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懵了的才子很快就緩過神，他知道顏烽火要幫自己，不想讓自己走上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而已。

  “行了，不用說了。”才子輕歎一口氣道：“那些炸彈處理掉吧，有些事實是沒法改變的。”

  “可以改變。”顏烽火眯起雙眼，衝著才子沉聲道：“在部隊，改變事實的方法可以用殺戮，可以用戰爭。在這裡，改變事實的方法只有兩點：錢、權。如果有錢了，如果有權了，根本不用你刻意做改變就能完成改變。這跟我們所處的部隊完全是一個道理，兵力雄厚就是資本。欺軟怕硬是動物的天性，弱肉強食是自然鐵律，你缺少錢，如果你有錢，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錢、權……顏烽火說的一點都沒錯，因為這兩樣就是這個社會的本質。整個社會呈現出一種極為浮躁的狀態，進入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

  當感動中國欄目出現，當大力宣揚雷鋒精神建設來臨，當開始推廣國學教育的時候，是一種文化的改變，呈現出欣欣向榮的現代化特色社會主義的活力。可其出現的背後卻是道德文化的極度缺失，如果不缺失，根本就不需要這些東西的推廣。

  你的英語過六級，你的鋼琴過六級，你的托福考試過了，你被哈佛大學錄取……可是你會寫毛筆字嗎？你的普通話過一甲了嗎？你的英語究竟是川味的還是徽味的，或者是豫味還是湘味？

  姑且不論這些，就說一個最現實的問題：沒有錢，你死都死不起！因為你買不起墓地！！！

  這是普遍現象，不是個別存在。衡量一個人受尊敬與否，已然悄悄的變成金錢持有的多少。

  所以錢、權，才是這個社會的生存之道。沒有這些，你屁都不是。如果你想被人尊重，那就去賺錢吧；如果你想獲得應有的人權地位，那就去賺錢吧；如果你想讓自己更加尊嚴的活著，趕快去賺錢吧！

  記住，在普通老百姓的世界裡，最好的職業就是從商，最終成為官商。

  “我沒錢，也沒權……”才子淡淡的笑著，看看自己空蕩蕩的右腿褲管道：“沒有幾個人像你那麽幸運，當個痞子兵還能混成這個樣，呵呵。顏烽火，你不用幫我，更不用給我錢，那樣會讓我受不了的。”

  才子的自尊心是可憐的，但他依舊苦苦維持自己可憐的自尊心。這是他唯一的自尊了，面對昔日的戰友、兄弟。

  “給你錢？別搞笑了行不行？”顏烽火不屑的笑道：“我的終極目標就是成為一名成功的生意人，我連乞丐都不給錢，更何況是你？我知道你需要錢，這樣吧，你可以向我借貸款。現在都流行信譽抵押，你的信譽自然不用說了，三分利，借不借？”

  市儈，顏烽火的嘴臉絕對是市儈的嘴臉。三分利，虧他好意思說出口。

  “哥！”顏顏忍不住叫著顏烽火。

  “小丫頭懂啥？”顏烽火眼睛一瞪，衝才子繼續說道：“你借錢，我收利息，應你所急，我也賺錢，不產扎任何人情。你也別猶猶豫豫了，給個痛快話就行了，別整的跟個娘兒們一樣。”

  才子盯著顏烽火看了老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話：“顏烽火，你還欠我幾千塊錢呢。”

  “可是你說不用還了呀，忘了？”顏烽火笑眯眯的說道：“阿姨的病需要很多錢，如果我猜的沒錯，恐怕你們現在借錢都沒地方借去了。我不信為了阿姨你不肯低頭，況且我並沒有讓你低頭，我在向你放高利貸。”

  “借！”才子咬了下牙齒，點點頭。

  正如顏烽火說的，他必須得低頭，為了母親的病。況且他昨天已經低頭了一次，低的讓他自尊盡失，直接朝絕路上走。如果每次的低頭都是那樣，還不如在戰友面前低頭，起碼還能留點尊嚴。

  低頭總是低著低著就習慣了，就像殺人，殺著殺著也就習慣了。

  “一億起貸！”顏烽火吐出一句話。

  “嘩”的一聲，才子的左手狠狠抖了一下，咖啡杯滑落，砸在桌子上。

  “一億起貸！！！”才子瞪著雙眼吼道：“我他媽要那麽多錢幹嘛？？？”

  “做生意唄。”顏烽火嘿嘿的笑道：“我剛才說過，在這個社會上活著，要麽有權，要麽有錢。一億不是人民幣，而是一億美金。擁有這些錢你就擁有一個絕對高的起點，擁有絕對高的起點，你就能擁有比別人更好的前程。”

  “我不借！”才子一口回絕。

  一億美金，他不敢借。

  “你不借？”顏烽火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才子道：“一直以來你的眼光總是如此短淺，任務的時候是如此，任何時候都是如此。你怕你還不起，你怕你玩不了那麽大的盤子，你怕你不是那塊料。呵呵，我就納悶了，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會怕這些？瞅瞅你現在的熊樣，斷胳膊殘腿的，你還有退路嗎？”

  “我！……”才子死死捏著拳頭，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話能夠反駁對方的。

  的確，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他連退路都沒有了。他連死都不怕，為什麽還要怕向別人借一億美金？

  如果換做一個人的話，有這麽多錢擺在他的眼前，第一個想法可能是能不能更多一點。但是才子考慮的很多，如果還不上，那麽他該怎麽交代。

  就像每次任務前他總想著如果有戰友犧牲，他該回去怎麽跟上級交代，怎麽跟戰友的父母交代一樣。

  “你有兩條路：一是拿著你的那些炸彈把你看著不爽的家夥全部炸得稀巴爛，然後由老部隊把你逮捕執行槍決；二是借這筆高利貸，然後用你被逼到盡的瘋狂去拚命賺錢。選擇一個吧，不要讓我鄙視你。”

  這道選擇題非常簡單，簡單的連一個小學生都知道該怎樣取舍。可偏偏這道題擺在才子面前的時候，他卻依舊在猶豫。當他被顏烽火調教式的帶出極端思想的時候，優柔寡斷在他身上呈現出最大的綻放。

  “才子大哥，借吧。”在大腿又被哥哥戳了一下的情況下，顏顏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道：“我一直都想實踐做生意，學的也是國際金融，你要做生意了，我還能給你打工呢。”

  “我不知道做什麽生意……”才子依舊在猶豫。

  他對做生意一竅不通，一億美金扔給他，他還真不知道幹什麽才好。開幾家肯德基？弄兩家超市？

  “礦藏、房地產、百貨、進出口貿易！”顏烽火盯著才子道：“你要考慮會與不會，你只要想想你是怎麽被別人踐踏的就行了。”

  聽到這句話，才子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似乎再次失去控制。一股濃濃的瘋狂之色從他的眼睛裡迸射而出，陰冷的可怕。

  看到這個瘋狂的眼神，顏烽火的眼睛亮了，他知道自己成功激發出才子的野性。

  “你有多大能力？”才子盯著顏烽火問道。

  顏烽火掏出手機，撥打了一串號碼，看著才子的雙眼，對著電話問道：“洪瀟，我是顏烽火。”

  顏烽火沒有錢，他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但是肯幫他的有錢人很多。洪瀟，當年大方寨毒梟洪爺的女兒，臨死前托付給顏烽火的女兒。

  “啊！！哥，你在哪？我馬上去！！！”電話裡傳來洪瀟驚喜無比的聲音。

  “臨江市，帶上錢。”顏烽火笑眯眯的說道：“你手頭有多少可運轉資金？我有一個兄弟需要一筆錢做生意，所以……”

  “不知道，太多了。哥，等著我，兩個小時以後我就會到。”

  “好。”

  電話掛斷，顏烽火發現自己的妹妹眼睛勾勾的看著自己，眼睛裡似乎還帶著一抹委屈之色。

  “嗨，乾妹妹，乾妹妹。”顏烽火寵溺的摸摸顏顏的頭笑道：“這是我在大方寨的事了，顏顏，我跟你說過的。毒梟洪林，還有他的女兒洪瀟。”

  “啊，我想起來了！”經過提醒，顏顏立即想起哥哥認的這個妹妹。

  她眼睛裡的委屈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被一抹調皮的狡黠所充斥。這是哥哥的風流債，實在沒有辦法才為之的。

  嗯，我才是哥哥唯一的妹妹！

  “嘿嘿……嘿嘿……”在顏顏的眼神下，顏烽火嘿嘿的傻笑著。

  對面的才子則重新叫了一杯咖啡，一臉嚴肅的慢慢喝著，等待著。

  一億美金太少，他需要更多更多。

  錢、權，我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好怕的？呵呵呵……尊嚴怎麽被踐踏的，我就得怎麽拿回來。我是血狐的狼呀，我是一頭從來都不會畏懼一切的血狐狼！

  才子終於徹底想通了，而想通之後就升出常人所難以理解的報復心理。在部隊，他們的報復是殺戮，不管老弱婦孺全部殺的一乾二淨；在這裡，他的報復不能是殺人，而是要侮辱過自己的人跪在自己的面前，伸出舌頭****自己的腳底板。

  怎麽得到的，怎麽還回去。

  睚眥必報，不死不休！這裡也是戰場，沒有鮮血，卻更加殘酷的另一個尊嚴與生存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