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瞬間,似乎已經凝固了時間,灰衣老者的一對兒沒有眼仁的眸子,死死的盯視在許麟的身上,而許麟則是不甘示弱的回視過去。
突然而然,在猶如鬼燭映照四周的石室裡,嘎嘎而笑的低沉聲音,從灰衣老者的嗓子眼裡發出,接著就就聽這古怪的老頭張口道:“老朽只是一個看門的,實在經不起公子的這般抬愛。”
“老前輩謙虛了。”許麟依舊直視著老者沒有眼仁的眸子,然後想了想,卻又繼續說道:“既然老前輩不願,晚輩也不便勉強。
至始至終,站在一旁的清宏真人就沒說一句話,甚至都不看這暗中較力的兩人,只是表情平常的注視著遠處的石窟。
許麟不明白清宏真人這是什麽意思,弄這麽一個古怪老頭兒出來,又沒有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倒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的站在一邊兒?
再看不再言語的古怪老頭兒,彼此依舊相視的不曾移開目光,許麟的嘴角漸漸咧開一道縫隙:“不過話又說回來,晚輩雖然在烏雀營呆過,但執掌烏雀營,還真是傻小子尿涼炕,頭一遭啊,這思來想去的,還真不能沒有老前輩的幫扶。”
“尿了涼炕就想起了爹娘,這位公子,接尿擦糞的事兒,老頭兒我還真是做不出來,要做,也要做那大頭兒。”
聽著灰衣老者的嘎嘎怪笑,許麟已然試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也不怒的也是嘿笑了兩聲:“我那爹和娘早死,並且前兩任烏雀營的大頭兒,似乎也死在晚輩的前面,就好像天殺的一樣,似乎每一個在我上頭的人,死的可都比晚輩要早。”
“好崽子,騎驢騎到老朽頭上了!”聽到許麟如此不敬的言語,立即勃然大怒的灰衣老者,似乎不顧及身邊的清宏真人,就是踏前一步,周身的氣勢也是急劇上漲,真人之境的勢頭,如山倒石壓一樣的侵襲而來。
冷笑一聲,許麟眉宇間的金蛇印記忽然亮起,迥然不同於老者的恢弘氣勢,許麟周身竟然恍若無物,那一身的黑色袍子,在恍然間就是變了顏色,紅似鮮血一樣的色澤裡,無數的細線蛇頭,突然牽動在周圍的空氣裡,昂頭起身,嘶嘶聲不絕於耳。
見此一幕,灰衣老者的面色徒然一變,就連站在一旁的清宏真人也是愣了一愣,隻覺著一股莫大的吸力,從許麟周身牽動而出的紅絲蛇頭上,吸食個不停,竟然在轉瞬之間,就將老者如有山倒石壓的勢頭給吸食一空。
吃了一虧的灰衣老者,沒有眼仁的眸子裡,白光直閃,狠狠盯視在許麟的那一身衣服上:“這寶貝,不是當年雲尚界主的雲袍嗎?”
許麟嘿嘿一笑:“仙府偶得,何人何物,晚輩不知,但現在可是晚輩的。”
“那這紅絲蛇頭是怎麽一回事兒?”灰衣老者依舊不依不撓的發問。
伸手指了指天,許麟繼續道:“天予之物!”
站在一旁的清宏真人,這才想起了當日渡劫時的景象,許麟確實將這雲袍寶物激發過,並且對於天地重新造化奇珍法寶一說,自古就有,可萬裡無一,這幸運真的降臨到了許麟身上?
“我想試上一試!”話頭剛落,灰衣老者也不再多廢話,突然的棲身而上,倒是讓許麟暗罵了聲爹娘,隨即萬蛇轉動如紅芒的波浪,濤濤不絕於周身四周,就將化身成一道灰光的灰衣老者給擋上了一擋。”
然而這灰衣老者的手段著實詭異,身形不退不說,在半空中一個回旋轉身,在躲過彈出一隻紅絲蛇頭的一擊之後,伸手成拳,衝著許麟就是快速的轟出一拳。
拳成氣浪,聲勢不大,但對氣機把握極其準確的許麟,深知這一擊之力,委實是在要自己的身家性命,目光中閃爍出一抹厲色的同時,周身的紅光再次閃爍出一抹詭異的血光,卻見一頭偌大的蛇頭竟然不知在何時,早就蓄勢待發的衝咬過來。
依仗自身的一身體魄驚人,灰衣老者渾然不懼道:“萬蛇化一,倒是有些手段!”
但當這拳鋒與之蛇頭兩相交碰的瞬間,灰衣老者的臉色又是一變,隻覺著自己周身的精血元氣,仿佛是受到了蛇頭的吞噬吸食一般,竟然在一個照面裡,氣血翻騰的難以把握,欲飛而去的脫體離去的感受,讓灰衣老者大驚之下,怒喝一聲:“好賊子,竟然用魔宗的手段!”
但他這話還沒說完,本是與老者拳鋒剛剛交錯的巨大蛇頭,突然之間,化開迸射,卻不是受老者一力而散,是由許麟的本心而動,然後又聽許麟大聲說道:“天予之物,你真的不懂還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亦或者真的一點見識也沒有?”
這時的許麟早已動了殺心,只見那偌大的蛇頭,在瞬息的時間裡,散開成無數的紅色絲線,扭動亂舞於空,交相纏繞的,竟然將本就想要近身而搏的灰衣老者給纏了個結實。
蛇頭透身纏體,灰衣老者吃過剛才的虧,心裡有些為眼下有些托大而後悔不已,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剛剛成就真人的角色,哪能想到如此辣手,但為時已晚的處境,必須尋找一個出處。
於是一襲罡風刮起,從灰衣老者的身上,那勁頭的剛猛,猶如風刀一樣,刀刀過處,紅繩絲蛇齊齊斷裂,但數以萬計的絲線紅繩,卻是更多的撲騰而上,遠處更有許麟的一聲冷笑道:“原來是個煉體的!”
只見一動不動的許麟站身原地,周身的雲袍鼓蕩出一抹抹冷冽的紅色絲線,仿佛是在結網一樣的往灰衣老者的身上湧動,但他的右手,卻是已經摸到了腰間別著的金蛇劍的劍柄處。
這一幕也剛好被手忙腳亂的灰衣老者看見,許麟是劍修的事實,這可不是什麽秘密,而在前些時日的天劫之中,其劍修的天賦可是展露無余的於世人眼下,如是這時讓其毫無顧忌的一劍而斬,即使對自己體魄相當有信心的灰衣老者,也不敢有直面劍修當頭一劍的勇氣,不由得大喝一聲道:“破!”
金光萬丈,如神人降世,灰衣老者的周身充斥出一團團剛猛的金色罡風,這一次好似斬柳砍樹一樣的快速不說,萬千紅色絲線蛇頭,被其勇力的一衝,還真就衝了出來,不過這身形委實有些狼狽不堪,哪還有方才不可一世的宗師風范。
而再看許麟,卻是一收萬千蛇頭於一身紅色的光暈之中,那紅色的雲袍也重現的變回了原來的黑色,只是這右手始終握著金蛇劍的劍柄,目光看向了卻是已經身前一步的清宏真人。
“老祖派你而來,是為了烏雀營的營主之位,而在烏雀營的規矩裡,強者為尊,想必你也是明白的。”
灰衣老者本想再來的勢頭,卻是硬生生的因為清宏真人的這句話,而強行壓了下來,對著清宏真人行了一禮,目光怨恨的瞪了許麟一眼,再看看其握劍的右手,話也不說一句,轉身就走,瞬息裡,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可許麟卻感受到了一股仇深似海的怨氣。
清宏真人注視許麟的目光則是多了一絲笑意道:“接著選!”
許麟裝出不好意思的一笑,對著清宏真人躬身一禮道:“是!”
而在這言外之意下,無論是許麟,亦或者是清宏真人,在其心裡,對於方才的事情,都有著不同的看法,清宏真人看到的,則是已經穩坐在掌教位置上的玄德老祖,而他許麟看到的,則是清宏真人不得不拉攏自己的迫不得已。
昆侖,玄德老祖,妖主,以及各宗的宗主,許麟不停的想著那些名字,最後停留的,卻只有身後的那一位,曾經的掌教真人,清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