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春耕,就沒有一年的收成。.
新年之後,大唐的百姓們已經開始在為春耕作著準備。先深翻埋肥,泡種或者是育苗。每個縣都會有一片由縣令親自負責的示范田,由長安派去的支農官員依當地的土質、水源、氣候等問題,進行可能最優秀的種植。
整個大唐,在大唐皇帝與大唐秦王的高壓之下,進入了重農豐產的大動員之中。
與此時同,正在為春耕作準備的高句麗,百姓們卻接到了全民動員的命令,要求男人上戰場,女人負責運輸物資,準備與大唐決一血戰。
武家兄弟帶著他們的人離開了,遊俠兒也離開了,許多親大唐的人也潛伏了起來。
一封信是在遊俠兒離開之前釘在淵蓋蘇文府門前的。
來自大唐秦王殿下給高句麗無名小輩的一封親筆信,信中寫道:
淵氏蘇文,自長安一別已一年有余,本王有幾句話對你講。頭一句,你投降吧。保你淵氏不滅。當然,你也可以反抗,用盡你最大的力氣來反抗,本王會在二月二曰那一天,全面對你高句麗發起攻擊。
淵蓋蘇文看到這裡,將信用力的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那一隻獨眼閃耀著如惡狼一樣的光芒。
“來,來人呀!”淵蓋蘇文大喊著,他的聲音已經變了味道,沙啞著。
有衛兵進來,淵蓋蘇文繼續喊著:“趙先生回來了嗎?或者叫小武先生來也行!”
衛兵站在原地沒有動,此時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是這一瞬間的猶豫,一把頭從他的胸前刺入,可卻隻刺進去了不到一寸深。淵蓋蘇文喘著粗氣,瞪圓了那一隻獨眼,他已經盡了全力,可面對隻穿著最普通皮甲的人,這一刀卻根本無法刺入。
衛隊長進來,示意將那衛兵扶下去。
“趙言德是不會回來了,那兩個姓武的也絕對不會再回來,他們已經離開了。屋子裡有許多東西都被燒掉,但金銀之類的貴重之物卻完全的留了下來。所有他們的人,都已經離開了。”
“不,一定有什麽意外。沒有人不貪財!”淵蓋蘇文大叫著,揮刀砍了過去。
衛隊長只是輕輕一閃就躲過了,並且扶住了已經失去平衡的淵蓋蘇文後,繼續說道:“什麽才是真正貴重的。高昌王向大唐的秦王強行索要了一匹千裡馬,還有那珍貴的珍珠項鏈,結果呢?”
“結果怎麽樣?”淵蓋蘇文怪叫著。
“結果,那匹馬現在已經送回了長安,那項鏈怕是又擺在大唐秦王的倉庫裡。高昌已經是大唐一州之地。”
淵蓋蘇文撲到地上,撿起那封信來費力的重新展開。
衛隊長輕輕的搖了搖頭,輕輕的退了出去。
“隊長,他的傷沒事!”有衛士過來報告著。
衛隊長點了點頭:“通知下去,願意回家的留下兵器鎧甲,自己走吧。願意留下的,陪我為大高句麗盡最後的忠心,我們與唐人血戰到底!”
啪嗒……
一把刀扔在地上,緊接著,衛隊長眼前所有人都把刀扔在地上。
天空中似乎又要下雪了,衛隊長的心此時與冰雪一樣變的寒冷,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跟他一起去與大唐決戰。
有東西落下來了,似乎不是雪,只是無數的紙片。
有人撿起一張,上面用漢文寫著:大唐高句麗族的百姓,每年每人至少可以有五石精糧,還會有五貫錢的收入。這不是大唐白給的,只是大唐提供了作工的機會,還有足夠的良田,只要願意作事,靠自己的雙手可以掙到一份富足。
不再有惡劣的貴族,大唐的貴族必須比普通的百姓付出更多。
作戰之時,貴族必須衝鋒在前。
卑沙城,最富有的百姓已經可以憑自己的雙手買起絲綢,再也不會有貴族因為百姓穿絲綢而動手打人了。
衛隊長用力的一握刀柄,突然抽出刀來在脖子上用力一抹。
衛隊長倒下了,衛隊的士兵們抬著他的屍體緩步走了出去,至少要給他找一具棺材。
屋內,淵蓋蘇文終於展開了那封信,繼續往下看著。
想必你不會投降,不過你是否投降已經不重要了。你已經為大唐作的足夠多了,你為大唐贏得了高句麗的民心,本王在這裡感謝你。雖然一定會誅殺你的家族,但一定會留全屍,這是本王的仁慈。
“不!”淵蓋蘇文怪叫一聲將信再一次扔了出去。
“不,這不是大唐秦王的信,這不是!”淵蓋蘇文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唐的秦王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刀粘上血的,那優雅的,信手之間就可以毀滅一個國家的恐怖秦王,絕對不會寫這種信,沒必要。
“我恨,我恨呀!”淵蓋蘇文感覺到一陣頭痛,跑到床邊去找福壽膏。可卻怎麽也把火點不著,一隻手拿著就往嘴裡塞,眼睛之中只有恨。
高句麗留下的國土,只有不到五百裡,大唐的軍隊從國內城,丹東,大同江口,還有東邊海中四五處登陸點,如潮水一樣,四面八方的湧入高句麗。
大同江口,船隊一炮未發,只看到列隊投降的士兵。
在城鎮之中,那些派去負責陸戰,準備清除所有反抗都的士兵,竟然看到了歡迎唐軍的布條高高掛起。
北方,高句麗重鎮,擁有三萬戰兵的防禦要塞,所有城門大開。
“你們終於來了!”守將將自己的佩刀扔在地上,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那枯瘦的臉上卻是一種欣慰的笑容。
“為什麽?你他娘的告訴老子,這是為什麽?”那領軍的將軍怎麽也無法理解。
原本在後陣的候君集在聽到消息之後,隻帶了一百近衛飛馬狂奔,他要親眼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候尚書!”領軍的將軍迎了出來。
“為什麽?”候君集也是同樣的問題。
那將軍輕輕的搖了搖頭:“尚書您進去一看就知道了。就象那個降將說的,或許我們去年冬天就應該來了,這才不到一年時間呀!”
候君集沒有再問,快步往城中走去。
城中沒有屋子,連帳篷也沒有幾頂,四處都躺著不知是死還是活著的高句麗士兵,許多火堆只有灰,沒有火。地上堆著許多矛尖,卻沒有矛杆。
“城中沒有一粒糧食,原本的屋子為了度過冬天也拆掉燒完了,最後連軍械能燒的也拿出來燒了。按投降那將軍的說法,能吃的已經全部吃掉了。地上的人或許有死的吧,但應該還都活著,每天還有一碗水粥喝!”
佔領城的將軍示意叫人捧來一碗所謂的粥。
黑呼呼的稀水,候君集問:“這是粥?”
“應該是吧!”
“派糧,救人。每人先給一碗粥,他們能守在這裡到最後,也是對得起高句麗王了。可惜,高句麗已經沒有王了。”候君集說到這裡,搶過那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打仗,這打的是什麽?我大唐興師動眾打過來,這算什麽?”
候君集當真是要發瘋了。
難道這一切……
候君集心中多了一個古怪的想法,立即命令自己的近衛領一些乾糧,裝幾十個罐頭跟著他繼續深入,他要看一看高句麗國內是什麽樣的。
此時,大唐長安城。
吃著火鍋的櫃爺正在對李淵說道:“怕是候君集這會正在罵街。依叔寶的情報來說,大唐真正需要戰鬥的,應該不超過二十座城,其余的有個聲勢怕就能攻下來,也會有一些城池直接就投降了。”
秦瓊在旁邊說道:“可惜,沒有邊關幾個重鎮的情報,連小武兩兄弟也弄不到。邊關幾個重鎮,隻許進不許出,任何的情報都沒有辦法送出來。真不知道那裡會不會打的辛苦些。當然也可能不會,因為小武兩兄弟的情況中說,有許多運糧的軍隊連同民夫,半路上都會偷些糧食逃走,所以他的糧應該不多,或許吃不飽!”
“喝,朕很高興!”李淵樂呵呵的,他有肉吃,有酒喝,自然高興了。
高句麗。
候君集得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不是秦瓊說的有人逃走,而是整隊的逃走。但凡是有機會運糧的,都會拉著糧食分了回家。因為百姓的家中已經沒有糧食了,有糧食他們才能活下去。
幾十座礦山已經是空無一人,別說是礦工,就是守軍都逃光了。
許多城鎮都是空的,倉庫裡有金銀,卻是沒有半點糧食。
“李尚書,我們發現許多山中都有營寨,人數巨大。”有先頭部隊過來報告。
候君集心頭一緊,因為他是聽櫃爺講過那十六字真言的,難道高句麗人準備打遊擊嗎?
“速派人佔領城鎮,通電各軍港補給一定盡快送到。再電令各軍,務必小心來自暗處的偷襲,佔領各自的目標之後,小心防禦。命令騎軍快速完成高句麗全境的清掃,最後……”說到最後的時候,候君集自己也有些緊張了。語氣有一些顫抖的說道:“立即通電長安,請示秦王殿下。高句麗人可能會進行遊擊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