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蒙蒙的煙塵好似白色的的霧氣一樣,在四下裡輕輕的遊蕩著,許麟站在原地,瞅著不遠處那具武者的屍體。好似乾枯的樹皮一樣的皮膚上,哪還有先前的光潤之色,這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那麽在這琅琊秘境之中,還有多少人和他一樣的四人?
許麟忽然把目光落在遠處,然後又看了看腳下,一層好似煤炭一樣的黑色土地上,乾裂著一道道仿佛是傷疤一樣的縫隙。
落腳踩在上面,還有一股余熱,那麽在這之前的火焰哪去了?
許麟清楚的記得,在他剛入養魔殿的時候,在甬道的盡頭,可是有著無盡的地火,那熊熊燃燒的勢態,根本就沒有熄滅的跡象,但是現在,許麟身處之地,就是這本應該被炙熱的烈火所吞噬的地方卻空無一物。
鬥獸場?許麟的臉色變得不是那麽好看,在他的印象裡,這個詞匯一直是達官顯貴們的專有名詞。
經常在市面上能聽到那些穿著綾羅綢緞的人,幾個一夥的,並且滿臉興奮的叫嚷著這個詞匯:“走,去鬥獸場看看,看看今天有沒有什麽鮮貨!”
這裡的“鮮貨”可以是尋常的獵犬,也可以是專門為了戰鬥而培育的鬥雞,但是有一次許麟跟隨著血痕道人四處流浪的時候,曾經去過這麽一個鬥獸場,可是許麟所見到的,卻不是印象中的雞狗之類,反而是人,一個個鮮活的人!
**著上身,手持各種為了殺死對方的兵刃,他們的表情沒有沉靜的,在那次見聞中,這些被稱為“鬥獸”的人,帶給許麟的印象中,只有憤怒,焦躁,恐懼,還有最後死亡之時的不甘。
原來在達官顯貴的人面前,縱使是人,也是可以稱之為“獸”的啊!
只因為他們有權,只因為他們有錢,所有他們有了力量,有了可以奴役他人的特權!
那時候的許麟很悲傷,因為他看不到光,也就感受不到溫暖。他的心很冷,很失望,對這個人間,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期望,所以從那時候起,他開始讓自己墮落,讓自己深刻的意識到,沒有力量的人,只能是豬狗一般的存在!
魔主!這時的許麟,突然的想到了這個人,一個讓他只能仰望的存在,一個開始這場遊戲的人,或許這裡本就是一個鬥獸場。他,許麟!已經就是一頭,在為了生存而拚命掙扎的野獸,而魔主就是那個看客,一個高高在上的看客。
許麟越想越是這麽回事,能掐滅這本是無盡地火的地方的人,在琅琊秘境裡除了魔主之外,許麟想不到第二個人。況且那本來放置在無盡地火中的爐鼎已然不見,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個魔主早已為眾人準備好的鬥獸場!
二十個人,應該會有二十個場地,在這看似不大的地方,魔主該是用了什麽神通,竟然將之隔絕並且擴展了才對,那麽自己就是這一個場地的勝出者?
這些終究只是許麟的猜測而已,但是想要證實這個看似不是很實際的想法,也是容易的很,於是許麟的身形動了!
身形化霧,飄離遊動的好似一層無形的血霧,許麟放開神識,不斷的探查著四周,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許麟在這片白色的煙塵中,越行越久的時候,許麟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猜測的,都是對的。
四下裡,空無一人,不動血心竟然探察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劍心通明之術再次感應的時候,這裡,也就是許麟現在的身處之地,似乎是一個毫無邊際的世界一樣。
許麟沒有茫然,更沒有疑惑,他非常明白自己現在身處何地,用力的踢起腳下的一塊焦黑的石頭,看著它在快速的飛向空中之時,竟然一點一點的散落掉的時候,許麟笑了,在生命被徹底的被榨乾的時候,亦是這樣的灰飛湮滅。
魔主在享受著這場遊戲帶給他的樂趣,而這裡的樂趣,卻是從身處琅琊秘境中的修士們身上所榨取出來的。
當魔主覺得索然無味的時候,剛才被許麟踢向空中的那塊已經被地火燃燒了無數年月的石頭,或者說是煤炭一樣的石頭,來的更為準確些,就是他們這些修士的最後下場,石碎成粉,連渣滓都不會剩下的悲催下場。
許麟冷笑一聲,自己又當了一回狗,又讓人把繩子拴在了脖子上,任人的拉拽,任人的嬉笑怒罵,簡直卑賤到了極點,但是他又不能反抗,因為牽著他的人,隨時都能毫不費力的扭下他的狗頭。
不再四處探查,還有什麽好探查的?許麟靜坐地上,即使已經感覺到地面的滾燙,許麟依舊一動不動的坐著。當他想明白,並且想清楚自己的處境之時,只有疼痛能讓他覺著好過一些,至少能減輕心理上的刺痛之感。
仿佛正如許麟猜測的一樣,魔主的眼前,在那半空中的畫面之上,一共呈現出了二十幅圖的影像畫面。那裡分別呈現出,不同的打鬥場面,魔主快速的掃了一眼,然後指著許麟所在的那幅圖畫道:“真是不錯,他第一個完成了我的要求!”
聽著魔主的感歎,呂嬌容轉眼看著前方,也就是半空中那畫面的頂端的下面,那裡就是無盡火海的所在地,可是到了現在,火海的中間位置,完全被掏空了一樣,那裡是一片肉眼根本看不清的迷霧,而在煙塵的四周,卻是有著一道道火牆,將這裡圍城了一個圓形。
呂嬌容站在甬道上面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面,心中忽然想到了什麽的她,將目光突然落到了正在那打著瞌睡的赤練蛇,然後再看向在魔主眼前那個不斷轉動著的迷你小鼎,呂嬌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麽。
這個鼎,竟然是一件空間法寶?
正在呂嬌容苦苦思索的時候,魔主忽然一指二十幅畫面中的一幅道:“這個女人的身份不簡單啊,竟然是昆侖宗之人,還能得到長輩如此的關愛,居然有這樣一件好寶貝,終生受用啊!”
聽到魔主的感歎,呂嬌容也忍不住看向那一幅畫面,只見畫面中所呈現的正是那個讓她厭惡至極的女子,陳婉茹!
手持一柄金色的長劍,穩穩的站立在布滿煙塵的地方。在她的不遠處,正有一具被劈成了兩半的屍體,而陳婉茹卻是一臉漠然的看著那具正在不斷流出鮮血的屍體,一言不發,滿臉寒霜的她,竟然讓呂嬌容生出了一分敬畏的心情,原來不管什麽樣的人,都有著她冷酷的一面。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人會本能的掙扎求存,會為了能活下去,為自己找不擇手段的各種理由來讓自己心安,於是她做到了,陳婉茹終於自己開始殺人了,為了她自己的生存。
呂嬌容不願再多看陳婉茹所在的那幅畫面,而是把目光移到了其它的幾處地方,隨之便看見,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陸陸續續的已經有好幾幅畫面中的修士,已然決出了勝負,所以呂嬌容忽然轉頭對著魔主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嘛……”魔主伸手摸了摸下巴,看著余下的場景中,那些正在拚命搏殺的人,看著那一張張猙獰與恐怖,害怕與絕望的各種臉上,不禁微微一笑道:“再等等。”
許麟開始有些百無聊賴,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許麟不清楚,他自己也想過,難道自己不害怕?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許麟也會害怕,或者說,他時時都在恐懼著,可正是因為這樣,在他看穿了魔主的設計之後,許麟倒反而不怕了。因為他明白,這時他要做的不是瑟瑟發抖的等待,而是要給自己一個最好的狀態,來迎接下一幕的開始。
二十個人會活著,然後二十個人再次用生命去角逐出最後的十個名額,這才是最為嚴峻的一次考驗,許麟必須全力以赴。
將冷玉劍再次拿了出來,許麟輕撫著清冷的劍身,然後閉上眼睛感應著那劍體之中的血息,許麟嘴角翹起,這絕對是一個殺手鐧,一個隱藏至深的催命符。
用人養劍,用血凝劍,用《血神子》所塑造出的殺人之劍,再用《靈犀亦劍真解》來使出這一劍,許麟睜開頗為陰森的眼簾,然後看著手中的劍,不由得感慨道:“人與獸,有區別麽?”
也許有,也許沒有,那要是看在何人的眼裡,如魔主一樣的人物,因為他本身具備著逆天改命的實力,所以在他的眼中,人與獸是沒有區別的。
換做是許麟呢?一個靈動級別的小人物,一個在上位者眼中的螞蟻,許麟同樣可以將人與獸視為是毫無區別的,因為許麟根本就把自己沒當做人來看待,一個連自己都不視自己為人的人,會把別人當人嗎?
嘿嘿一笑,可這笑容在剛剛露出的時候,許麟的臉上又是僵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生死不知的人,陳婉茹!
她在哪裡?許麟站起身來,有些焦躁不安的踱著步,突然的站定身形,許麟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眼中鄙夷的一笑:“男女情懷?我呸!”
我要的只是生存!即使是面對陳婉茹,如果在必須殺死一人的情況下,許麟相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刺出那一劍,因為他必須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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