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顏烽火被當成了英雄，所有的漁民看他的目光都充滿尊敬。不是因為身份，也不為別的，就因為他能一口氣殺死所有的蛙人，為他們狠狠解了一口惡氣。

  這些蛙人的職責很簡單，一是破壞二是抓人。南海區域，每年都有許多中國漁民被抓，然後按照菲律賓的法律進行製裁，甚至不允許任何保釋行為。

  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中國人在中國的海域打撈作業，卻被外國人抓走，以外國的法律實施製裁。如果這都不能算是一個笑話的話，恐怕天底下所有的笑話都是蒼白的。

  這是一個讓人心酸無比的笑話，而且是一個笑了好多年的笑話。

  “同志，咱們的軍艦什麽時候能來？”一個漁民滿臉渴望的問著顏烽火。

  但是這個問題卻讓顏烽火無法回答，他也不知道南海艦隊什麽時候會來到這裡，更不知道南海的領土糾紛究竟會持續到什麽時候。打還是不打，戰爭究竟會不會燃起。

  “不知道。”顏烽火搖搖頭。

  隨著他的搖頭，所有的漁民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們做夢都渴望祖國的軍艦能夠到達這裡，因為祖國是他們最後堅實的依仗。但是軍艦從未來到過這裡，僅僅是海監船而已。

  海監船跟軍艦是兩碼事，一個代表的是海域執法，一個代表的是國土防衛。體制不同，意義不同，在南海爭端上，需要的是軍艦，而不是海監船。

  可這片核心焦點區域卻一直未曾出現過軍艦的身影，只有海監船。不，出現過軍艦：菲律賓軍艦。

  “唉……”船長重重歎口氣，垂著頭吧嗒吧嗒的抽著香煙。

  這一聲歎息包含了太多的無奈、惆悵、失望……怎能不讓人失望透頂？

  “媽的，國家是幹什麽吃的，養了幾百萬軍隊有個屁用！”一個青年漁民情緒激動的大聲叫道：“都是吃閑飯的！釣魚島不行，南海不行，一天到晚就是在那吹牛逼，吹得天花亂墜；一天到晚就知道抗議譴責，連一個小小的菲律賓都對付不了，一群酒囊飯袋！”

  “大剛！”船長抬起頭叫了一聲年輕人。

  但是年輕人根本就不搭理，繼續在那裡破口大罵。

  “養了一群貪官汙吏，沒見做過多少實事，就看到撈錢了。媽的，看看新聞聯播吧，每天都是國家多麽昌盛，國外多麽混亂，我都懷疑怎麽有臉說出來的。昌盛個屁，昌盛也是昌盛了那群狗官，有個人樣不乾人事，有種一口氣把南海問題解決了？解決的了嗎？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屁都沒一個，日本首相參拜靖國神社，強烈譴責，南海漁民被抓，嚴重抗議！媽的，等老子有了錢，最先乾的就是移民，誰他娘的要呆在中國誰是孫子！……”

  船長沒有再阻止，悶著頭抽煙，也許這個漁民所說出來的話就是他想說出來的話。

  顏烽火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有的時候他也非常憋屈。作為軍人，再碰到這些事的時候，會比普通老板姓更憋屈。因為他們是軍人，他們的職責就是保家衛國。

  可是面對囂張的強盜，面對不容揣測的高層政治手腕，他們也只能把憋屈往肚子裡面咽。

  沉默了好一會，顏烽火抬起頭，衝那個名叫大剛的漁民說道：“說真的，我更渴望戰爭。如果能一口氣把菲律賓、越南等等的小國打下來，我很樂意打頭陣。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

  “你根本就不理解！”漁民大聲道：“我爸和我哥都被菲律賓人抓走了，判了十五年，我們家的漁船也被沒收了。我找了海監部門，找了公安局，甚至還找到部隊，但是全部都沒人管。不光是我，你問問在座的都有誰家人被抓走的？新聞上說的抓走多少根本就是個虛的，被抓走的遠遠不止那個數字，還有被菲律賓軍艦打死的！”

  “我弟弟就是被菲律賓機槍掃死的！”

  “我叔被抓走了。”

  “我兒子被蛙人用魚槍殺了……”

  “……”

  漁民炸開了窩，紛紛說出自己的遭遇，一時間，整個船艙陷入濃濃的悲憤之中。

  “好了。”叼著香煙的船長抬起頭，衝手下的漁民道：“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這不是咱們能操的了的心。讓顏同志好好休息休息，散了，散了！”

  船長具有無上的威嚴，說出這句話之後，所有的船員一個接一個離開，那臉上的表情讓顏烽火覺得一陣心酸。

  風吹雨打，霜痕滿布，委屈、不忿、失望、痛苦、憤怒……

  船艙裡只剩下顏烽火與船長兩個人，彼此叼著香煙，吧嗒吧嗒的抽著。

  “顏同志，我們都是些大字不識幾個的粗人，要是有啥說的不對別往心裡去。”船長抬起滿是皺紋的臉頰，衝顏烽火笑了笑道：“但是說的都是實在話，都挺不容易的。”

  顏烽火吐出一口煙霧，輕歎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這些都是實話，無非就是一些牢騷罷了。別說他不當一回事了，就算是當一回事又能怎樣？受了那麽多委屈，如果連牢騷都不能發的話，恐怕才是真正的委屈。

  “這裡很危險，你們為什麽還要冒險到這裡捕魚？”顏烽火問道。

  “嗨，沒法子呀。”船長撚滅煙頭，搖頭苦笑道：“誰想來這裡呀，但是這裡的海貨好，弄上一網比近海三五網都強。我們好多人都被菲律賓抓了，判刑的判刑，罰款的罰款，熬了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攢下點家當全都扔出去了。得吃飯，娃娃得上學，沒錢怎麽辦？只能冒險了。要是能把這裡的問題解決就好了，那時候就什麽都不怕了。”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遭到菲律賓無理由抓捕、罰款的漁民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甚至說無力交付罰款。怎麽做？他們只能冒險繼續進入這片海域進行捕撈作業，因為這裡的漁業資源尤其豐富，還有許多真貴的海產品種。為了賺錢養家，為了掏錢贖人，不得不冒險。

  這就是生存，掙扎在南海的漁民生存現狀。

  “這次血本無歸了。”顏烽火說道。

  “好過再被抓人。”船長續上一根香煙衝顏烽火道：“顏同志，謝謝你，要不是你的話，我們又不知道被抓走多少。”

  謝謝？顏烽火愧不敢當，他只是做了任何一名中國軍人都會做的事而已，盡管他轉業了。

  “呵呵……”顏烽火笑笑。

  “對了，顏同志，軍艦什麽時候能來？”船長低聲問道。

  軍艦？南海艦隊？他們渴望的不是軍艦，而是國家的強硬態度。

  “哦，不該問，不該問。”船長趕緊說道：“我知道這是秘密，不能問，不能問的。”

  顏烽火深深抽一口香煙，讓辛辣的煙霧充斥整個肺腔。

  一個落單的特種兵就能讓他們興奮的無以複加，如果軍艦真的來到這裡，恐怕這些幾乎失去信心，飽受摧殘的漁民會熱淚盈眶。

  “船長！不好了，軍艦追上來了！”一個船員急匆匆的跑下來大聲叫道。

  顏烽火立即站起身，與船長一起跑上去。

  他們已經是在第一時間選擇撤離，但是依舊被菲律賓軍艦追上。當漁船能夠發現軍艦的時候，證明他們再也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