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落雨,終於盡時,生之短暫,去之無聲啊!”魔主的話,滿是笑意,可這話裡的意思,不禁讓人浮現連篇。
許麟沒有出聲,而是有些費力的站了起來,在魔主的這股威壓突然的消失之時,終於是可以暢快的呼吸了。
回首一指許麟,魔主嘿然而笑:“你是生如夏花呢?還是猶如細雨連綿?”
許麟苦澀的一笑:“夏花,可以肆意的綻放,在下沒有那般自在,而落雨太過短暫,也不是我想要的。”
“錯了!都錯了!”魔主忽然搖頭,然後瞅著許麟道:“你的選擇,不在乎你,因為你在本座的面前,因為本座的眼中還有你,所以你還活著,無論是夏花的任意施為,還是落雨的即刻短暫,都只在乎本座的一念間。”
見許麟又是沉默,而且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這是意料之中的神態,所以魔主轉頭看向了那空空如也的棺槨道:“他啊!本與吾齊名於世間,可之後,卻一直被本座踩在腳下,曾幾何時,本座一直以為他就會一直這樣了,可世事變遷,這家夥竟然也長了些本事。”
“軒宇前輩真的沒死?”
許麟這話一出口,便自覺的有些不妥,然而這個“前輩”已經叫了出來,已經不能改口了,所以許麟立即住口不說,而魔主瞅了一眼許麟,不由得譏諷道:“迎合於本座的心意,那不是你的本事,也不是你長項,在本座面前,無需作假!”
這話說的許麟的臉微微一紅,然而魔主將目光在轉向了面前棺槨之時。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即使他能再次復活,對於本座而言,那又能怎樣?”
這是魔主的驕傲,可在許麟的眼裡。卻又是另一種看法。
你的心不是都讓人給掏走了嗎?這話許麟不敢說,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想著,但隨即卻又是話鋒一轉:“趙老前輩,他……”
“被本座殺了!”
魔主的話很簡短,說的也是很不經意,即使這個結果早已經在許麟的意料之中,可他還是心有不甘的問了出來,但是這結果,卻還是有些讓人無法接受。
斜視著許麟的面色變化。魔主一揮手,將這近前的這個巨大的棺槨,瞬時碾碎的同時,半空中的那些金光形成的大字,也是就此消失。
“有一件事情要交代你去做!“魔主轉身直視著許麟。
許麟心中一凜,卻是面無表情的回道:“何事?”
魔主仔細的打量著許麟,見其這時一臉的坦然之色,不由得嗤笑一聲:“本座倒是忘了。你是百無禁忌啊!”
這話說的很難聽,可也是說到了實處。許麟的確是一個無所顧忌之人,對於身邊的一切,如果需要的話,皆可以舍掉所有。
可事實上是這樣嗎?
昆侖的人和事,似乎已經在改變著許麟,至少在有些事情上。許麟已經有了自己的底線,只是他還沒有確切的察覺到而已。
只能潛移默化的做著,卻總是在為自己找一些牽強的理由,來掩飾這樣做,這樣想的原因。
“找到玄德。如有機會,可以殺了他!然後拿回本座的東西。”
“心也能稱之為東西?”許麟瞅著魔主,魔主卻是微眯著眼睛的看著許麟。
“玄德老祖面前,在下能有機會嗎?”
許麟的話說的很實誠,而魔主卻是回道:“有些事情做出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以為人人都能破碎虛空?”
“化神期不就可以嗎?”許麟試探的問道。
魔主嘿嘿一笑道:“要根據功法而定,並不是所有的功法都能做到這一點,有些是在其它方面特別強,而不僅僅隻局限於對於虛空的理解上。比如那玄德,本座如果猜得不差的話,這家夥對於五行之術,該是有著極深的造詣,卻並不代表他能武破虛空!”
似乎想到了什麽,就在許麟皺眉消化眼前這新得到的消息之時,魔主又是意味深長的對著許麟說道:“還有一種辦法,便是擁有一件能破碎虛空級別的法寶或者靈寶。”
許麟一挑眉頭,這不是難比登天嗎?如果是法寶,最少也需要祭煉到八重天以上,而靈寶呢?
世間能有幾件?
看著許麟的面色,魔主望著腳下的破裂的棺槨道:“說起這事兒,本座倒是想起一人來,應該叫做血痕道人來著,對!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血魔,這家夥的本事不小,其功法也有夠特別,卻有這個能力,來破碎虛空!”
在聽到血痕道人這四個字的時候,許麟雖然面色如常,沒有一丁點變化,其內心裡,早已不是波瀾不驚的心如止水,而魔主卻又是別有意味的說道:“那家夥的功法,似乎和你的氣息有些相像啊!”
許麟眼中一動,而就是這一動,卻已經出賣了他,精明如魔主,怎能沒有察覺到許麟的異樣眼神。
“玄德在昆侖,代表著至高無上,就連我,也是今天才知曉,這昆侖竟然隱藏著一位化神期的存在。”凝實著魔主那眼神裡的玩味,許麟心思一定的繼續轉移話題道:“雖說他受了傷,可化神就是化神,我如何能有機會下手。
許麟這樣推脫的說法,也在魔主的意料之中,這小家夥看來是極其不願意接下這個活計,不過想想也對,終究只是一個弱小如蟻之輩。
拋出一個物件,在許麟下意識的接到手中的時候,魔主盯視著許麟道:“這是個比傳訊玉佩還要名貴的東西,上面有本座的一滴本命精血蘊藏其中,只要你發現了玄德的蹤跡,只需將你的一滴血液融化在玉佩之上即可,至於剩下的事情,本座自會打點。”
“玄德不在昆侖?”許麟看著手中那一塊漆黑如墨的玉牌,入手微涼,卻再也沒有什麽奇特之處,然後在魔主的注視下,將玉佩收了起來。
“那家夥的確不在昆侖!”魔主非常滿意的看著許麟,因為他的動作,就已經代表他算是答應了。
想了一陣,魔主又是接著道:“昆侖,一時半會兒,這家夥是不敢回來了,想必躲藏到哪個旮旯角落,正在潛心療傷,而你只需將他找出來,或者有什麽線索都可以,並且那玉佩也可以傳訊的,方法也是滴一滴鮮血,然後用意念傳達即可。”
許麟點了點頭,算是徹底的答應了下來,而魔主也是一笑道:“還算有個樣子。”
這話說的極為諷刺,分明在挖苦許麟是一個叛徒,可這個叛徒,許麟不當也得當,只是怎麽當,如何當,那又當別論了。
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魔主極不適應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卻是向著台階之下走去,每一步極緩,而給人的感覺,卻又是極快。
許麟默默注視著這個高大的身影,知道魔主已然要走,因為那個傷,著實不輕。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教訓了,目空一起的後果,就是這樣,會讓人難以接受。
“對了!“魔主忽然的回頭,看向許麟,然後嘴角處,劃出一道殘忍的笑容,而眸子裡的目光,卻更加的森然道:“那一道劍息,你似乎還未完全煉化!”
許麟默然,也不去分辨什麽,因為事實就擺在那裡,對於眼前的魔主,還有什麽可解釋的?
“不要以為,那只是一道劍意而已!”魔主仍然盯視著許麟,在後者臉上終於起了某些變化的時候,魔主卻是轉過頭來,腳下的步子,也是重新的邁出,而那聲音卻依舊在許麟的耳畔響起。
“本座那道劍意裡面,留了些東西,如果將來的某一天,待你能真正的將其煉化的時候。是生如夏花,亦或是,如點滴落雨,可能也就有了選擇,但卻是你自己的選擇,旁人再插不上手了。”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終於完全的融入到了黑暗之中,再也不見其蹤影,隨之消失的,還有籠罩在黃字門廊上空的黑色光罩。
微涼的夜風,再一次吹拂到了許麟的臉龐,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的瞬間,許麟卻是一屁股的再次坐到了地上,四下裡的寂靜無聲,反而能更加的凸顯許麟那極速跳動的心跳聲。
趙老頭兒死了,軒宇真人生死不知,玄德老祖又不知躲到了哪裡,而自己呢?
許麟將身子徹底的躺在了地上,並目視著漫天的星鬥,和那隱隱而現的月明,卻是顯得更加清冷起來。
血痕道人已然相遇,對於接下來要怎樣處置這家夥,許麟的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輪廓,反倒是高不可攀的魔主,讓許麟很是頭疼。不過最妙的是,這家夥現在也受了重傷,一時間翻不起什麽大浪,所以,要好好的思量思量。
可最為麻煩的反而是自己體內的那道劍息,魔主的話,絕對不是什麽危言聳聽,以許麟對他的了解,這家夥一貫的行事作風,絕不是須彌掩蓋之輩,也就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欲蓋彌彰了。
頭枕冰涼的大地之上,眼觀空中的雲霧漸起,在若隱若現的星辰月光的照映下,那雲,那天,卻是更加的黑了,亦如此時許麟的心,全是一股陰暗的意味。
這天,已經開始在變了!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