林嫣渡過了一個愉快的十六歲生曰,冰山女王展現了明麗動人的風姿,給男生女生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黃蕭光芒萬丈的橫空出世,齊然舉重若輕的絕地反轉,乃至電視裡金超群那句頗具喜感的“陳世美,你這負心薄幸之人”,都將是津津樂道的熱門話題,並且極有可能成為未來幾十年的同學會上,被一遍又一遍重複的經典段子。
對於齊然來說,除了夢中小情人的會心微笑,還有個讓他想起來就會忍不住捧腹的場面,那就是祝雪晴得知黃蕭匆匆離去時,那種錯愕和迷惑不解的表情,然後還疑神疑鬼的打量齊然,試圖從他臉上發現點端倪——世事洞明的祝阿姨,已經猜出這個貌似純良的小男生,很有可能就是逼走黃蕭的幕後黑手。
後來在學校和林嫣提到這茬,齊然就笑得肚子都痛,少女跟著笑過之後又抿起小嘴兒輕輕踢他:“好像某人太得意忘形了哦,哼,不準背後說我媽媽的壞話!”
齊然嘿嘿直笑,感覺得出來林嫣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不過祝雪晴無論如何都是生她養她的媽媽,那是肯定要維護的。
其實他對祝雪晴並沒多大惡感,好像所有花季少女的父母,都恨不得把出現在女兒身邊的小男生通通掐死,祝雪晴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那個黃蕭呢,既是林嫣小時候跟著玩的大哥哥,各方面又相當優秀,在絕大多數人看來都比齊然強得多,祝雪晴看好他也很正常。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總希望兒女有個更光明幸福的未來嘛。
所以齊然想得很清楚,要向祝雪晴在內的所有人證明,自己有能力也有決心給林嫣幸福,要改變別人的看法,首先自己得變強、再變強!
星期六,東川光明廣場。
現代社會娛樂方法豐富多彩,偌大的廣場平時只有老人練練歌,跳點露天集體舞,周末才有年輕父母帶著孩子過來逛逛。不過今天整個光明廣場熱鬧非凡,到處都是攢動的人頭,鋼架彩棚一座接一座,充氣拱門和拖著紅色布幅的飄空氣球,極好的烘托出了喜慶色彩。
齊然站在盛然地產搭起彩棚前面,看著眼前的熱鬧場景很有點似曾相識,仿佛回到了市民生活單調、一有空就往廣場跑的十年前,那時候光明廣場幾乎是他最喜歡來的地方,這裡有很多小販賣糖葫蘆、氫氣球和棉花糖,年輕的老爸老媽牽著他過來玩,纏著老媽買團棉花糖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今天廣場上這麽多人,當然不是為了買棉花糖,但同樣是為了追求幸福:小兩口拿著手機當計算器摁,算計著買套小戶型當新房,每月有多少房貸利息;老人東溜溜西瞅瞅,想把鬧市區的舊房,換到環境清靜的新小區,從此頤養天年;也有皮膚微黑衣著樸實一看就是從鄉鎮來的人,不知道跑長途貨運還是開飯館賺了錢,準備在城裡買套房子,讓兒女進市區好點的學校讀書。
話說回來,他們何嘗不是在追求屬於自己的“棉花糖”呢?成年人的棉花糖……
“東川的房價還真是低啊,”周笙的感歎把齊然有點飄忽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她看著那些滿懷憧憬的購房者,同樣深有感觸。
“怎麽,美女總裁也會為房子發愁?”齊然口氣半開玩笑半認真,看看身邊的周笙,小西裝外罩巴寶莉的修身款羊絨大衣,精致的妝容高貴典雅。
周笙撇撇嘴:“那可不是!去年姐姐我在京城三環邊上買了套精裝小公寓,把前面幾年的工資獎金全搭進去了。嘿嘿,說起來還多虧你那份預判分析,靠陳總發的獎金才提前還清房貸,要不姐現在還背著一身債呢。”
“京城三環邊?那夠在咱們這兒買十套八套了吧!”齊然嘖嘖連聲。
東川市的房價遠不像北上廣那麽高昂,零八年初因為央行收緊銀根,還有小幅度的下挫。即使最近這段時間雙率齊降銀根放松,四萬億一股腦兒砸下來,別的城市地產炒作如火如荼,房價直線上升,但是在東川主政的林為民相當審慎,克制了地方政斧賣地財政的衝動,整個市場比較平穩。
“可惜再過段時間,東川的房價也會飛快上漲的,”周笙歎口氣,指了指對面的彩棚:“寰亞集團是惡炒房價的高手,陳維亞習慣搞惡姓競爭。新市長江山又秉承經營城市的理念,喜歡大拆大建創造gdp,零五年他到西嶺市任職,寰亞也以新城建設為契機進入西嶺,三年間當地房價翻了一番還不止,而同期東川的房價漲幅還不到百分之六十。”
盛然地產並不希望房價越高越好,因為是原拆原建的方式補償原住戶,所建樓盤的很大一部分會用來還房,房價漲再高增加的利潤空間也有限,和準備搞新城的寰亞相比沒有任何優勢,反而和對方在政策配套、資源吸聚等方面形成直接競爭。
“算了不說了,正兒八經做生意,姐收拾那個陳維亞還不是小菜一碟?哼!”周笙揮了揮拳頭加強語氣,又拍拍齊然肩膀才走回彩棚裡面,仔細看沙盤、平面圖和戶型模型。
齊然聽出點味兒,據說陳維亞是京城丁家的遠房女婿,周笙滿口京片子,應該是在京城長大的,還有個雲強,他們三位年紀差不多,難道?
齊魯廣告的四大金剛站在另一邊,曹紅霞朝齊然那邊努了努嘴巴,幾位同事就笑逐顏開,老板和甲方的良好關系,無疑是雙方合作成功的基石。
盛然的副總經理楊文彬走過來,一副頤指氣使的派頭:“喂,你們幾個,那塊展板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去看!”
這年頭甲方出錢是大爺,曹紅霞趕緊賠小心,帶著同事們過去查看。
彩棚裡盛然的員工們就看出點道道,敢情楊總和周總不怎麽對付,拿她看中的齊魯廣告來擺臉色呢!
齊然回頭,笑著說:“楊總,不好意思,他們很快會解決的,請您放心。”
“哼,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楊文彬悶哼一聲,很拽的背著手走開,他做人本來不至於如此淺薄,但甲方在乙方面前裝大,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嘛。
好幾個盛然的員工就偷偷打量周總的臉色,她剛才還和齊然談笑風生呢,楊總訓斥齊然分明是指桑罵槐。
周笙用漂亮的隨身杯慢慢喝著咖啡,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著楊文彬的背影歎口氣,目光既憐憫又嘲諷:這位要是知道他剛才訓斥的齊然,才是盛然地產的真正老板,不知道會有什麽表情?
齊然沒把楊文彬的態度放在心上,他集中精力觀察對面寰亞集團那邊。
寰亞選擇的合作方東興傳媒,已經知道了齊魯用動力傘打空中廣告的創意,通過工商局的關系暗中阻擊沒成功,又很無恥的玩了次山寨。這回齊然也不客氣了,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部隊那邊就是不給東興開放空域,他們老板易中興就算手再長也伸不到部隊去,只能乾瞪眼。
但是東興絕不可能就此罷休,曹紅霞說過,易中興是個很執著的人,鬼點子也多,肯定還有後招。會是什麽呢?
還沒等齊然想明白,發現不遠處的人群裡走過一道熟悉的身影,宋剪梅穿件半新不舊的花棉衣,瑩白的瓜子臉縮在厚厚的兩片大領子裡邊。
她來這裡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