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很微弱,也很暖,盡管這光亮不大,可它還是火。
明善聽到了許麟急切的呼喊聲,身體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但是他的目光還停留在那看似很小的火苗上。
這火竟然不是紅色。
綠油油的猶如鬼火一般,在巨大的藤蔓根枝上,徐徐燃燒同時,竟然還有些顫栗。
明翰皺著眉頭,在急退的過程中,他切斷了與手中三顆火焰連珠的精神聯系,然後扔了過去。
許麟的劍息很快,在他斬出這一劍的時候,劍息在離開劍身的一刹那間,一下子便消失不見,這是半吊子的虛空藏劍術,但是這時候用起來,卻是恰當好處。
因為虛空藏劍術很快,而許麟本身的劍息卻是很慢的。
刹那間出現在正在抽身急退的明善身前,卻是擋住了一根忽然而來的藤條的抽打,但是那綠色的火焰,卻是突然的變大,變急,在搖曳中,向著明善的臉,猛然的就是撲來。
被明善拋出的三顆火焰連珠,在這一刻,卻是起到了作用。
一聲爆鳴之聲,很響,火光炸射的范圍也很大,大到即使速度已經很快的明善,也來不及反應。那炸射的火星,已然迸射到了明善的臉上,而即刻便傳來一聲慘嚎之音。
許麟的劍息,這時已然散去,他的第二劍還沒劈出,可比他更快的明翰趕到了。
劍芒爆裂而出,明翰的身姿變成了一道虛影,掩藏在火光與劍芒的中間,可當這個虛影再次舉劍劈斬的時候,紅綠兩色相互纏繞吞噬的火光,在一道熾烈的白光中赫然泯滅。
濃煙中明翰的身姿從中緩慢的走出。
濃煙漸漸消散的時候。團綠色的虛影慢慢閃現。
那是陰無邪的臉,明翰看的很清楚,許麟等人更是明白,但是這時的明善的臉,已然被火焰灼燒的發黑,需要及時治療。於是明歸快走一步,將在地上打滾的明善拉了過來,看向他的臉,皮膚上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焦黑一片,隱隱還有紅色的肉芽。
沒有多余的廢話,明翰手中的大劍,再次舞動起來,隨著一陣劍鳴之音的崩響。一聲極為刺耳的響音在四周震響之際,明翰的劍芒快速的奔進而出,一劍便斬在了陰無邪那猶如鬼火般的綠色臉龐上。
明翰想的很明白,在眼前這危機的時刻,絕對不能給陰無邪任何喘氣的時間,所以他再次用起了劍鳴崩音之術。
齊聲斷裂的不止是陰無邪的臉,還有那巨大的藤蔓根莖。陰無邪則是慘叫一聲,並在鬼火熄滅的瞬間。明翰再次踏出一步,這第二劍已經到了。其目標竟然不是四下迸射的綠色火焰,而是對準了那已然斷裂的藤蔓根莖,又是一劍補上。
陰無邪則再次慘嚎一聲,迸射到半空中的一息火苗,這時呈現出的臉龐,是極其的驚恐:“不要!”
泥土碎石齊齊翻滾而出。在熾烈的白色劍芒落到黑濕的泥土上,地面也為之塌陷的瞬間,明翰竟然毫不猶豫的跳到了巨大的深坑裡面。
其目光冷然的看著根系龐雜的藤蔓根莖的底部,在那裡居然有一張人臉,不似半空中飄忽的鬼火中有些扭曲的臉龐。而是有著好似嬰兒一樣的細嫩肌膚,綠油油的小臉上,就鑲嵌在根莖的底部的最中央的位置。
半空中的綠色妖火,紛紛快速的向著明翰的所在,急切湧去,那裡包裹的面容,現在是一臉的驚恐,因為明翰的劍已然的抬起,就在那嬰兒的小眼微微睜開之際,這劍已然的刺了進去。
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仿佛是要震破人的耳膜,嬰兒本是半睜著的小眼,這時猛然的瞪開。血紅的眸子裡,透露出的是一種擇人而噬的目光,可明翰的劍插的更緊,幾乎淹沒了綠色嬰兒的整張臉,劍鋒割開的方向是從眼部開始,於是流出了一股股綠色的汁液,腥臭無比。
本是急速下墜的綠色火焰,忽然的消失不見,而纏繞在半空的綠色藤蔓,紛紛開始枯萎起來,並且散落了一地的碎渣,緩緩的在空中飄散。
明翰拔出了劍,那綠色的嬰兒此時已經快要兩半,猙獰的眸子裡,生命的顏色已然褪去,隻留些兩隻空洞洞的眼珠,無神的望著身前的明翰,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聲息。
山谷裡,霧氣還是很濃,灰蒙蒙的一片,讓人看不清這山谷裡究竟是一幅怎樣的光景。
身穿白色寬大的羅裙,一位容顏豔麗的女子,這時輕輕的俯下身子,伸手將一朵紫色的小花拿起,然後微微一笑,卻是將目光又看向了遠方。
“大人,你說陰無邪能擋住這些昆侖的門人嗎?”長相醜陋的侏儒,此時就站在女子的不遠處,雖然這女子有一張傾城絕色的臉,但是侏儒卻不敢靠近其分毫,目光在看向這位女子之時,有的只是無限的敬畏。
“究竟只是一個愚蠢的吃貨而已。”女子不屑說了一聲,然後又將紫色的小花放入到了口中,一邊咀嚼著,一邊轉頭看向侏儒道:“十萬大山的裡居民很多,但不是人人都聽從妖主的話。”
“可是再不阻止這些昆侖門人,難道真讓他們深入到十萬大山的第六輪?”侏儒一臉擔憂的說道。
“整日叫囂的殺向人間界,這些家夥們也該長點記性,區區幾個昆侖門人,就將他們殺成了這樣,我看以後誰還敢在妖主面前這樣的叫囂。”
侏儒瞅了瞅女修的臉,沒敢接這話茬,眼前的這位看似孱弱的美人,可確確實實的是一個猛人,雖然才進階不久,但在妖主的心目中,她的地位,絕不比其他的八大妖王差了多少。
但是最不聽話的也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似乎這家夥從來就沒將妖主的話當真過,這時候說出的話,反倒是向著妖主了。
“可要這樣下去,大猿王那裡也不好交代,畢竟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們,可是在他老人家的地盤上活動,小的就怕,大猿王怒氣一起之時,將他們都給殺了。”
“妖主既然已經說了自生自滅,那麽就不會搭理這個人的小命。至於大猿王,他什麽時候消停過,整天不是要戰這個,就是要滅那個的,也讓他瞧瞧,他整天吹噓的手下,都是怎樣的一幫廢物。”
這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女子的臉上,已然有了沉靜之色,想起大猿王,她就滿心的不舒服,這個家夥和自己實在是不對付。
“還是看看去!”女子忽然的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麽,然後在話音一落的時候,身形已然不見了。
山谷裡只剩下侏儒自己,他叫了兩聲,空蕩蕩的山谷,只有他自己無數的回音,卻再也沒有那女子的氣息,侏儒心裡雖然有些埋怨,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即使只剩下了他自己,對於女子的秉性的了解,侏儒還是選擇了沉默。
明善的呻吟不時的回蕩在這幽靜了林子裡,不遠處明翰閉目養神,卻是盤坐在深坑的外圍,而許麟他們則是將明善依靠在一根古樹之下,然後按著他的命令,一件件瓷瓶的打開,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並灑在了他的臉上。
一陣青煙冒起,伴隨著的,還有細碎的嗞嗞聲,那已經被灼傷的臉龐,起了一個個豆大的膿皰,但在粉末灑在上面的時候,膿皰立即破碎,然後化作一堆膿水,流淌了下來。
明歸與明玉看的很揪心,明善這張臉,算是徹底的完了,雖然膿水被擠出,燒傷的傷口也結出了一層新皮,但是那傷口上的扭曲,是什麽靈丹妙藥也無法恢復的,整整半張臉,這時看著,卻是猙獰無比。
在最後處理了一番以後,巨大的疼痛讓明善耗盡了自己的體力,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許麟將他小心的放到地上,由明歸和明玉看著,自己則是走向了明翰。
“師兄,這麽走,跟瞎貓撞死耗子一樣,根本就查不出任何的線索,如果老祖刻意躲避,咱們就是有能力把十萬大山翻過來,也找他不著,可現在的問題是,咱們沒這實力。”
明翰睜開眼睛,盯著許麟的目光道:“你說的問題,門中的長輩,自然也是清楚的,可他們擔心的是,老祖在與魔主的對戰中,是受了極其嚴重的重傷,而是選擇一時的回避,所以你我必須找到線索,哪怕是蛛絲馬跡也不能放過。”
“這話說不通!”許麟斬釘截鐵的將明翰還要說的話,給打斷了。
明翰皺了皺眉,而許麟接著說道:“一時的回避可以等,畢竟老祖已經是化神期的存在,這天下能威脅到他老人家的修士,屈指可數。”再抬眼瞅向林中的深處,許麟臉色有些難看的低沉道:“門中的長輩之所以如此的迫切,是不是擔心老祖已然是落了難,所以才四處打探其下落。”
許麟的話,明翰當然也曾想過,可就算許麟說的是真,這十萬大山,就更要走上一遭,因為這個世間,昆侖不清楚的地方,就那麽幾處而已,這十萬大山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老祖藏在這裡的某個地方,咱們的聲響還不夠大,而且也失去了審問陰無邪的機會,接下來要怎麽辦,師兄你想過沒有?”許麟說出這話的時候,目光已經看向了昏迷不醒的明善,那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
可明翰的回答,則讓許麟心中生出了一股寒氣,因為他說的是:“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