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玠回府就大喊讓人去請太醫,一路直奔向竹閣院,小蓮跟著吉慶早就回來了,此時見到姑娘暈了,早就忍不住哭出來,跟到床邊。
“快去打水,再給你家姑娘把衣服換了。”抱著王玉容回來,李玠渾身也濕透了。
被王爺一吼,小蓮才發現姑娘的衣裙濕著,也顧不上哭了,忙起來換衣服,都脫了才讓扯著被子蓋上,屋裡還有幾個小丫頭在,小蓮不敢離開,就讓其中一個去海堂院拿衣服。
又從水盆裡擰出帕子,等身子都擦了差不多了,小丫頭也把換的衣服拿了過來,隻穿上了中衣,李玠就竄進來了。
“把簾子落下,讓太醫給福晉診脈。”李玠吩咐完,不等下人動手,他已上去動作利落的把簾子落下了,又喊了太醫進來。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李玠焦急的樣子,就是以前韋側福晉受寵時,王爺也沒有這樣,可見如今福晉在王爺心裡的位置。
太醫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隻手搭在帳子外面的手脖子上,一隻手捋著胡子,半響才收回手起身去了外間。
李玠也跟了出去,“福晉怎麽樣?”
“寒氣入體,福晉這是感了風寒之症,下官這就開單子,王爺讓人去熬藥,先吃了幾天吧,昨晚要是發起熱來,王爺最好讓下人多用濕帕子給擦擦。”太醫說完,手裡的筆也落了下來,把方子遞給了一旁的下人。
李玠聽了這才松了口氣,揮手讓人送太醫,他這才感覺渾身不舒服,回來只顧著忙前忙後,到忘記了換衣服。
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李玠像一團軟泥的坐回榻上,吉慶忙遞了熱茶過來,“爺,先喝杯熱茶吧。”
李玠接過熱茶抿了一大口,“讓人去備熱水,爺要洗澡,還有,讓人放出話去,日後敢招待楊業炳三人的,就是跟本王過不去,只要今日招待了楊業炳,明日爺就把酒樓砸了,不怕的隻管招待。”
今日罵到一半,要不是擔心那個女人,怎麽可能就這樣算了,李玠可還記恨著呢,敢潑他福晉一身的冷水,真是不要命了。
吉慶不知道路上發生的事,可也不明白這楊業炳又怎麽惹到了王爺,竟讓王爺下了這麽大的狠勁,忙應下,直接就喚了小廝進來,當著王爺的面把事安排下去。
李玠聽著心裡痛快,喝了最後的半盞茶,起身進了屋,撩起袍子坐在床邊,明明是個挺能折騰的女人,怎麽這就生病了?也太柔弱些了,往日裡兩人吵架,李玠都快忘記這是女人了。
“怎麽還這麽燙?”李玠探了一把,擰起了眉頭。
小蓮也同是擔心,“藥還沒有熬好,隻敷著帕子,這熱也退不下去。”
“一群飯桶。”李玠怒氣的衝出去,嚇的一屋的人都不敢出聲。
不多轉身的功夫,衝出去的李玠又轉身回來了,手裡握著一白團,細看之下才知道是雪團。
小蓮帶著下人站在一旁,屋裡靜靜的,只看見李玠坐在床邊用帕子包著白雪團敷蓋在王玉容的額頭上。
暈迷中的王玉容舒服的哼了哼,李玠的臉上才有了笑容,小蓮出去又進來也沒有發現。
“王爺,洗澡水備好了,您去吧,這裡由奴婢來。”剛剛正是吉慶叫了小蓮出去讓遞話。
李玠揮揮手,“剛剛也是你們在一旁,也不見得想出什麽好辦法,到還讓爺操心,行了,你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
小蓮見王爺拿定了主意,也不敢多說,退了出去,跟吉慶說了一聲,才去外面,吉慶讓人把熱水備著,自己站退出了屋。
不多時,屋裡的丫頭也都被趕了出來,吉慶不用問也知道定是王爺的意思。
屋裡面李玠樂此不疲的看著雪化的差不多了,又讓吉慶拿了雪進來,等小蓮端著藥進來,李玠才下去洗澡。
王玉容隻覺得渾身像在火上烤,腦子暈暈沉沉的,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夢裡竟是宮裡的禦花園,遠遠的在一處小亭子上,李玠跟王玉環摟在一起,而皇上就在不遠處看著,她隻覺得痛苦,終於是捉著奸了。
轉念間又回到了王府的海堂院,院裡的海堂院花已經開了,樹下有一男一女在追逐玩耍,小女孩看著到是眼熟,卻又不記得在哪裡見過,耳邊滿是男孩女孩咯咯的笑聲。
最後整個身體被一道力抽進了旋渦,睜開眼睛才發現是躺在床上,可見天已經黑了,桌子上燭火晃動著身姿,竟外的是床邊半臥著的人竟然是李玠。
怒由心生,王玉容欲坐起來,卻發覺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張開嘴竟也發不出聲音,頭子也沉沉的,捂著大厚的被子,竟也覺得冷。
難怪會這麽難受,竟不想是還在發燒。
王玉容口乾舌燥,想喝水屋裡卻也沒有旁人,看著身旁的李玠又冷冷的瞪了一眼,不知道是有心照顧她,還是成心想讓她難受。
李玠半睡半醒間,察覺有人看他,懵懂的抬起頭,“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王玉容扭開頭,李玠也不在意,“是不是喝了?我給你倒茶。”
還真轉身倒了杯茶端過來,王玉容原本不想喝,可實在喝的難受,半推半就任他喂了半杯的水,嗓子總算是舒服了一些。
“太醫說你感了風寒,這發燒也要反覆三天才能退下去。”李玠讓她躺好,又扯了被子給她蓋好。
順勢他也在床邊躺了下來,“定是楊業炳潑的水才感的風寒,這事爺跟他沒完。”
王玉容原本對李玠的那點善意也沒有了,任李玠說什麽也不開口,要不是此時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她也不會躺在這裡。
李玠卻渾然不知道,隻以為她是身子不舒服,自顧的說著,發覺身邊的女人睡了,這才打了個哈欠,一邊吹了床頭的燈。
臨睡前還想著,從小到大,他可是頭一次照顧別人,今日強行帶她進宮,這女人也該消氣了,要還真記恨著,那也太小氣了。
李玠連自己都沒有發覺,從宮裡出來之後,他就在也沒有想過王玉環,不然總會想明白一些。
梅院裡,早早的燈就滅了,可直到天亮了,韋梅林才睡過去,腦子裡卻一直想著素墨帶回來的消息,李玠竟然親自照顧那個女人。
皇宮裡,李珉這日卻是宿在皇后宋氏的宮裡,上午李玠與楊業炳在酒樓鬧的事,早就傳進了皇上的耳朵裡。
宋氏微微歎息,“皇上,業炳太任性了,福晉畢竟是皇家的人,他就這樣做,哪裡是把皇家放在眼裡,皇上不要在為臣妾著想了,只怕臣妾做的再多,在娘家人眼裡,也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哪裡會知道感恩啊。”
外人哪裡知道皇上一直寵著楊業炳,也無非是看在宋氏的面子上,希望宋氏與家人能親近一些。
但是這些年來,李珉也看出來了,楊丞相府的人跟本就不在乎這些,到底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心啊。
宋氏見夫君睜著眼晴,知道他沒有睡,“要說今日也委屈了福晉,臣妾知道皇上心裡喜歡王貴人,這些也不是臣妾該多嘴的,可同為女人,臣妾同情福晉。”
同樣得不到夫君的專寵,是一樣的女人啊。
深宮寂寞,夫君又是一國之君,想得到專情,怎麽可能,特別是王貴人出現之後,宋氏唯一的念想也破滅了。
李珉側身將妻子抱進懷裡,“讓你受委屈了,是朕的錯。”
宋氏的眼睛微紅,“不委屈,有皇上的這句話臣妾就知足了。”
對這個比她生命還重要的男子,她不求他給她什麽,只要他明白她所受的就行了,這樣她就知足了。
“晚了,睡吧。”李珉將妻子帶進懷裡,宋氏紅了臉。
打有王貴人之後,夫妻二人就一直在鬧矛盾,從來沒有親近過,宋氏沒有想到今日王貴人那邊鬧騰了,皇上還會到她這裡來。
紅帳裡,宋氏像個初嫁的姑娘,多少年來她卻一直沒有身孕,聽到王貴人有身孕也傷過心,卻也沒有旁的辦法,隻怪自己的身子不爭氣,只希望這一次能有身孕。
這邊紅帳**,王玉環那裡卻寂靜的有些讓人害怕,除了秋菊,所有人都退下去了,秋菊跪在床邊,縮著身子頭也不敢抬,一隻胳膊卻直抖,被衣袖遮擋下,上面全是青紫的傷痕,外人眼裡,哪個會知道這被王貴人寵著的下人卻是這樣的境地。
“皇上真的去了皇后的宮裡?”王玉環還是不敢相信,卻也知道是真的。
秋菊不敢回答,卻又不敢不答,“回姑娘,是的。”
這一晚,姑娘也不知道問多少次這個了。
王玉環躺在床上,兩眼的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卻是不肯哭出聲來,緊緊的咬著下唇,直到嘴裡有血腥味了才松開。
今日她所受的這些,待有招一日,定要讓他們都還回來。
不過相信她讓秋菊遞過的那句話,二丫頭在王府裡的日子也不會過得舒心了,想到這王玉環心裡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