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在安靜與饑餓中渡過,可這石屋裡的氣氛,卻在異樣中低沉下去,而且還在不斷的下沉。
一聲咕嚕聲響起,酒道人笑了,看著已經昏迷不醒的王奇笑了。
那笑容很猙獰!
那笑容很殘忍!
趙廣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乾枯發裂的嘴唇,眼睛裡充斥著一道道纖細好似蛛網一樣的血絲,目光始終在王奇的身上遊移著。
伸手緊握懷中的利劍,司徒南臉色越發的陰沉。
許麟咧了咧嘴,但是面部上的僵硬,讓這樣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麽的不自然。
端坐在王奇身旁的呂嬌容,不知何時已將自己劍器法寶橫臥在雙膝之上,時不時警惕的看了看眾人,然而當其目光與許麟對視之後,本是麻木不仁的臉上,似乎蕩起一道道漣漪,那面容似乎在笑,一種詭異的笑容。
這一天又是在饑餓與忍耐中度過,每一個人都不好受,不管是內心上還是精神層面上,饑餓就好比一頭凶猛的惡獸一樣,一點一點的在蠶食著忍耐中的人們。
昏睡中,許麟似乎做了一個夢,那夢裡的天空很藍,地面上是一片清脆的草地,並且其中點綴著鮮豔多姿的小花。
有一條清澈的河水,在潺潺的聲響中,歡快的意喻著生命的氣息。
躺在草原上,聞著清新的花香,許麟在恍然間有一種安逸的滿足,可這樣溫馨畫面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
一身穿血袍的女子走來,嘴角張開,露出慘白的牙齒,是在鮮紅如血的嘴唇的襯托下,性感的舌頭,在微微伸出之際,好似有著一種死亡的色彩。
許麟靜靜的待在原地,看著那一步一步的緩慢,然而又是這樣的快,身形不能動,只能等待著她的臨近。
綠草枯萎,鮮花枯萎,那一片紅色的人影之後,藍天退色,變成無盡的蒼白。
手中有一個東西,隨著女子一走一過間,輕輕的搖晃著,有紅色的液體滴下。
許麟覺得很冷,很突然的。
然後他看清楚了那是什麽!
他在笑,許麟在笑,許麟在女子的手上不斷的搖晃著,那是他的頭顱!
慘白而毫無血色臉上,有一個似笑非笑的詭異笑臉,雙目盡赤,有兩道鮮血從兩眼中不斷的流出,殷紅一片。
當女子走近之際,許麟卻看不清她的臉,那裡是一片黑霧,只有兩點精光閃閃發亮,而一道月牙形狀的弧度,在其臉部的下方亮起,那該是一張嘴。
許麟伸手去接住那正要滴落在地上的血液,然後放到嘴邊,細細品味之後,許麟的眼睛亮了,我很餓啊!
“是啊,你很餓!那就吃!”
聲音冰冷,直透心腹,這讓許麟忽然從夢中驚醒,依舊是靠在甬道的牆上,然而當他睜開朦朧的雙眼,去看向周圍的時候,卻發現前面有一個人影。
呂嬌容依舊盤坐在原地不動,似乎已經睡去。
司徒南垂低著頭,右手緊緊的握住劍柄,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趙長天倚靠在石門的不遠處,而其旁邊的趙廣地已然站起身來,嘴角一咧,目露凶光,好似一頭餓了許久的餓狼,緊緊的盯視著自己的獵物。
許麟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想起剛才的夢,然後又盯著呂嬌容的面容,不知為何,許麟忽然生出一種恐懼感,自己養的狗,會不會是一頭地獄犬呢?
冷玉劍悄然的拿了出來,許麟沒有再做別的動作,他只是安靜的等待著,等待即將發生的事情。
恐懼,許麟當然會有,剛才的夢境就讓他恨恐懼,但同時他很是興奮,要不也不會在夢中的時候,去伸手接那滴落的鮮血。
越來越近,悄無聲息中,一種最原始的**開始要瘋狂起來了,許麟瞪大雙眼,滿懷期待的看著這一幕。
那所謂的“靈骨”到底是個什麽物件呢?
走過呂嬌容,酒道人已經來到了王奇的近前,慢慢蹲下身體的時候,呂嬌容毫無所覺。
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麽?
許麟不信!
那就是放縱!
趙廣地的身形在呂嬌容的身前停了下來,許麟握劍的右手已經開始發力。但是趙廣地接下來沒有做別的什麽動作,於是許麟也是按兵不動的緊盯著。
伸出手來,酒道人的臉龐略微的抽搐了一下,隨後看了看身後的趙廣地,而趙廣地面露猙獰一點頭,酒道人眼中盡露瘋狂之色。
一道劍芒璀璨耀眼,突如其來,趙廣地面色一寒,手中的三叉戟上,雷光大作的同時,猛一揚手,兩相交錯,震鳴,劍響!
一聲低吼,司徒南已然起身,手中劍光化作一團耀眼奪目的光圈,一層層蕩開好似圓輪一樣,便是瘋狂的向酒道人與趙廣地湧來。
雷鳴大作,劈裡啪啦的響聲不絕於耳之際,不管是靜坐以待的,還是裝睡不醒的,都起身亮起手中的法寶,而與此同時,趙長天一聲大吼道:“住手!”
沒有人停手,許麟的劍息已成,發於劍上,卻沒有斬出。
呂嬌容拔劍在手,橫臥胸前,瞪視著剛剛回身站起的酒道人,兩人也沒有動手。
趙廣地手中的三叉戟連連揮舞,一道道青色的電光與司徒南所發的劍圈相互激蕩之際,趙長天一甩手中的三叉戟法寶,夾帶著一道紫色的霹雷,忽然落在了二者的中間。
紫色的雷電仿佛是在悶熱並且安靜的天空上忽然出現,一聲炸響之後,竟然將二者的攻勢在這一聲炸鳴中,給擋了下來。
趙長天悶哼一聲,腳下不穩,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之後,趙長天怒喝一聲,右腳硬生生的踏出一步之後,手中的指法快速如影,紫色雷鳴又一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明之際,趙長天身形在原地忽然不見,而下一刻卻是出現在司徒南與趙廣地的中間位置。
“有這力氣不如去鬥鬥石門之外的蛇妖,何必在此逞能!”
嘿笑一聲,酒道人有些陰沉的說道:“那也得吃飽喝足了才成啊!”
趙長天怒目而視酒道人的時候,趙廣地一抖手中的三叉戟對著趙長天有些急切說道:“師兄,反正他也是要死的,既然結局已定,何不成全了我們?”
“成全你個屁!”趙長天回頭怒罵一聲之後,對著趙廣地又是怒喝道:“那是人乾的事情嘛!”
“如果再這麽等下去,連不是人的東西都當不成,何況是人?”酒道人已然轉身,伸手成爪,眼看著就要一把抓向王奇的脖頸,而這時,司徒南大喝一聲道:“賊子爾敢!”
手中的長劍再次往前一送,一道劍圈再次以劍芒形成之際,猛然快速的斬出,酒道人驚呼一聲,回手從腰間拿起酒葫蘆,嘴中在念念有詞之後,對著那道即將劈砍到面前的劍圈就是一噴,一道火柱生生的將司徒南的攻勢擋了下來以後,酒道人怒罵一聲:“娘希,你傻了不成!”
司徒南還要再攻的時候,趙長天踏前一步,一手攔下其鋒利的劍鋒,然後轉身對著酒道人狠聲的說道:“你再動歪念,就先殺你!”
酒道人瞅向趙廣地,見其低頭不語,面露苦色剛要歎息之時,異變又生!
趙長天攔下司徒南的手上,忽然閃出一片青色的電光,一把握住司徒南的劍鋒之上,而本是對著酒道人怒目而視的司徒南,在一愣之際,忽然感到渾身發麻不能自己,趙長天反手又是一叉,對著的,正好是司徒南的面門。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在安靜的石屋中淒切的吼叫著,所有人都懵了。
只見趙長天的這一叉,正好從司徒南的左臉而入,完全浸沒在其腦宮之中,然後透過頭骨,從其後腦凸出的三道利刃上,鮮血腦漿滴落之時,趙長天抬起一腳,正中司徒南的腹部,然後右手用力握住三叉戟,嘿嘿笑了一聲道:“靈骨有了!”
許麟渾身僵立原地,呂嬌容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而趙廣地與酒道人在愣了一陣之後,臉上隨即便露出狂喜之色。
趙廣地握著手中的三叉戟身形快速的衝向已經跌落到一旁的司徒南,而酒道人,再次回首看向王奇之時,右手剛要抬起,趙長天連忙喊道:“住手!”
酒道人又一次懵了,但趙長天接下來的話,卻讓其茅塞頓開,撥雲見日的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先留著,將死之人,何必著急於一時,留著以後再用!”
“對啊,這靈骨如果是生人的話,其道力元氣保存的才最為完整,如果是已死之人,多少都差了那麽一點,還是道友想的周到!”
趙長天不理酒道人,目光反落在呂嬌容與許麟的面容上,然後嘿嘿的笑了一聲道:“二位以為如何?”
趙廣地在司徒南的身上又補了幾叉之後,這時聽見趙長天的問話,站起身來,目光不善的盯向許麟與呂嬌容。
許麟的劍始終沒有拔出,呂嬌容在沉默中,已經準備放手一搏的時候,許麟忽然上前幾步,快速的走到呂嬌容的身前,然後對著趙長天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靈骨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