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冉蜜啐了一口,轉身欲走。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她扭頭看了一眼,只見他已經捂著胃,往前弓下了身子。
裝吧!冉蜜心裡又惡狠狠腹誹了一句,加快了腳步。她哪有那閑功夫陪他坐在這裡,現在能明顯感覺到褲子被一層層地浸透。她真不明白女人為什麽要來這玩藝兒,除了讓你痛、難受、不自在之外,毫無用處。
那憑什麽不讓男人來這個?
“你那樣怎麽走?回來。”
黎逸川掃了她一眼,脫了自己的襯衣往她身上一丟,然後揮揮手,長眉微擰了,冷冷地說:
“快走吧,別在這裡死呀活的詛咒我。”
冉蜜抱著他的襯衣,有點兒糾結。黎逸川扒了這優雅的襯衫,露出結實勻稱的上半身,胸肌、腹肌……肌肌有形。
“快走啊。”
見她不動,他眉擰得更緊了,語氣也開始不耐煩。
冉蜜抿抿唇,把襯衣往腰上一系,果然轉身就走了,越走越快,很快就離他老遠,扭頭看時,只見他正往下俯著身體,一手按在胃上,一手正在打電話。
黎逸川挺要面子的,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絲脆弱,尤其是在剛被她嘲笑過後。
“哈裡森教授不能再逗留了,多少錢也不肯留下。”
秦方有些為難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黎逸川輕吸一口氣,低聲說:
“那讓他先回去吧,這丫頭不肯去,算了。”
秦方可能聽出他聲音不對,有些擔憂地問他:
“黎總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沒事,你去忙吧。”
黎逸川松開了手,胃痛又反彈回來,他立刻又摁住,潰瘍嚴重,他這胃得好好養。又坐了會兒,他才勉強忍痛,獨自往遊樂場外走。
他這樣子走出來,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好奇和驚訝目光,還以為有模特拍大片。這年頭能堅持鍛煉,有毅力讓自己擁有這樣的腹肌的男人也不多了。可黎逸川其實和冉蜜一樣,也挺怕死的,否則不會這樣鍛煉。
才走到停車場,他有些驚訝地看到冉蜜就站在車邊,換了件白色的大體恤,正勾著頭,盯著她自己的腳尖看著。
明明不時有車進出,嘈雜吵鬧,有賣汽球的小販正舉著一大簇汽球從她面前走過去,可她一動不動,就像一尊瓷雕,好像什麽聲音都進入不了她的世界。
她總這樣,一旦開始想心事,四周就築了厚厚的牆,誰也進不去。
他用鑰匙打開車鎖,嘀嘀的聲音驚動了她。他走近來,盯著她的眼睛問:
“怎麽沒走?”
“我想拿自己的包。”
冉蜜摸摸鼻頭,剛去公園小賣部買了要用的東西,還買了件白色的大體恤,在衛生間換了,本想把這襯衣放在車上就走的,可心裡隱隱有些古怪的感覺,他不會真在那裡疼死了吧?
“走吧,你開車。”
黎逸川已經恢復平靜了,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上。
冉蜜把襯衣給他,他往身上一套,慢吞吞地扣著扣子,他的頭髮很短,乾淨的指甲從衣扣上滑下來,在胃上揉了揉。
冉蜜怎麽都無法把這樣一個驕傲的、舉手投足都充滿了霸氣的男人,和當年那個坐在她家沙發上的黑瘦男孩聯系在一起。
其實平靜下來,冉蜜再去想他的話,又覺得自己詛咒他去死的話實在有點刻薄過份了,她應該和他相處得和平一點,以求那事得到妥善解決。
所以,冉蜜決定從這一秒起,讓自己表現得豁達友愛一點。
黎逸川看著她刻意的讓步,完全明白她想幹什麽,她總這樣,小心地往前走一步,然後又花容失色地往後躲好幾步,可黎逸川這時候也不想和她計較什麽了,這披著文靜外殼的刺蝟,有著最扎人的尖刺,扎得他實在有些痛了。
你可以對她凶,可她要麽楚楚可憐,要麽跟你拚死對抗,最後的結果都是他不忍心再凶下去。
你也可以對她溫柔,可她要麽一臉防備野狼的神情,要麽對他橫眉冷對,完全不讓他靠近。
若說黎逸川是狼,那他這狼也挺窩囊的,根本沒法對這披著小白兔外皮的刺蝟下嘴。
所以他現在放棄一切攻擊,隻平靜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冉司機把車倒出了停車坪,轉過臉問他:
“你去哪裡?”
“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