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累了，彎腰想要脫下高跟鞋。

  剛彎下腰，一雙穿著名貴皮鞋的腳一步步朝她走來，筆直的西裝褲，她彎唇，精致的小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她直起身，笑看著朝她走過來的盧振揚，一套普通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搭上白色的襯衣，立馬就體現了與眾不同。

  俊逸的臉上在這樣的公眾場合從來不會展現笑容，他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到她面前，什麽話也沒說，只是伸手牽起她的手，將她領下了台，領出了年會大廳。

  ‘就算有一天我得了老年癡呆症，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了纏著你。’

  這些畫，果然是驗證了她當年撂下的這句狠話，他將畫拿在手裡，在他心裡，這些畫，每一張都比過那些掛在藝術館名家正藏的作品。

  裴默沉一夜沒有回去，陪著程凊珂在沙發上坐了一夜，他擔心程凊珂這樣的狀態照顧不了程寧憂。

  他打心底也有些擔心程凊珂，沒有程凊珂的話，他怕真是一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程寧憂一覺醒來，發現頭昏昏沉沉的，她坐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陽光透過窗簾縫照進房間，她想起了林蔚。

  她目光四處搜索，看到放在床頭櫃上林蔚的遺像，伸手拿起，又緊緊的抱在胸前。

  “林蔚，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她低頭看著相框裡，林蔚那張帶著微笑的臉，眼淚又控制不住。

  “以後我有空就坐在這裡陪你，跟你說話。”

  抱著林蔚的遺像，赤腳走出房間，程凊珂和裴默沉坐在沙發上，兩人看上去都很疲憊，程凊珂整個人好像老了很多。

  程凊珂看著程寧憂手中林蔚的遺像，照片上那個女人，愛了他整整十一年。

  他們在一起這麽多年，相見如賓，從來沒有吵過架，拌過嘴，她敬他，畏他，同樣還愛著他。

  林蔚的葬禮上，裴以楓和盧安怡對著她的遺像深深的鞠了個躬，有些事情放在心裡不說，並不是他們不知道，不在乎。

  盧安怡拉著葉姿姿的手，沉痛的安撫道“姿姿啊，節哀！”

  葉姿姿忍不住落淚，“謝謝。”

  程寧憂穿著黑色連衣裙，胸口戴著白花，站在程凊珂身邊，給來參加葬禮的人回禮。

  她已經哭不出來眼淚了。

  當盧安怡和裴以楓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愣了愣，接著對他們微微彎腰，深深的鞠了個躬。

  盧安怡伸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菲菲，節哀，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她很心疼，小時候只要她一哭，她就會立馬把她抱在懷裡哄，哄到她不哭了為止。

  現在他們都長大了，她對她的愛一直沒有變，生她的氣，其實自己心裡更難過。

  因為來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格外害怕失去。

  可是張沫菲對裴默沉的愛，比她，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還那麽一點大的時候，就敢舉起袖子讓他咬她的胳膊喝她的血，抽骨髓的時候她連哼都沒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