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世人皆以為是幸福安樂的桃花源,而修行界常常以修行之吉壤,天地靈氣充沛的靈地來稱呼它。
但是擺在許麟面前的這一片血海,可稱之為福地嗎?
吸食著自己的全身的鮮血,就如一頭饑餓的惡獸一般,正在緩慢的蘇醒著。
許麟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片血海所蘊藏的凶煞戾氣,而伴隨著海面上的漣漪在不斷的擴大,浪花漸起的時候,沒來由的,許麟竟然心生一股莫名的恐懼之感。
那是一種孱弱力的感覺,就好像一個掘山人忽然面對了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手中只有一把鐵鍬,如何能去撼動那堅壁岩石?
越加強烈的不安,越加強烈的虛脫力,讓許麟明白,要想活著,就決不能再有任何的拖延。
意念一動,抬起右臂,血玉劍已然在手,許麟冷眼看著自己的手臂,一會兒枯槁如乾柴,一會兒有充盈豐滿如嬰兒的飽滿胖手,許麟說不出來這是什麽滋味兒。
甩開雜念,集中自己的意念神識,許麟感受著血玉劍中的力量,三道若隱若現的血紅細線,竟然依然牽連在自己的腦宮之中,緊緊的纏繞在那三顆血靈殘寶的血珠之上,而自己丹腹中的那枚血色小劍,也是從劍身之上,分出三道血線。
這便是關聯,本是同源便有感應,這是許麟的機會,因為相通,所以便可以借機影響,那麽這片血海呢?[
是腦宮中的第二顆血珠所發,如果劍丹與手中的血玉劍同時發力,會不會將其與許麟的聯系斬斷,也就可以讓許麟退出這片凶煞之地?
這是一個疑問。並且許麟實在也想不出其它的辦法,況且他現在手裡能用的,只有這把血玉劍而已。
不能用《靈犀亦劍真解》,更不能用《血神子》的功法,因為這二者的氣息,已然被許麟融合。並且相互已經極為適應,任何一種,對於那顆血靈珠鏈的殘寶來說,都等於是用功。
問題出來了,除了這兩種功法以外,許麟還會什麽?
《劍訣,天元》當初趙老頭兒在臨死之前傳給自己的功法,似乎已經變成了唯一的選擇。
救命稻草只有一根,那麽就抓住吧!
許麟閉目沉思。腦海中那篇劍訣真章,再次以千字文的形式,片片的呈現,直到許麟再次睜開雙目之時,手中的血玉劍,在微微的震顫而響之際,許麟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蒙塵!
這是一式劍勢。是《劍訣,天元》中。最為初級的一式劍勢,也是許麟現在唯一能用的!
可就是這麽初級的一式,卻幾乎耗盡了許麟全身的道力元氣,並且在許麟咬緊牙根,拚了命的將這一式使出之後。
一道灰蒙蒙的光輝,忽然的從許麟的血玉劍中散發出來。那是一片好似死氣的氣息,讓人恍然萌生出一種寂寥與限的絕望之情。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滄海桑田,大千世界中。一切的一切都在歲月的長河裡接受著洗禮,曾經數璀璨耀眼的事物,在時光中,蒙塵而斃。
蒙塵,是一種掩埋,更是一種送葬!
許麟的劍,是死亡之劍,因為他用了趙老頭兒交給他的劍訣神通。
灰蒙蒙的光輝,在血色的天空上,散發著微弱的光,許麟似乎看見了,那是趙老頭兒的笑容,那是一種極為勉勵的笑容,於是許麟再次揮動手中的劍器,是因為相信,更是為了活命。
清水遇淤泥而染。[
殷虹的鮮血,是這一片天地的顏色,紅的透亮,卻因為許麟的劍,而有了汙色。
回蕩著,一道道紋理之中,是漣漪的牽扯,這灰色的光芒,在感染著那清亮的紅。
許麟喜歡鮮血的味道,腥而不膩,甚至在粘稠中,有著一抹甘甜的意味在裡面。
他人之血,許麟的,他都喜歡。
然而在此刻,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讓許麟全身都在比的興奮。
那是一種許麟從未見過的力量,雖然他見慣了死亡,但是這一劍,讓他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
在生命誕生的地方,亦有彼岸之花,在嬌豔的綻放著,那是一片死地,許麟知道,可就是這一種寂滅之力,讓許麟對於力量的感悟,在不知不覺中又有了新的認識。
於是他的嘴角咧開,伸出猩紅的舌頭,美味的舔著,那似乎已經充斥在嘴裡的味道。
這一刻的許麟,是瘋狂的,是殘忍的,因為他的陰暗面已經徹底的爆膨起來。
隨著一根血線的斷落,許麟笑了,但同時他又心生感激,因為趙老頭兒似乎又救了他一次。
他很傷心,為了那位老人。
但許麟又很興奮,是為了這一刻的解脫!
劍還在動,絲絲顫抖爭鳴之音,不絕於耳,片片灰蒙蒙的光輝,不僅僅在侵染著許麟的全身,還有四周的天空。
於是鮮紅中有了一點灰色,很深。
許麟笑了,盡管他的身軀還在不停的乾癟與豐滿,可這一刻他是酣暢淋漓的。
劍吟嗡鳴,許麟仰頭看天,雙目已紅,輕輕閉眼,深吸一口氣的時候,漫天的血腥味道,充斥著身體的每一處肌膚之上,那是能讓人為之瘋狂的味道。
然而在許麟腦宮深處,隨著周身被一股寂滅之氣包裹的開始,那三顆本是徐徐轉動的血色靈珠,在緩慢中,居然就這樣輕輕的靜止了下來。
與此同時,三顆珠子的信息全部湧入到許麟的腦海裡,除了第二顆珠子以外,另外兩顆竟然全是增強屬性的,這讓許麟有些失望之余,又有些慶幸。
關鍵就是這第二顆珠子啊!
眼前的天地開始剝離破碎了。
許麟看著腳下的一股股巨浪在卷起,瞅著天空開始殘裂開來,一股真實感,瞬間充斥著他全身,而在最後一眼,許麟卻是戀戀不舍的,因為這裡便是希望,只要能將這裡徹底的掌控在手裡,許麟忽然間覺著,這天下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地方是去不得的。
血靈珠鏈,一共十二顆珠子,但就是這一顆,卻是初代血魔一身修為的所在!
許麟很想張狂的大笑,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抑製自己全身已經徹底沸騰了血液,可當他張開嘴的時候,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因為他發現,原來自己還在原處,被一股綠色的氣體充斥著全身,動不得。
若浵的身影,疾馳飛行的穿梭在林中,可她並沒有注意的是,袖口裡的銅鈸似乎又恢復了往日裡的形態,那一點不大的血痕已經消失,在不知不覺中,就仿佛它的出現一樣,也是聲息的,沒有一丁點兒的痕跡。
廳舍內。
妖主與玄德老祖對視而坐,還是先前的景象,但是兩人現在都不再理會神識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在這種沉默中,卻有著一股讓人難以抑製的顫抖感,卻是氣勢所迫。
魔主,再次想到了這個名諱,玄德老祖的右眼皮有些不太自然的跳動著。
這個世間,要說對於魔主的了解,他的可怕之處,恐怕只有玄德老祖自己是最為清楚的。
就因為明白,才更加恐懼。
正門道門之中,還有能與之匹敵的存在嗎?
假以時日,當魔主再次將魔宗整合的如同鐵桶一般的時候,當世必亂,修行界必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一如當年一樣,到時候首當其衝的便是昆侖,恐怕到那時,上古的洗劍閣,便是昆侖的前車之鑒!
然而妖主這時卻拋出了一個餌食,讓饑不擇食的玄德老祖,身心交戰的同時,很是眼饞的看著那個致命的誘惑,卻因為種種的顧及,而不能食之,因為他害怕,這將是致命的毒藥。
“魔宗視天地自然為物,一切皆在自我,所以就算是我們妖族,對之也是非常忌憚的。”
看著玄德老祖,依然猶疑的神色,妖主頓了頓,並繼續勸說道:“當魔宗卷土重來,並在魔主的帶領下,亦如當年那樣,重新席卷天下之時,覆巢之下完卵?”
妖主的話說的很實在,就玄德老祖的理解,卻確實是那麽回事,魔主是有大志願的人,一個妖族,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可天殊令,真的能交給此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