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亂不堪的甬道內,許麟獨自前行,面孔上呈現的卻是一片陰霾之色。
呼吸著的是鮮血的味道,還有一股腐臭的氣味,隨處可見的殷紅之色,不是在四周的牆壁上,就是在腳下的石板路上。
沒有厭惡的情緒,反之這樣的環境下,許麟竟然感覺到一種自在,難道真像魔主所說的那樣,只有在直面真正的死亡之後,才明白活著的感受?
當然不是!因為喜歡,喜歡空氣裡腥氣的味道,喜歡陰暗之下,自己那一張不被別人看穿的猙獰面孔,所以在這裡,許麟居然很是自在。
魚兒離不開水,鳥兒留戀天空,許麟卻更喜歡拚死搏殺的快感。
魔主,許麟憎恨並且深深的厭惡著。
因為每當許麟面對他的時候,總覺著自己的一切都是毫無遮掩的,這樣讓許麟居然感受到一種羞澀之感,說起來很惡心,但就是這種感覺,讓許麟憤怒不已。
眉宇間的灰色氣旋還在徐徐的轉動著,許麟能夠清楚的感受自己的道力元氣,正在一點點的被蠶食,而那灰色的氣旋,竟然有著增大的跡象。
你以為是在喂豬啊?
許麟對著牆角吐出一口膿痰,滿是陰厲的目光中閃現出一股狠戾之色。
《血神子》在悄然發動之際,許麟忽然覺著身旁的兩條血靈,異常的興奮著,目光灼灼的盯視著許麟,這是一種溝通,又是一種血同一體的感覺。
嘿嘿一笑,許麟一揮手間,一條血靈的身形猶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轉眼間就是不見蹤影之際,許麟看著前方漆黑的甬道自語一句:“給我盯緊點前面的狀況。”
與此同時,許麟的眼眸中忽然通紅一片,目光所及之處,竟然能與正在前方遊弋向前的血靈的視線想通,並且隨之發動的劍心通明之術,與不動血心,都有加強,這一發現,讓許麟心中一陣狂喜。
一理通,百理明,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使用血靈之後,自己的所有功法都會有所加持呢?
嘴角蕩起一絲冷笑的同時,許麟催動《血神子》的氣息,瘋狂的向著眉宇間的灰色漩渦湧動而去。
本是守護在許麟身旁的另一條血靈,在感受到許麟周身強烈的血息之後,其身形先是一滯的同時,頓時化作一道緋色的流光,讓許麟措手不及的是,這道流光竟然直射到許麟的眉宇間,並且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是消失不見。
立即感受到一股異常的刺痛感的許麟,咬緊壓根,竟然沒有在做別的動作,只是站立原地的緊閉雙眼,仔細的感受著這股疼痛所牽動的每一根神經,這種感覺很刺激,也可稱為疼痛的快感,讓許麟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水,可許麟依然在堅持著。
然而在一個恍惚間,許麟又睜開了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睛中閃爍出一絲複雜而又怨毒的光芒。
因為他看見了幾個人,幾個熟悉的人!
昆侖宗門的衣著,英俊的臉龐上棱角分明的男子,一個許麟再熟悉不過的人物。而在其身旁,衣著鵝黃的羅裙,伸手微微一拂眼前的長發,那細微的動作,都是如此的印象深刻。
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許麟忽然有些懷念,但其心裡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將其壓在身下,看著她嬌喘低吟的表情。
那一定很舒服!
一個早已布下的棋子,一個對許麟在昆侖宗門極其重要的棋子,怎能就那麽隨意的拋棄?
陳婉茹,陳婉茹啊,那是我的東西,我的!
盡管眉宇間的灰色漩渦還在不停轉動,盡管那個漩渦的周圍已經染出一絲紅痕,盡管自己的一條血靈不知怎的忽然被吸了進去,而這時許麟的表情,在黑暗中重新變得猙獰起來,眼中滿是陰狠之色。
還在前面遊蕩的血靈,被許麟召回身旁,讓人詫異的是,這條血靈卻沒有發生先前的怪異舉動,對於周身已經布滿了血息的許麟恍如未見,只是順從的依偎在許麟的近前。
一股強大的氣息,忽然從腦部傳來,這讓許麟生出一陣難以抑製的顫抖,因為疼痛,更因為力量!
灰色的氣旋還在不停的轉動,但在這短短的幾息時間裡,竟然變成紅色與灰色各自摻雜其中,顏色有些怪異的同時,或許是因為一時間難以將突進漩渦之中的血靈消化,竟然分出了一部分到許麟的體內。
這是在喂養自己?
還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儲存糧食的糧倉?
在細細感應之後,許麟忽然笑了,因為他似乎覺察出一絲異樣。
那是一種連通的感覺,就好像一個竹筒終於是貫穿起來一樣,雖然還有些阻塞之感,但盡然已經打開一個缺口,只要相連,許麟就有機會,只要有這樣的感覺,許麟就能把握住,讓它徹底的被《血神子》同化。
看向前面漆黑的甬道,許麟的身形在黑暗中恍若一陣風一樣,就是這樣的飄散了,連同那條血靈。
雖然琅琊秘境的洞口是隨機傳送的,但是也有傳送到一起的,就比如明康與陳婉茹,還有其身後的明執。
這幾天雖然偶有與旁人爭鬥,但是以明康與明執的還丹修為,一般的散修或者落單的修士,還是不敢招惹的。
就是到了現在還是如此,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狀態下,這三個人的隊伍,在這四通八達的地下甬道內,還是可以橫著走的。
可時間長了,問題也就出來了,一個時辰,魔主口中的這一個時辰的殺人時間,好像一張催命符一樣,時刻的催促並提醒著他們,還一個人沒殺呢。
陳婉茹一路上很少說話,甚至連笑容也沒有一個,明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不僅僅是因為陳婉茹對他的客氣萬分,更因為眼前的局勢,確實讓人有些笑不起來。
瞅了一眼身後的明執,這位師弟是翠微峰的弟子,最是擅長煉器禦器之法,手段層出不窮不說,難道要自己到關鍵口上,同門相殘?
但是到了那個不得已的時候,還能怎樣?
明康的臉色越發的陰沉,此時的他,唯一盼望著的就是,立刻能有個散修出現,最好不是宗門弟子,那樣的話麻煩會很少,也更好殺一些。
也許是明康的期望被上天所聆聽到,這個從不過問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的老天爺,終於是從瞌睡中蘇醒過來,還正好聽到明康期盼的心聲,然後居然答應了。
許麟懸浮在甬道的頂端,好似一層霧氣一樣的帖附於石牆上,眉頭皺起的看著一個賊眉鼠眼的修士,像一隻大耗子一樣,這看看那瞧瞧的有些舉步不定的緩慢走著。
直到其身形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許麟眼中卻是有了一絲的趣味性。
狹路相逢,意想不到的的事情,卻早已注定了一個結果。
明康和陳婉茹還有明執停下了步伐,這個不知名的修士也駐足不前,雙方的臉上都是一怔。
明康歡喜了,雖然他還是緊繃著臉,但是他的劍已然握在手中。
這個不知名的修士,表情僵硬,想善意的一笑,可這笑容不管怎麽看,都是很難看的。
觀其服飾,無宗無門,於是明康出手了,這一劍,凌厲而出人意料。
修士驚呼一聲,連忙亮出自己的法寶,卻是一柄月牙鏟,往自己的胸前一橫,很是精準的擋住了明康這一劍的同時,修士大呼:“道友手下留情!”
“留情不留名!給你個痛快!”明康的劍息再變之時,飄渺無聲,劍勢一個衝刺之後,沒有任何的氣息散出,好像明康只是擺了一個很酷的造型,但是躲在不遠處的許麟卻是異常的清楚,這一劍的威力。
好似無數的細針一樣的劍息,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就那麽忽然的出現在修士的面前。
驚呼一聲,修士胸前的月牙鏟猛然的疾馳轉動,在其胸前劃出了一道道火圈,將明康的劍息全部攔截下來,而在那如無數細針的劍息,在與火焰劈裡啪啦的撞在一起之際,明康對著身旁的兩人大喝一聲:“這時不殺,還待何時?”
陳婉茹沒有動,明執也沒有,這二位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因為明康的做事風格完全與昆侖的規矩不符!
嘿嘿一笑,許麟躲在暗處將這一幕完全的看在眼底,當年面對白蛇渡劫的時候,陳婉茹寧可自己與同門一起身死,也不願與自己獨自逃生,如今這局面,將昆侖的規矩已經刻到骨子裡的她,有怎能上前幫手?
正在與明康交手的修士,已然發現這一點,激靈的他,頓時喊道:“昆侖領袖道門,怎能出了你這樣的混帳弟子,兩位道友,現在製止他還來得及。”
陳婉茹一如先前,好像石雕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修士心底罵了一聲,把希望寄托在明執身上,見其面色有所動容,心下大喜的同時,又是大喊道:“道友再不出手,可就墮了昆侖這二字的一世英明啊!”
明執動了。
呂嬌容依然站在那裡,但是許麟在陰陰一笑的同時,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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