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這是顏烽火此時的情緒。因為中國軍人本就是他說的那樣，中國軍人不是為國，而是為了人民戰鬥。在中國，沒有什麽比人民更大了！

  只是紅疤越聽越覺得迷糊，他依舊無法理解軍人為什麽是人民的，為什麽不是國家的。

  “嘿，中國人，你們國家難道沒有搶險部門嗎？為什麽出現洪水和地震都需要軍人去搶險，難道軍人不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紅疤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

  “當然有，但是軍隊……”

  “軍隊的存在是為了戰爭！”紅疤嚴肅的說道：“同樣的，軍人的存在也是為了戰爭。用於戰爭的鐵血暴力機構怎麽能從事那種事？即便你們是我所不理解的人民軍隊，也不能抹殺軍隊就是為了戰爭的事實。這是很嚴肅的問題，也是不容置疑的問題。”

  軍隊的存在就是為了戰爭，紅疤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表情甚至讓顏烽火產生了一種慚愧感，因為中國軍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進行過戰爭了。最多就是進行千篇一律的演戲，比如A軍紅藍軍大對抗……

  “這就是我們中國軍隊不同於你們軍隊的地方，至始至終，中國的軍隊永遠屬於人民。不管人民遭受怎樣的危急，軍隊都會在第一時間出現。”

  “我還是無法理解你們國家軍隊的存在方式，”紅疤聳聳肩膀道：“盡管你們中國出現一個最優秀的軍人，但是恕我直言，你們國家軍隊的戰鬥力很爛。如果現在中美兩國爆發戰爭，恐怕中國不堪一擊。”

  “哈哈，你說的很對。”顏烽火捂著嘴巴笑笑道：“比如現在中美兩國爆發戰爭，我敢保證從戰爭開始的那一刻起，你們的海豹突擊隊、三角洲、遊騎兵等特種部隊將會遭到中國特種兵的毀滅性打擊。即便你們美國製空能力很強，但是當你們的地面部隊遭遇我國的地面部隊後，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朝鮮戰役已經說明了一切，這還需要多言嗎？”

  “但是遠程導彈打擊以及海軍會讓你們一敗塗地。”

  “我不否認美國海軍的強大，我還可以承認美國的空軍以及海軍不是中國現在可以超越的，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你們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航空母艦，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核潛艇。這個道理應該明白吧？”

  紅疤怔了怔，繼而笑了：“美國的洲際導彈可以打到中國的每一片地方。”

  顏烽火喘口氣道：“戰爭爆發，美國永遠不知道中國的洲際導彈將會落在哪裡。”

  一番針鋒相對的唇槍舌戰說的紅疤啞口無言，在文字的應用上，他跟顏烽火的差距太大太大，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好吧，兩個國家的戰爭先扔在一邊，我們當前要考慮的是怎麽活下去。我已經失去了對這片海域的判別能力，或許你可以幫助我一下。”

  “很簡單，照著一個方向航行就可以了。”顏烽火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們這個地球是圓的，終歸可以駛出這片大海。”

  紅疤不置可否，他承認顏烽火說的很正確。

  只是說起來很簡單，當一行人在海上繼續漫無目的漂浮兩天之後，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

  淡水已經用完，每個人都陷入饑渴難耐的地步。顏烽火持續高燒，不斷的昏迷蘇醒、昏迷再蘇醒，藥物在他身上起的作用非常小。他的雙眼一直保持二十四小時大大睜開，裡面至始至終充斥著鮮血，甚至在清醒的時候都能幾十分鍾不眨眼。

  因為只要眨眼，伴隨的就是刺痛，還會流淌出鮮血。

  到了這個時候，救生艇上的緊張已經消除了許多，因為所有人都清晰的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彼此敵對的狀態，而是坐在一條船上共同尋找生路的夥伴。

  顏烽火依舊不在乎紅疤會突然動手，他清楚那個人就在船上；紅疤也沒想著動手，因為他也相信那個人就在顏烽火那些人當中。只是他始終猜不透究竟誰才是那個人，黑鬼？不可能；那個叫卡爾的？也不可能？受傷的中國女人？更不可能。一直不說話的東南亞女人和混血女人？

  紅疤開始不確定起來，因為這些人看起來全都不像。可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那個人太恐怖了，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就能顛覆整個世界！

  從來沒有誰見過那個人的真正面目，但是對他的名字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隱殺。

  世界排名第一的殺手，從未失手，專門刺殺各國政要。有人說他是男的，有人說她是女的……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對白宮實施一次終極刺殺，涉及到美國所有的高層。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必須有所行動。

  這是紅疤得到的資料，盡管他知道這份含糊的資料有許多疑點，動用主力戰艦也讓他疑惑重重。但他是一名職業軍人，職業軍人要做的只有一個：服從！

  “中國人，你叫什麽名字？”極度缺水的紅疤舔舔嘴唇，望著天空百無聊賴的問道。

  “顏烽火……”顏烽火暈暈乎乎的回答紅疤。

  “唔……中國人的名字真奇怪……”紅疤使勁吞咽一下，虛弱的問道：“如果咱們都死在這裡的話，你最放不下的是誰？”

  “最放不下的啊……”

  顏烽火的腦子已經不受控制，從小到大經歷的所有人面貌都在他眼前晃過：父母、糖糖、顏顏、茄子、洛龜……

  “血狐……”顏烽火張嘴吐出兩個字。

  瀕臨死亡狀態的顏烽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吐出這兩個字，他覺得應該回答的是人名，而不是血狐兩個字。

  “血狐是你的妻子？呵呵呵……我最放不下的也是我的妻子……”

  “你不是把你的妻子親手殺死了嗎？”顏烽火耷拉著腦袋，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問道。

  “是呀……我把她殺死了……”紅疤窩躺在那裡，伸手撈起一把海水放在嘴邊，一仰頭喝了下去。

  顏烽火看著紅疤的動作，發出虛弱的聲音：“你不要命了……”

  喝了一口海水的紅疤精神了許多，緊接著他又朝嘴裡大口灌著海水，直到整個人因為水分的暫時補充變得重新擁有力量為止。

  這是自殺行為，人體的組織液、細胞裡都含有食鹽也就是氯化鈉的成分。在正常情況下，細胞內的溶液跟細胞外的血漿，必須維持一定濃度。

  海水中的含鹽量通常超過人體液中的三倍以上，人如果喝海水，人體中含鹽量大大增加。為了達到細胞內外濃度相等，細胞裡水分將滲出，引起細胞缺水，最終脫水而亡。

  “我要命！”紅疤拿起一支步槍頂在顏烽火的腦袋上，用眼角的余光鎖定住其它人，嘴角露出殘忍笑容道：“但是我更想要你們的命，顏烽火，你是個人物，但是你受到了個體心理支配。記住，敵人永遠是敵人，永遠無法成為朋友，即便為了共同的生存目標。”

  腦袋被頂著的顏烽火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像一頭等待被宰殺的羔羊。

  史密斯、卡爾幾個人早就身體脫水，萎靡的蜷縮著。當他們看到紅疤站起身用槍口頂著顏烽火腦袋的時候，甚至連拿動槍的力量都沒有。

  “我把淡水分給你們，讓你們在絕境中感受到了友誼，我幫助你們療傷，讓你們感受到了信任。人在絕境中最容易感動，盡管你的潛意識拒絕這種心理的產生，可終究騙不了自己。”紅疤一臉凶殘的盯著顏烽火繼續道：“當你不拒絕跟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逐漸消除敵意。呵呵，我沒有把握完好無損的把湯姆救出來，可我得保證把湯姆完好無損的救出來。他可不像你想的一樣，是哪個高官的兒子，你完全想錯了。”

  顏烽火笑了笑，想要用力捏一下手中的鯊魚獠牙，卻怎麽都捏不實在。

  “湯姆有兄弟六個，五個哥哥死在戰場上，他是唯一幸存的一個。”紅疤拉過作為人質的美軍士兵，面露敬意道：“他的大哥是我的親密戰友，死在一次任務中。他的二哥、三哥戰死在伊拉克戰場，四哥戰死在阿富汗戰場、五哥戰死在利比亞戰場。我不能讓他們的母親再失去唯一的兒子，哪怕用我的命去換湯姆的命都可以！”

  顏烽火抬起頭，凝視紅疤那張猙獰的臉頰，輕輕點頭，表達自己對這個軍人由衷的敬意。

  這才是真正的職業軍人，有血有肉的職業軍人。自己呢？算什麽職業軍人？以自我為中心？偷渡？

  大腦還能思考的顏烽火有種感覺，他跟紅疤相比起來什麽都不是，最多只能算作一個乳臭味乾的娃娃兵，根本不明白職業軍人真正的含義。

  職業軍人，到了戰場就是令人膽戰心驚的職業儈子手；脫離戰場，就是一名頂天立地有血有肉的男人。

  自己因為親手射殺了茄子厭煩了一切，利用胡鬧與瘋玩排泄自己愧疚、不滿的情緒。這根本與軍人二字背道而馳，根本談不上職業軍人。

  如果還能活下來的話……如果就此死掉的話也值了，起碼在死之前從一個外國軍人的身上感受到什麽叫做軍人。

  一直隱忍，一直等待，等到所有人都倒下之後，紅疤用加快自己死亡的方式完好無損的救出了人質。這是他的任務，又或許只是他私人的任務，但是他至始至終，哪怕下令炸掉漁船也都是為了任務。

  任務就是命令的下達，服從就是對命令最終的詮釋。

  “哈哈哈哈……”顏烽火大笑起來，用沙啞的聲音道：“紅疤，我佩服你！”

  “不，你不用佩服我，”紅疤輕輕壓動扳機道：“你佩服的是我這份職業軍人的素養，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受到你們中國一個軍人的影響，他才是真正的職業軍人。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名純粹的職業軍人的話，非他莫屬。”

  中國軍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