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輕響,從一處高崖飛流直下,說是瀑布,倒更像是用無數的珠鏈串連一起而成的水晶幕簾。
兩岸的山峰疊落有致,但那青翠之色,已有所黯然,很難見到花紅綠葉相襯宜然的景色。
四周很靜,沒有野獸蟲鳴的聲響,就連空中的飛鳥也是很難見到的。
從遠處看,這就像一幅畫,沒有絲毫的真實之感,可如是近距離的細心體悟,就會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周圍很冷,不是寒風刺骨的冰凍之冷,那是一種陰冷,從裡到外,好似從九幽而來的森寒之感。
一處洞口,就在不停落下的水簾後面,深幽並且安靜異常,但卻有著一縷紅光外泄,好似鮮血濃稠之色,讓此處更顯詭異。
在漆黑中,越是往裡看去,那粘稠似血的紅芒越亮,而在那光芒的中心,一個少年模樣的年輕人,靜靜的端坐其中。蒼白的臉龐上,雙眼緊閉,微紅的唇角,有些乾裂的跡象,並在那長長的發絲上,有著些許的灰塵。很顯然,這個少年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坐在這裡了。
一聲輕響,刺耳爭鳴,徐徐環饒在這個看似不大的洞中。那是一柄長劍,此時正懸浮在少年人的平眉之處。
少年人忽然抬起雙手,手指在輕輕的做了個法訣的時候,一滴金黃色的鮮血,忽然從其眉間滲出並懸浮在半空之上,緩緩的飄向了那柄周身如玉的劍鋒之上。
仿佛是一顆石子落在了波瀾不驚的水面之上,那一道道漣漪微微輕蕩的時候,劍身之上猛然爆出一道青色的冷光。於此同時,少年人也睜開了緊閉的眼眸,冷冷看去的時候,從其眼中竟然射出一道鮮紅的血芒。
手指輕彈如飛,一道道指訣在快速凝成之際,劍身輕顫,青色的光輝再次爆出耀眼的光芒,可在那光芒之中,竟然隱現著一抹血紅之色。
指訣一停,劍身輕鳴,好似流水一樣的劍身之上,忽然迸射出一道血線,快速的在劍身之上流淌纏繞,直到這劍的中心部位一直延伸到劍尖處的時候,少年人一聲輕喝道:“收!”
只見,本是橫在少年人眼前的長劍,忽然一聲雀躍長鳴,好似受到了感召一樣,瞬間化作一道流光,直入少年人的眉心之處,轉眼便是消失不見了。而這少年人,卻又是閉上了眼睛的同時,周身的紅光潰散如潮,這洞府之中,也重新的恢復到了原有的黑暗之中。
流水輕響,一聲聲歡快的響徹在四周寂靜的山峰之間,而此時,一聲低低的蟲鳴,好像是在試探的叫喚了一聲,在停歇了片刻以後,接著又是一聲,然後仿佛是萬物複蘇了一樣,接連起伏的蟲鳴之音,伴隨著歡快的流水聲,演奏出了一首美妙的篇章。
一隻灰色的兔子,聳了聳長長的耳朵,從草叢中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左右查看了良久之後,才是一蹦一跳的跑向溪水邊,大口的喝著水。
一聲長鳴,頭頂著一對犄角的山羊,不知何時也是冒了出來,和那隻兔子一樣,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快速的奔向溪水旁,貪婪的喝起水來。
因為那慎人的氣息不再,那爆裂的血芒消失,那冰冷徹骨的陰寒之感徹底的隱藏起來,所以這好似一幅畫一樣的山水,終於有了它本來的生動之色。
時光如水,潺潺而流之際,在不知不覺中,溫暖的陽光終於在天際邊上閃爍出最後一縷溫情的時候,冷月高掛空中,點點繁星也都爭先恐後的睜開了它們那亮晶晶的眼簾。
一股清風吹起,吹起少年人一縷縷黑色的長發,圓月之下,溪水之旁,少年人仰頭閉目,靜靜的感受著,那夜的涼意。
閉關已久,當整個人再次感受這人世間的清風之時,一種活著的感覺油然而生。
生存不易,想要更好的活著,更是難上加難。
少年人睜開眼眸,依然是一片血紅之色,這夜似乎一下子也靜了,靜的連風的聲音都沒有了。
一抹笑意在少年的嘴角蕩起,伸出細膩白皙的手指,輕輕滑動著冰冷的溪水,然後在掀起一片水花的時候,在那點點的如珍珠一樣的水珠落下之際,不知何時,少年的手中,已然握著一把劍,一把寒光直閃的劍。
劍身之上,有著一道鮮紅的血線,但是其所散發的氣息,卻更加讓人不寒而栗。那是死亡的氣息,那是冰冷刺骨的陰森之感,少年人笑了,左手輕摸劍身,愛不釋手的撫摸著。
冷玉劍,在用化器融血的法子,將魔主注入到自己體內的那一道劍息,剝離一部分而注入到冷玉劍的劍身之時,這劍終於在許麟的注視下,凝練出四重天的境界。原本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這時卻收到了很好的成效,許麟如何不喜?
不錯,此時站在淒冷的月光之下的少年人,正是從琅琊秘境中脫離而出的許麟,這是一個什麽地方,許麟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他醒來以後,自己就已經在這裡了。
穩固修為,是許麟清醒以後第一個念頭,因為他剛剛晉升還丹不久,如是在琅琊秘境中還好,可是到了外面的世界中,必受天地間的因果牽連,本是強行提升的修為,也必將受到天妒。
那一道雷光落下,許麟在遁光中,終於直面了它的威力,如不是魔主出手一擊將其徹底撕碎,許麟現在或許連渣滓都不會剩下,但是也就是魔主撕裂那一道雷罰之後,因為距離太近,許麟竟然生生的被震昏了過去。
剛從琅琊秘境中脫離出來的時候,許麟看了一眼,因為遁光的速度太快,所以許麟只是大致的看了一眼,而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驚訝,是那些守護在琅琊秘境出口的修士,一張張啞然失色的表情。
最後的最後,許麟看到似乎隱隱覺著有人出手了,是他的師傅清虛真人?許麟記不清了。
看著手中的冷玉劍,看著劍身之上的那一條鮮紅的血線,在穩固了修為以後,祭煉法寶是許麟唯一想做的事情。冷玉劍現在已經跟不上自己的修為,這是他迫切想要解決的事情。出自投機的心裡,許麟想到了魔主那一道注入在自己體內的劍息,許麟更是想到了化器融血。
本來許麟想要用化器融血將這股劍息徹底的融入到自己的體內,但是不知為什麽,無論許麟怎樣催動,化器融血雖然能將這道劍息逐漸的剝離,但是卻無法做到徹底的將其煉化,也就是說這道劍息會始終存於許麟的身體內,而無法化解或者領悟掉。
這讓許麟很糾結,但是想著想著,許麟想到了手中的這把祭煉多年的劍器。
冷玉劍本身已經和許麟的氣息相連多年,緊密到就好像許麟身體的一個部分一樣,所以許麟想到了轉移。
這個想法很唐突,但是卻意外的做到了,可也不知是什麽原因,許麟能夠利用化器融血剝離轉移的也只有這一小部分而已,如是再想,卻變成了不可能。
但是冷玉劍的變化,卻讓許麟欣喜異常。
看著這透明玉質的劍身,看著那一條出現在冷玉劍的劍身之上的鮮紅血線,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油然而生。
隨著許麟的心意一動之時,冷玉劍的劍身之上,忽然爆發出一道冰冷的氣息,而這股氣息還在起伏著,就好像呼吸一樣的律動,又仿佛是九天之上,那一點點忽明忽暗的璀璨星光一樣,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許麟一臉喜意的看著手中的長劍,感受在劍身之上那呈現出的冰冷意味,這不是一般的冰凍之寒,仿佛是來自九幽的地獄,那是一股絕情絕性的森然,那是一股貪婪嗜血的冰寒。
這種感覺許麟也只有在王天宇的鬼靈之體上感受到過,而在此刻,他手中的這把劍,似乎是在告訴他,劍,即是生死,一劍而動,必然帶血!
這種陰寒之感,這種絕情的冷,似乎便是這一次劍息注入的意外收獲,更是讓本是無奇的冷玉劍上,有了一種附帶的屬性,猶如附骨之疽一樣要命的屬性。
許麟滿心歡喜的看著手中的劍,這不比他從別人手中搶奪到法寶時的喜悅,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喜,一種從無到有時所經歷的特殊之感。
因為已經到了還丹之境,所以在許麟的心意一動之時,冷玉劍好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一瞬間便是消失不見,而在下一刻,許麟的周身忽然散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劍意。
那是冷酷如冰的寒意,那是絕情絕性的劍意,由內而外,在許麟的身體周圍,逐漸呈現的時候,那一張本是有著書生氣息的臉上,恍然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錚錚而立,棱角分明,是一種外在的氣質,此時的許麟多了一份凌厲,多了一份傲氣,而這種氣場,在清虛真人的形容中,才是劍修該有的氣質,劍修該有的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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