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場上觥籌交錯，周笙無疑是焦點之一。

  陳怡、雷正福和方君勵等專家坐的一桌，周笙和副總工唐馴還有專家們帶的年輕弟子們坐另外一桌，在場的年輕男士紛紛來找美女秘書碰杯。

  無論誰敬酒，周笙都是淡淡的微笑著，舉起酒杯略沾沾嘴唇，優雅中透著矜持——她身為盛華集團董事長秘書，地位非常超然，根本不需要用喝酒來營造酒桌氣氛或者討好某個人。

  盛華員工們知道周笙的分量，全都是請周秘書隨意，自己一口乾掉；那些專家教授帶來的門生弟子也是青年才俊，掌握著適當的分寸，在美女面前端著紳士風度。

  和周笙隔了一個位置，留著分頭、皮膚白淨的馬金曉扶了扶眼鏡，故意用正好能讓她聽清的聲音，對身邊的朋友發表看法：“這次都說東川藏龍臥虎，成功預測了短期美國經濟的走勢，但這是源於對世界經濟局勢的獨到分析，還是偶然情況下的撞大運？到現在為止，那位先生還保持著神秘，讓我懷疑他並沒有充分的底氣。”

  這次方君勵、周克山、劉文藻等眾多重量級專家到東川舉辦研討會，單純靠陳怡的面子或許能請到其中一位兩位，要這麽齊全還辦不到，大家之所以願意來，就是因為那篇在京城引起了很大反響的分析報告。

  作者采用的理論並不屬於經濟學上的前沿，分析過程也不見得有多老練，在諸位大師眼中根本不算什麽，關鍵問題是它的推論和現實經濟走勢幾乎完全一致，幾個關鍵節點都達到了精確定位的程度！

  這立刻引起了各位大師的注意，報告中對未來幾年世界經濟走勢的解讀，更在京城經濟學界的圈子裡引發了不小的爭論，所以方老等人才會帶著弟子們蒞臨東川，來和那位神秘的作者互相切磋。

  今天在座諸位青年才俊，不論對報告本身持支持還是反對的態度，對作者本人則都保持了相當程度的尊重，甚至不乏溢美之詞——大家心目中，值得方老等人親自前來拜訪的神秘作者，至少在分量上和眾位大師是相差不遠的。

  馬金曉反其道而行之，質疑報告的作者只是撞大運，果然如他所料引來了周笙的注意。

  美女秘書丹鳳眼微微剔起，似笑非笑的把他看了一下，很快目光越過他的頭頂，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最開始馬金曉還喜不自勝，等弄明白周笙的笑容並不是給他的之後，趕緊扭過頭，看是哪位幸運兒得到了美女秘書笑臉相迎。

  那個和陳怡同車的中學生，是陳總的親戚嗎？大概是帶到這裡來玩的吧。

  齊然端著酒杯，避開雷正福和胡峰的注意，假裝成敬酒走到了周笙這桌。

  “哈，齊然，你也要給我敬酒？”周笙笑容莞爾，舉起酒杯和齊然輕輕一碰，正當別人以為她會像之前那樣沾沾嘴唇時，她已小口抿著紅酒細細品味起來，紅唇沾上閃亮的酒液，更加潤澤誘人。

  馬金曉撇撇嘴，原來周秘書也只是裝矜持而已，這個和陳總關系好的家夥一過來，她還不是喝酒了？

  齊然倒是不覺得什麽，使眼色請周笙借一步說話，可美女秘書促狹的笑起來，指了指馬金曉：“齊然，這位馬金曉馬先生是劉文藻劉博士的高足，燕京大學經濟學院研究生，他對那份引發爭論的分析報告有不同的看法，你有興趣聽聽嗎？”

  嘿嘿，下午就要隆重出場了，先彩排一下吧！周笙朝齊然擠擠眼睛：我可是很為你著想哦～～在座的青年才俊們都有點吃驚，看起來年紀也就是個中學生，居然會對宏觀經濟問題感興趣，大概是家學淵源吧。

  “好吧，”齊然點點頭，有別的事情要請周笙幫忙，結果被她拖下水，沒辦法隻好先應付過去。

  很有可能是陳總親戚或者熟人的少年、漂亮迷人的美女秘書，有這兩位可遇不可求的聽眾，馬金曉立刻打起精神，衝著齊然擺出副大哥哥教小弟弟的架勢：

  “齊然是吧，你剛初中畢業？唔……這次的分析報告看過了嗎？我覺得它的推演過程並不嚴密，沒有考慮到美國經濟運行的一些內在規律，比如為了挽救經濟，一定會濫發美元、實行所謂量化寬松嗎？”

  “事實上減少包括醫療保險支出在內的社會福利，縮減財政赤字，減稅刺激經濟，縮減房利美和房地美的規模，也能達到同樣的目標，而這正是小布什政斧以及共和黨候選人麥凱恩一貫的政策綱領。”

  麥凱恩？齊然搖搖頭，在林嫣給的分析報告中沒有提到這個名字，“有希望勝選好像是奧巴馬？嗯，我倒是覺得這份報告很中肯。”

  馬金曉笑了，非常自信的說：“美國歷史上從來沒有黑人總統。”

  在這點上他收獲了不少讚成票，很多人都在點頭，美國讀力以來的兩百多年間，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好吧！齊然撓撓頭，他有事找周笙，不想繼續糾纏下去：“問題是，分析報告中的結論，有一小部分已經在現實中發生了，不是嗎？所以我讚成報告的結論。”

  馬金曉的笑容更加自信：“小同學，既然你是經濟學的愛好者，應該知道概率理論吧？只要樣本足夠大，即使概率再低，也會出現正好符合條件的中選者，換言之，我認為這次所謂的精準預測，並不是建立在扎實的理論基礎上，它只是一個偶然……那個故作神秘的作者，如果以湊巧撞到的隨機事件來證明他的結論，未免有欺世盜名的嫌疑。”

  馬金曉侃侃而談的時候，只顧著周笙的反應，完全沒注意到齊然始終用和憐憫的目光看著他，而美女秘書的笑容也越來越“陰險”。

  直到他說出最後那句話。

  欺世盜名？齊然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篇分析報告的作者實際上是林嫣，他可不允許別人這麽汙蔑她，看著馬金曉一字一頓的說：“你會看到這篇分析報告上的結論，一個接一個的變成現實。”

  馬金曉愕然，怎麽說著說著就翻臉了？

  “馬先生講的很有道理，”周笙笑著站起來，還衝著馬金曉點了點頭，讓對方心頭狂喜，可接下來她就話鋒一轉：“不過直覺告訴我，齊然才是能笑到最後的勝利者——等下午見分曉吧。”

  一桌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馬金曉，可憐他還不知道，一番“出色”的表現已經把美女秘書得罪到無以複加，因為那篇報告是有她整理潤色、填充內容，算起來是名至實歸的第二作者，“欺世盜名”的指責，有一小半落到了周笙的頭上。

  連齊然都有點可憐馬金曉了，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大概說的就是他老兄吧！得罪了睚眥必報的周大秘書，可沒什麽好果子吃，這是咱們齊同學用慘痛經歷得出的切身體會。

  “這裡有點氣悶，能陪我出去走走嗎，小紳士？”周笙朝著齊然微笑，她的笑容很優雅。

  嗯，齊然點點頭。

  周笙很自然的挽起了齊然的胳膊，驚碎一地眼球，分析報告假的第一作者和真的第二作者，就這樣手挽手的走了出去。

  齊然受寵若驚，又感覺惴惴不安，美女秘書太善變了，也許這一刻還春風襲人，下一刻就變成了落葉秋霜。

  走出餐廳門口，周笙就把齊然的胳膊松開了，齊然雖然有點失落，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他周笙拉到邊上，詢問剛剛做出的會議議程。

  “別緊張嘛，其實沒什麽的，”周笙嘻嘻笑著，伸手揉了揉齊然胸口，大驚小怪的說：“哎呀，小弟弟，心跳有點快呢！”

  你這麽摸我，心跳能不快嗎？齊然無語，心說有本事讓我把你胸口揉兩下。

  好吧，這句話絕對不能說出來。

  周笙還以為齊然要熟悉下程序呢，告訴他下午的研討會首先由陳怡以主人身份講話，然後就是雷正福這個副市長的致辭，並介紹東川經濟發展情況，接下來就輪到齊然上台了，到時候肯定會引發轟動。

  “會議是念講稿嗎？有沒有電腦演示什麽的？”齊然學校裡上公開課，老師經常會演示ppt文檔，看電視電影裡那些大公司開會的時候，也是對著大屏幕指指戳戳。

  周笙眨眨眼睛：“沒有！”

  呃，齊然鬱悶了一把。

  “騙你的啦！”周笙嘻嘻壞笑，一副得意的小樣兒：“陳總講話就會用到ppt，雷正福也是，剛才他秘書還專門找過來，在會議室裡調試了一下電腦接口呢。”

  天助我也！齊然狂喜，機會比設想的更好，現在可以在原計劃上稍作修改了。

  齊然問周笙要會議室的鑰匙。

  周笙眼珠一轉：“不在我這兒啊！”

  “真的不在？”齊然這次學乖了。

  “假的，”周笙捂著嘴咯咯直樂，從小皮包裡摸出枚銀閃閃的鑰匙：“哈，本來以為你長大了，結果還是從中考考場下來的孩子，提前熟悉考場嗎？好吧，給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