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案?”王大柱有些發蒙。
而這時不待許麟回話的時候,圓通和尚忽然駐足一幅畫卷之前,雙目射出兩點金光出來,在黑暗中尤為顯眼。
許麟與王大柱同時回頭看他,見這大和尚神通突發,也不由得看向那牆壁上的畫卷。
“一沙一世界啊!”圓通和尚這話說出的時候,許麟眉頭皺的更緊,因為在他的感應中,這只是一幅畫,一幅普通再普通不過的畫而已。
“大和尚發什麽神經?”王大柱有些不滿的嘟噥一聲,隨後走到圓通和尚的背後,伸手就要摘那幅畫,卻被圓通和尚伸手攔住道:“摘不得!”
王大柱眉頭一挑,圓通和尚雙目中的金光這時也黯淡下來,重新恢復到先前的樣子,轉過頭來:“佛宗聖品,不可玷汙!”
許麟看向這幅畫,畫中有山有水,墨跡尤新,淡淡幾筆卻能描繪出一幅波瀾壯闊的山水之景,不由得讚了一聲道:“該是出自大家之手,大和尚識得此畫?”
“當年萬佛宗有一畫僧,以山水為情,再以心意佛法寄情其上,能畫出一寶。”
王大柱有些驚愣的看著圓通和尚,然後又瞅了瞅牆壁上的畫卷,嗤笑一聲道:“法寶凝練,不單單是千錘百煉,更是要以靈物為根,再以道法凝聚其上,方可得之,你說那萬佛宗的和尚,一畫就能畫出個法寶來?你真當我們哥倆是傻二?”
圓通念了一句佛號,抬眼再看牆壁上的山水畫,臉上蕩漾出一抹笑容:“這山好,這水好,卻也是有著善惡的,就如當年的畫僧一樣,善惡在心間,一面呈現為善,一面再顯的時候,就是凶厲猙獰了!”
許麟抬眼仔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幅畫,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初始之時,還是什麽也沒感應到,但是看的久了,許麟的神情突然的為之一怔。
只見畫卷中波瀾起伏的大山中間,有一道清泉,好似一條盤山大蟒一般,臥伏在山脈上,而在清泉的最高處,有一顆蒼翠的青松,但是問題也就在這顆大的出奇的青松之上。
那是眼眸?許麟仔細的端量著,注視了許久,則越加的清晰了起來,那就是一對兒眼睛,躲在青松的枝枝蔓蔓的樹葉之間,窺視的目光,是這樣的真實,就仿佛黑暗中一對兒索命的眸子一樣,在狠狠的盯視著你。
許麟心中一凜的同時,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狠戾的目光之上。
貪婪,猙獰,狠戾,許麟幾乎想了心中所有能想到的詞匯來形容這對兒暗中窺視的眼睛,卻不足以說出,那目光中給人的感覺。
“大和尚你說那畫僧可成就了佛子之身?”
面對許麟的質問,圓通和尚微微歎息一聲道:“這畫僧是一個天才,佛性自然,生活在俗世之時,已是名動天下的一名畫師,然入了佛門之後,畫作的功夫更上一層樓,可謂百年罕見。”
“回答我的問題!”許麟有些不耐道。
圓通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之後道:“如此高的悟性與天分,不知何故,這畫師卻沒有成就佛子之身,最讓人驚奇的是,他消失了!”
許麟轉頭看向圓通:“消失了?”
“嗯!”了一聲,圓通和尚又繼續道:“金輪法寺可謂是繼承了萬佛寺的衣缽,對於寺中僧人的記載,大多都有文獻,但是這畫僧當年在萬佛寺可謂是名動一時,但卻不知何故,只有前半生的記載,至於後面如何,卻是短缺了章時,沒有了!”
許麟摸著自己光滑的下巴,然後又注視著牆壁上的畫卷道:“大和尚是怎麽看出這畫卷是出自畫師之手的?”
圓通和尚一笑道:“貧僧能說自己也是對佛性有渾然天成的領悟嗎?”
“呸!”了一聲,王大柱有些嗤之以鼻的說道:“我就看你那腦袋圓的是渾然天成,像個大西瓜!”
圓通和尚不生氣反而笑了笑道:“佛法自知,佛法皆通,如海納百川,本就是水,為何不能融為一體?畫中有佛意,貧僧自然識得。”
許麟點了點頭,繼續看著畫面中的那對兒眼睛,順手一指道:“那畫中所畫,又是何人?”
“誰?”王大柱驚疑了一聲,然後抬眼看向牆壁上的畫卷,順著許麟所指的方向,仔細看了半天,才“媽呀”一聲的後退一步道:“這畫活了!”
許麟與圓通和尚這時各退一步,只見隨著王大柱這一聲喊叫剛剛結束的時候,畫卷的顏色忽然有了變化。
原本是黑白分明的畫卷之上,特別是那顆青松的顏色,竟然在其它的顏色漸漸淡去的時候,它的色澤卻是濃重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來,王大柱包括許麟在內,都不自然的打了個冷戰的時候,圓通卻是淡定從容的上前一步,雙手合十,神色莊嚴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佛號無聲,佛聲無量,回音響徹,厚重而莊嚴!可圓通和尚面前的畫卷,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應,那顆青松在色澤過度的濃鬱以後,已然模糊不清,眼看就要化作一團漆黑的墨水之際,另一張面孔卻是緩慢的呈現出來。
最先出現的是一對兒眼眸,三角狀,血紅色,而當整張面孔逐漸顯現而出的時候,那是灰色的,滿面皆須。
灰色的毛發猶如鐵針一般,一根根直立而起,尖利豎起的耳朵,在其尖狀的鼻孔下,一對兒猙獰彎曲的利齒,閃爍著冷冷的寒芒。
“耗子!”王大柱驚叫一聲。
許麟瞅著畫面中這張鼠臉,盯著那一對兒鼠目中的寒芒,然後伸手入懷,掏出一根白色的毛發,卻是與這張鼠臉上的胡須一樣的顏色。
這根毛發是許麟初到錢家時撿到的,上面沒有任何的力量氣息,就仿佛是一根普通的毛發一樣,可這時在許麟當著畫卷掏出這根毛發的時候,很明顯的感受到,從毛發中傳來一陣極為強大的妖力。
一聲極其輕微的笑聲,好像小兒低語一樣的聲音在耳旁輕響的時候,許麟頓感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當啷!”一聲,王大柱已然拔劍在手,劍鋒上蕩漾著錚錚劍意,一手伸出拉住許麟的胳膊,再次往後退,然後厲喝道:“這妖物要現身了!”
一絲笑容,那可以形容成人類特有的一種表情,陰險?或者也可以說是殘忍和凶厲!
眼前的這幅畫卷,依然安靜的掛在強璧上,它唯一的特點就是,本來畫中的山水景色不再,有的只是多了一張有些人性話的老鼠臉,而且還是很大的那種。
圓通和尚還站在畫卷的面前,沒有倒退半步,口中念著許麟聽不懂的經文,但是對著眼前的這幅畫,似乎沒有絲毫的作用。
“大和尚,你在幹啥,還不退到我這邊來!“王大柱對著像木頭一樣豎立在畫卷面前的圓通和尚大喊道。
經文依然在念,圓通和尚並沒有理會王大柱,這讓王大柱的臉色不太好看。
“娘的,大和尚,待會兒俺的劍可不會拐彎,小心劈死你!”
“阿彌陀佛!”圓通和尚終於有了反應,但是那眼睛依然在看牆面上的畫,頭也不回的說道:“貧僧是在感化它!”
王大柱險些栽了個跟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瞅著圓通和尚,然後啼笑皆非的看向許麟道:“這,這和尚居然想感化它?”轉頭又是瞅向圓通和尚的王大柱忽然變了臉色道:“都這時候了,你發什麽神經!”
面對王大柱的怒吼,圓通和尚置若罔聞,面容安詳的看著牆壁上的那張老鼠臉道:“這鼠精便是當年萬佛宗畫僧的陰暗面,正是有了這樣的心魔,畫僧才不能轉為佛子,貧僧若是能用佛法將其感化,也便是功德一件了。”
王大柱還要再說的時候,圓通和尚的全身突然的爆發出刺眼的金光,讓人不能視之的同時,一聲聲經文佛念,突然響徹在整個的房間之內,莊嚴而肅穆。
許麟反手一拉王大柱的正要拔劍的右手,然後兩人同時再退一步,許麟對著圓通道:“魔念已成,歲月如河,這麽些年過去了,萬佛宗都亡了,大和尚你覺著你這佛經能起作用嗎?”
“世人行事,對錯之分,往往以武力在先,卻從未想著去用一種和平的方式解決,這是貧僧所看到的,正是因為有了這樣錯誤的意識,才會有那麽多不該逝去的生靈,貧僧不能這樣!”
“師弟莫要與他廢話,這禿驢油鹽不進,你我先斬了這妖魔再說!”
王大柱說完就要拔劍動手,卻被許麟反手又是擋了下來道:“既然大和尚這麽有信心,你我何不看看再說,這架遲早要打,也不急於這一時。”
一聲怪笑再次輕響,沒有響徹天地的震懾效果,反而是低聲發笑,在圓通和尚一聲聲的經文之中,這笑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在場的三人卻聽的非常清楚,那是一種極為陰邪的笑聲,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惡意。
“輪回往生,因一念而生出一靈,既然已經成靈,何不試著放下!”
圓通和尚沒有再念經文,被金光完全包裹的他,這次反而對著牆壁上那顆鼠臉論起了道。
笑聲不止,因為沒有了圓通和尚的朗誦聲,這聲音越發的清晰起來,而再看牆壁上的畫卷,卻讓三人凜然的發現,畫卷消失了,一顆碩大無比的鼠頭正鑲嵌在那裡,眸子翻轉的看著三人,眼中有的盡是森然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