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徐氏的身體輕輕地放到地上,看著那安靜的面容上恬靜的笑容,許麟歎息一聲,這夜卻是再一次的靜了。
徐徐而來的輕風,帶來陣陣的涼意,聽著耳旁樹葉的沙沙響聲,聞著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望著滿地的一片狼藉,看著那一具具的冰涼屍體,許麟踏出一步,迎風望月,良久之後,喃喃道:“你在高空,俯瞰這個人間,在你眼裡,這又是個什麽樣的人間呢?”
圓月一如先前,清冷的光輝,在無聲無覺中,照向這個黑暗的大地,而這大地之上,依然黑暗著,似乎永遠也感受不到它的光明。
許麟緩緩的走到無為小和尚的身旁,看著那一張安睡的面容,不知道為什麽,許麟心裡竟然有些開始嫉妒起這個家夥。
他擁有這個世間最為珍貴的東西,可這時的他,卻還是不知道的。
在徐氏從龜身之中,脫離而落入到這個凡人之體的時候,怕是已經決定要這麽做了,將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都給了這個小和尚,而他卻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許麟注視著小和尚安睡的臉龐,不由得突然一問。
四周很安靜,沒有一絲的異響,許麟就這樣的站立在那裡,默默的注視著那張臉,過了一會兒之後,許麟不由得自嘲一聲:“龜息之法?”
龜息之法,是一種讓修煉者沉睡在夢中修煉,並且自身處在假死狀態的奇妙功法,當徐氏將自己妖身的jing血與血魔遺寶一同取出,並放入到無為身體中的時候,卻是想到了這一點,心思確實是緊密到了極點。
但自己想要的東西,又如何從無為的身體中取出來呢?
許麟將冷玉劍抽出劍鞘,看了一眼那冰冷透亮的劍身,隨即將劍尖輕觸到無為小和尚的額頭之上,並且向下劃動,直到無為的丹田處為止,而後許麟輕輕的說了一聲:“剖開?”
但是自己先前曾承諾過徐氏不殺這小和尚的,許麟有些苦惱的看著無為,隨即卻是發現了什麽。
許麟笑了。
只見一滴露水從無為的額頭上,輕輕的滑落到其臉頰,並且還在不斷的流淌著。
這是露水嘛?
許麟蹲下身來,伸手按在了那一滴滑落的露水之上,然後回手伸到自己的嘴裡,眉宇間的冷se有些凝固,隨後卻是輕展開來,一絲冷笑悄然的爬到許麟的唇角處。
“露水怎麽會是鹹的呢?”
聲音冰寒,目光之中更是透露出一股冷厲的許麟,輕輕的道了聲:“徐氏是你的母親。”
無為小和尚兩眼緊閉,其面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看著這樣的他,許麟緩緩的站起身來,然後不由得鄙視的看著腳下的那具身體道:“她是為了救你而死的。”
還是沒有變化,即使許麟都說到了這裡,躺在地上的這個小和尚,依然是無動於衷。
“生養你的母親也可不顧,特別是在生死關頭之際,看見那樣為你拚命的她,你還能安心的躺在這裡,你是否長著心呢?”
將冷玉劍再次抬起,許麟的劍卻是指到了無為小和尚的心臟部位。
“我要看看,你是否真長著心。”
就在許麟握著劍柄的手,剛剛要發力的時候,冷玉劍的劍身之處,忽然傳來一股力量,許麟冷眼看去,卻見無為這時忽然抬起手臂,緊緊地抓住劍身道:“別!”
“沒想到龜息之法,還有這般妙用,能讓處在假死狀態的人,還能對周圍有著觀感。”讚了一聲的許麟,看向無為那張驚恐的臉龐,不由得又是鄙夷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麽先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許麟一劍刺出,冷玉劍的劍尖完全的進入到了無為的身體之中,而無為小和尚在滿是驚恐的臉上,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許麟,其雙手用力的握著劍身之處,鮮血橫流不止,並痛苦的嚎叫道:“你不是答應過徐大娘不殺我的嘛。”
“如果我不知道龜息之法的秘密也就罷了,但是現在知道了,那麽你就必須死,因為有些事情,我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無論這個人是誰!”
許麟說完這話,也不再給無為任何的辯解的機會,其右手再一用力,劍身沒入到無為的軀體之中。
隨著無為小和尚嘴中一股血沫吐出之際,許麟再用力一攪後,無為小和尚怒目圓睜的看著許麟,伸出手來想要抓向許麟的臂膀,但剛伸到一半的時候,其身體忽然一陣劇烈的顫動之後,便再無生息。
看著那張充滿難以置信表情的臉,看著那死不瞑目的雙眼,許麟冷笑一聲的抽出劍身,然後蹲下身來,冷冷的看了一陣。
“徐氏為你,甘願舍棄最為強大妖身不用,只為了讓你活命,可這樣的你,在我看來,根本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所以便送了你一程,怎麽?你還怨憤難平嘛?”
許麟伸出有著一抹血光纏繞的左手,一把抓向無為的腹部,並在鮮血噴湧之際,卻是破開了無為的丹田之處,這肚子裡面的溫度還是熱的呢。
這是他第一次將手伸入到人的軀體之內,感覺很奇妙也很新奇,但這時的許麟忽然想到了什麽,不由得露出一副怪異的表情。
“難道你是因為害怕,所以才一直在這裝死,即使是看到了徐氏命不久矣的時候,也不願從龜息之法中醒來?”
許麟點了點頭,覺著這種想法真的很有可能,不過轉念又是一想道:“難道你也和我一樣,想來個忍辱負重之後,待到將來修為大成的時候,再找我報仇?”
這個也很有可能,許麟又是點了點頭,那麽我便是一個卑劣的人,對的,一個沒有人格的人,或許我根本就不是人。
看了一眼徐氏那依然恬靜的面容,許麟笑了,笑容裡滿是歉意與苦澀的說道:“嗯,對不起,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是一個騙子。”
這話剛剛說完,許麟伸在無為肚子裡的手,仿佛是感應到了什麽。只見許麟的左臂忽然大放紅光,實為詭異難測的顏se,一瞬間便蔓延到了許麟的全身,特別是其丹田之處,仿佛有著什麽在隱隱震動。
無為的肚子裡,充滿了血液的溫熱感,而此時的許麟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溫熱,渾身仿佛如墜冰窟一樣的感覺,讓許麟的全身都變得麻木了。
仿佛是有什麽東西進入到了自己的身體之內,許麟能清楚的感應到。那東西好似一個活物一般,從許麟的左手鑽進,然後順著左臂一直到胸腔,最後卻是到達了許麟丹田的所在。
許麟的眼睛變紅了,詭異的如同兩盞燈火,時亮時滅,一股血氣從許麟的身上猛然的噴發而出,在其周圍卻是形成了一股血se的迷霧。
血霧聚散離合的始終盤旋在許麟的周圍,而許麟呢?還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也不能動的,好像一尊雕塑一樣。
劍鳴輕響在腦海裡,渾身隨著這股突如其來的鳴響,而不斷的震顫著。讓許麟最為詫異的是,進入體內的那個東西,這時在其丹田處,竟然和自己的血se小劍相互勾連,一絲絲血se的細線在相互纏繞的時候,竟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這便是血魔遺寶?這個想法一出的時候,許麟忽然感受到《血神子》的功法,竟然在這時自動的運轉起來,並且隨著《血神子》運轉的越來越快,血se小劍和那從外而入的東西,竟然有著要與之融合的跡象。
血魔遺寶?許麟這時已經完全能夠肯定,這所謂的“遺寶”不就是當年血魔的趁手法寶,血靈珠鏈的殘片嗎?
頓時間,許麟對於這次的事件,所有的疑惑都已解開,從在荒塵古道上遇到徐氏的開始,便是因為許麟體內的血靈珠鏈的殘片,與徐氏體內的殘片相互輝映,才導致徐氏去尋找自己。
徐氏殺了圓德,所用的功法,看似是血神劫指,其實是因為其ri夜以血靈珠鏈的殘片為修煉的根本,使其身沾染了《血神子》的特有屬xing。
要知道,這血靈珠鏈可是當年血魔所煉製的,必然會以《血神子》的種種屬xing為藍圖設計的。
那麽當年呢?萬佛宗的沒落直到其消失為止,這都應該是和血魔脫不開關系的。
設計建造廣緣寺的那位大德僧人,當年也應該參與到了圍殺血魔的事件之中,而後血魔隕落,但是他的本命法寶,血靈珠鏈也被打成碎片散落世間各處,眼前這放生池便是其中的一個地方。
而當那位大德僧人雲遊四方的時候,偶然間來到了這裡,並發現放生池的怪異之處,便決定先將之封印起來,再報給宗門來解決。哪想到,那時的萬佛宗因為血魔的事情,已經變得開始沒落起來,這時更是遭到魔門的進攻,根本沒有閑暇顧及此事,所以也就被大德僧人壓了下來。
大德僧人建造廣緣寺,便是為了掩人耳目,其後更是在這裡選撥弟子,授以技藝,是為了暗中守護這廣緣寺的秘密。
這一個分支為俗家弟子,也就是李捕頭的師門,直到大德僧人多年以後再次出遊,卻再也沒有回來,想必是和萬佛宗一齊消失了。但是李捕頭的師門,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在此守候著,直到李捕頭心生歹念為止。
許麟在腦海裡將整個事情的脈絡,重新的過了一遍以後,心中越發的肯定,或許事情就是這樣發生的。
一陣嗡鳴,許麟丹田內,由一根根血線牽連纏繞的兩件血靈珠鏈的殘片,這時忽然聚合到了一處。
許麟全身血光大放的時候,丹田處的血息突然的快速流動起來,無數的天地元氣,從放生池的湖面,忽然一下子聚集到了許麟的丹田之處,卻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許麟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待到那湖面的元氣消失殆盡的時候,在其丹田內,一柄細長的血se小劍再次形成,許麟不由得詫異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