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皇在天上,清羽真人的不遠處,站在高處,望著下方,面色詭異,卻有笑容。
許麟仰頭而視,臉上有了敬畏和苦澀,鬼皇站的太高,太高,高的他已經有些看不清楚,可他還在努力的看著。
“蚍蜉撼樹,亦或者是螳臂擋車?”鬼皇的面色,笑容裡的詭異更加陰森了一分。
許麟搖著頭,看了一眼依舊被萬鬼困住的清羽真人,然後很誠懇的回道:“是真的打不過,無論是蚍蜉還是螳臂,那都是沒有什麽好下場,在下想當聰明人,卻是在做著愚蠢至極的事情。”
“那不如一起死?”指了指清羽真人的方向,鬼皇的眼睛裡的笑意明顯,而聞聲而動的萬張鬼臉,竟然在眨眼的功法,將那一張張扭曲猙獰的面容,齊齊對向了許麟這裡。
許麟裝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樣子,但其右手隨著鬼皇的目光,又是不自然的摸起了腰間的金色劍柄。
鬼皇嗤笑一聲:“你那劍是拔不出來的!”
許麟一挑眉,又是黯然一歎道:“到底是鬼皇,瞞不住啊!”
鬼皇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好奇的看向許麟:“不過區區一真人初境,卻能殺了朕的帝妾,你手上有寶貝?”
許麟訝然:“鬼皇前輩也稀罕那寶貝?”
鬼皇皺起了眉頭,許麟則是很乖巧的從六寶指環當中去取出一面金色小鏡,刹那光華,接連天地,陣陣金色,仿佛如有靈動一樣的向著鬼皇卷去。
而在看到許麟手中金鏡的一瞬間,鬼皇的目光卻已然冷到的冰點,周身戾氣衝天而發,霍然間,地動天怒的陰森鬼氣,卷起了道道氣旋,將那些金光,全部擋在外圍。
“鬼冥古鑒?竟真的是鬼冥古鑒?”鬼皇的聲音驚詫中卻是有著難掩的興奮,但聽在許麟的耳朵裡,卻另有一番味道。
他早就知道自己這面魂照鏡,有著不小的來歷,但是能讓天下最頂尖的四人之一的鬼皇,都如此興奮的寶貝,許麟忽然間有些後悔起來。
本是可以依仗的驅鬼利器,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塊散發著無盡香味的香餑餑,許麟眨巴著嘴兒,魂照鏡依舊照向鬼皇的位置,可在層層鬼氣雲煙翻卷的上空,這金色的光芒就照不進去,反倒是一對兒血紅的雙眸,猛然間在鬼霧森森的雲煙中探出,直勾勾的盯視著許麟。
心神間的一縷神識,在腦海的深處,忽然蕩出一抹漣漪,是一種外來的意識,而握住魂照鏡的許麟,也這意識裡的手中一緊的同時,金鏡的萬道金芒,仿佛恍惚了一個光景一樣的,有爪探出,
活生生的金爪,爬出鏡面,開始不大,甚至比起許麟的手臂,還要來的細小了許多,然而直到一顆鬼面人臉的金色頭顱探出的時候,許麟才感到周身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兒。
不是因為這鬼面人臉的怪獸長相慎人,而是自從此獸出現以後,四周泛起的層層寒氣,一如來自九幽般的冰寒,透骨入體。
淡金色的狐狸臉兒,卻有恍若人的神態,周身密布的金鱗甲片,好似麒麟一樣的身體,卷縮在半空裡,而許麟手中的魂照鏡,卻早已是暗淡無光,就仿佛一面人世間最為普通的金鏡一樣。
這玩應兒呢喃的聲音,和嬰兒啼哭很像,伸出鮮紅的舌頭,看也不看許麟一眼,而是一臉貪婪的盯視上空浮懸的萬千生魂,許麟有些無語的想著,這玩應兒會不會反噬其主?
還沒等這個念頭消失,上空的鬼霧呼嘯如風一般的開始陣陣翻滾,而在眨眼間,一片迷迷蒙蒙的景象卻恍惚如夢的浮現在眼底,許麟看著眼前的劇烈變化,卻又無比的熟稔。
早先就有傳說,說是陰靈密布之地,容易出現鬼市,可鬼市的浮現,是要有生魂無數的怨念而成,但一聯想鬼皇所能控制的鬼魂的數量,許麟又一下子釋然了。
頭頂上灰蒙蒙的一片世界,的確是一個真實的鬼市,據說如若生人入內,如果沒有辟邪之類的秘寶,很容易迷失其中,再也出不來,繼而也化為鬼市的一部分,所以許麟有些猶豫的摸著下巴,看了看身旁已經逐漸適應外在空間的金鱗小獸兒,從其內心傳給許麟的神念來看,這家夥早已經躍躍欲試,似乎餓了許久的野獸一樣,不時委屈的看向許麟,然後再眼紅的盯視著上空浮動不定的鬼市。
“那就試試看?”許麟想著的嘀咕一聲,而身旁的金鱗小獸兒,早已經歡愉的叫喚一聲,一個閃光,便已經從許麟的身邊消失不見,直射入鬼市之中,沒了蹤影。
許麟有些猶豫的看著手中早已暗淡無光的魂照鏡,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這玩應孕育出來的東西,到底算是器靈,還是別的什麽東西,反正似乎克制生魂陰靈的作用,應該更勝從前才對。
想到這裡,許麟摸了摸腰間的金色劍柄的同時,眉宇間的金蛇印記,更顯猙獰的金光炸射的瞬間,身形便已經模糊在了原地。
鷹篆道人臉色慘白的隱藏在暗處,方才的那系列的變化,盡入其眼底,而在他的身旁,血殺和尚以及恨天狼,這時候也早一步到了這裡,和鷹篆道人一起,將此間發生的事情,看了個通透。
“鳥道人,方才打頭的祭出的那頭狐臉兒金鱗的小獸,你可識得?”
鷹篆道人瞪了一眼血殺和尚,似乎對於鳥道人這個稱呼很不滿,於是冷笑一聲:“你個禿頭曉得什麽,打頭的那頭小獸兒可是大有來歷,相傳是生於九幽之下,是陰間的鎮魂古獸,專噬生魂陰靈,是夜魂孤鬼的生殺克星,也就在民進的傳說裡有這玩應兒,沒想到打頭的竟然有一隻。”
血殺和尚翻了個白眼,直勾勾的盯視著上空突然狂風大作的鬼市道:“那咱們怎麽辦?”
鷹篆道人可是識得鬼市的厲害,並且對於那位身份未名的存在,似乎打頭的也很畏懼,自己這幫人到裡那裡,還能有活路?
雖然心裡這麽想的,可鷹篆道人卻沒敢說出來,倒是一直在旁邊不做聲的恨天狼這時候走上前一步道:“打頭的若是完了,咱們也是沒活路,與其坐以待斃的等死,不如闖它一闖。”
血殺和尚咧了咧嘴角,將手中的血色大鏟掂量一番,嘿了一聲:“這話說的實在,那還等啥?”
“不急!”鷹篆道人將手一擺道:“既然大家夥都有這麽個念想,那咱也不藏私。”說著將手一抖,一隻通體雪白的巨鷹,忽然的出現,然後鳴叫一聲展翅於上空的同時,鷹篆道人連忙起身道:“都跟進我,這鬼市裡要是迷了路,哼哼!”
接下來的話鷹篆道人沒再說,卻已經閃身上了半空之中,而恨天狼盯視著那隻通體雪白的白鷹道:“這是道人的本命靈獸,想必有些神通,都跟緊了。”說著一躍而起的同時,血殺和尚嘿笑著也是跟了上去。
西北的西北,魔荒殿裡,魔主身前的大銅鼎上,那個嫣然白衣的女子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只不過蒼白的臉上,始終籠罩著一抹血光,而魔主的眼睛,卻早已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嘴角掛笑的看向遠方。
真的是鬼冥古鑒,沒想到許麟這小子手裡,居然還有這麽好的東西!魔主眼睛裡的笑意更濃,這次鬼皇怕是真的有麻煩了。
世間之物,都存著相生相克之理,其存在便有存在的價值,便是不在五行內的東西,也有異物相生克制,那麽鬼皇又該如何作為?
許麟能否反客為主呢?魔主想著,笑著,然後歎息著,又看向了遠處的天空,目光如九天垂落的星辰,直視雲層之裡的所在,嘀咕出聲道:“瀟灑的登天直上,而在那天上,你又看見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