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梅林買了東西回來時已經晚了,天色大黑,廚房還沒有起火,回來後韋梅林先把被褥送到了正房。
又無心的問,“爺可是用過晚飯了?妾還沒有用過呢。”
李玠一頓,奇怪的看她,“吉慶不是說你做晚飯嗎?我們都等著你回來做飯呢,難道不是?”
落難連個奴才都是敢騙自己,李玠這一天心情都遭透了,只差不一個引火的,這一刻終於無可控制的爆發了。
“混帳,吉慶,你個狗奴才,滾進來。”李玠的手本能的往身旁的小桌上一掃,手邊空空,這才想起搬到新家,連個茶杯都沒有,這一掃自是沒有茶杯讓他摔了。
口幹嘛舌燥的一天,心底的火直線往上升,吉慶正好進來,話語連珠的罵了起來,“你個狗東西,看爺落了勢,連爺的事也敢撒謊,爺就是落了難,也能隨時要你的命。”
吉慶嚇的臉都白了,顫抖的跪到了地上,“奴才不敢,奴才打小就跟在爺的身邊,就是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做欺騙爺的事,爺不高興,拿奴才出氣,奴才心甘情願,可就是死也得讓奴才死個明白啊。”
吉慶說到最後,頭磕在地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在場的王玉環斂著眉角,到是沒有什麽表情,韋梅林卻白了臉,顫巍巍的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好個惡奴,竟還敢狡辯,好,爺就讓你死個明白。”李玠雙瞪噴出如劍一樣的寒光來,“白天爺就問過你,你說晚飯都交給了韋側、、、韋姨娘,可韋姨娘說跟本不知道這件事情。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吉慶驚駭的抬起頭來,卻是直直看向韋梅林,聲色俱厲的質問道,“韋姨娘,今兒你出去時,我可是親口告訴你的,是你說不用請廚房,有你就行了,當時秋菊也在身前。”
韋梅林咬著唇,也不急著回絕,先哭了起來,“王爺,就是給妾身一個膽子,妾身也不敢說謊啊,那時吉慶隻說要找廚娘來,妾就將找廚娘的事攬了下來,可是也沒有攬下做晚飯的事情啊。”
李玠呼吸一窒,若是先前韋梅林說這話,他也不會對吉慶發脾氣,可這時才說,還讓他怎麽下得了台?
縱然將秋菊叫過來對質,到最後也是吉慶話沒有說清楚,現在他給吉慶定了罪,還能自己給翻供不成?
等了半響,也不見人開口,連玉環也沒有開口,李玠有些許的失望。
吉慶冷冷的看了一眼抹淚的韋梅林,收回目光,低下頭,聲音平靜,“爺,是奴才辦事不利,請爺處罰。”
平靜的讓人覺得害怕,就像臨死前看透一切,對一切沒有了期望一般。
李玠心咯噔一下,竟有些怕了,腦子裡一瞬間閃過的都是這些年來他與吉慶之間的點點滴滴,再想想他竟將怒氣快到吉慶的身上,羞愧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去院裡跪一個時辰吧。”良久,李玠無力的揮揮手,吉慶起身往外走,就聽身後又傳來主子的話,“即不是你的錯,也是你沒有將話說明白,爺罰你跪一個時辰,你也不要有怨言。”
吉慶的身子微微一頓,大步走了出去。
眼圈微紅,他怎麽敢怪,他就是個奴才,這條命也由主子說的算,可主子竟能跟他解釋,就是現在要了他的命,他也知足了。
吉慶跪在院子裡,屋子裡亮光微亮,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李玠煩燥的站起來,往外走,“我去買吃的。”
交代一聲,已經看不到身影了,院子裡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最後又恢復一片寂靜。
“韋姨娘也累了一天了,就回自己的屋休息吧。”王玉環淡淡開口。
先前她也打算開口,只是又覺得或許這樣更好,讓李玠看到了難處,才能逼得他去給皇上認錯,如若不然,每日裡不愁吃不愁穿的,還不知道要在外面靠多久。
只可惜韋梅林太蠢,隻幾句話就把事情弄明白了,沒有斷了李玠的左膀右臂,卻得罪了吉慶,吉慶可是李玠身邊的人,只要有心思,還不得玩死她。
王玉環想到的,韋梅林自然也想到了,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廂房,良久才勾起一抹莞爾的笑來,雖然離她計劃的差很多,不過也不錯了。
她原本就想讓李玠處置了吉慶,沒有了吉慶,讓王爺身邊沒有可用之人,事事要親力親為,然後在他不耐煩的時候,自己在挺身而出。現在雖然隻罰了吉慶下跪,吉慶日後也要恨上她了,可也正好,這樣以後吉慶定不會讓她有機會在李玠身邊露臉,那王家姐妹呢?一個只知道跟李玠對著來,一個是宮裡出來的貴人,都是被人服侍習慣的,哪裡能做什麽,到最後自己在挺身而出,李玠還是能看到自己的好。
想透這些,韋梅林叫素墨把白天在街上買的點心拿出來,主仆二人簡單的吃了一口,躺下時,韋梅林交代素墨,“王爺回來送吃的不要接,隻說我睡下了。”
今天這事王爺對她心生不滿,她也不吃飯,算是愧疚,王爺的心裡也不會在去怪她了。
素墨應下,一邊拿燈到窗下的小榻上做針線活,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正房鬧的動靜大,又住一個院,院子也小,不咬著耳朵說,誰都能聽到,王玉環想不去理會出了什麽事都不可能。
“你吃飽了?”看著小蓮沒有動,王玉環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奴婢在街上就吃過了。”小蓮掃了包子一眼,又低下頭。
王玉環看著她,小蓮是個重規矩的,主子沒有吃,她不可能吃,何況還跟著韋梅林那對主仆在一起,知道她說謊,想了一下,王玉容沒有戳破她。
“你也累了一天了,收拾一下,我把被子鋪上,咱們也歇了吧。”
王玉容的話剛落,小蓮就先把桌上的包子帶盤子拿了起來,又怕主子誤會,急忙解釋道,“放在屋裡容易壞,奴婢還是拿到外面放著吧。”
見主子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小蓮松了口氣,迫不急待的出了屋。
王玉容覺得奇怪,偷偷的把窗紙捅個洞,往外面看,只見小蓮拿著包子直接到了吉慶的面前,把手裡的包子遞了過去。
吉慶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遠遠的看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不接小蓮也不收回手,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王玉容抿嘴一笑,小蓮這丫頭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吉慶存了那心思,怎麽沒有發覺,把自己的口食省下來給吉慶,人家還不領情,不過吉慶到真是不錯,也配得上小蓮,看來得找機會好好點點吉慶才是。
“你拿著。”
“你拿走。”
“你不拿著我就不走。”
“你不走我也不會拿。”
呃、、、
這兩人的對話,怎麽聽著像複讀機。
王玉容抽了抽嘴角,這樣下去,小蓮一下無功而返。
看在看吉慶還瞬眼,在她們落迫的時候也沒有欺負的份上,她就推波助瀾一下吧。
清了清嗓子,王玉容又瞬勢推開窗戶,“小蓮,你自己都沒吃,給了人家還不領你的情,好心當做驢肝肺,快回來吧。”
被發現了,小蓮臉又紅又燙,慌亂的轉身回來,等進了屋頭也沒好意思抬起頭來,聲音弱弱的,“姑娘,我、、我是看吉慶可憐,今兒這事不怪他,他也是被冤枉的。”
那邊是兩個女人矛足了力氣爭一個男人,王玉容可不想過去摻合,想來小蓮也知道她的心思,仍舊給吉慶送吃的,可見是真的對吉慶上了心。
“我這還不是心疼你,自己餓著肚子,可人家跟本不領情。”王玉容嗔笑道,怕嚇到小蓮,“好了,你也笨,把包子放下走就是了,你一直看著他他哪裡好意思吃。”
小蓮錯愕的抬頭起,顯然沒有料到主子不但沒有責怪她,還幫她出主意。
不知不覺,臉羞紅了一片。
“快去吧。”王玉容擺擺手,“我可先躺下了,你到時自己把榻上鋪了躺下。”
得了姑娘的指點,小蓮再出去,也不看吉慶,把包子用帕子包著直接放到了吉慶的身前,轉身就走。
吉慶這回急了,剛張開嘴,又怕驚動了旁人,又收回身子。
響午就沒有吃飽,又在大冷天跪在地上,肌寒交迫,吉慶似乎香到了包子的香味,抿了抿嘴,吉慶強忍著要把包子塞進嘴裡的衝動。
不出半個時辰,出去買東西的李玠回來了,卻是兩手空空,人也沒了精神,吉慶看了不抿擔心,“爺,你沒事吧?”
卻又不敢起來。
李玠搖了搖頭,垂頭喪氣的往屋裡走,“你也起來吧。”
吉慶拿起包子從地上爬起來,幾個步子追上去,“爺,這有兩個包子,你先墊墊,奴才明一大早就出去買吃的。”
爺當時怒氣衝衝的走了,他出聲也晚了,沒有銀子,哪裡能買到吃的,爺失魂落魄的回來,在外面一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