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余勇啊？”李毅有些詫異，因為面前這個少年人，看上去很顯成熟，臉上還有些成年人的狡詐，根本就不像個高三畢業生。

  “你找我有什麽事？”余勇打量李毅兩眼。

  李毅問道：“我聽人說，你這裡有高考試卷？”

  “高考都完了，還提什麽試卷啊！”余勇目光中有些警惕。

  李毅道：“我妹妹明年就要高考，我聽說你能提前弄到試卷，特意來問一下的。我早就說你不可能有，看來果然是訛傳，那就算了。”說著，轉身就要走。

  “哎，慢著，”余勇道：“你等等。你妹妹明天真要高考？”

  李毅道：“當然啊，不然我浪費這時間做什麽？”

  “行啊，明年六月一號左右過來拿！”

  “真有啊？”

  “嘿！我騙你做什麽？今年的我都有啊！”

  “那你豈不是能考一個高考狀元了？”

  “嘿！我沒那個能耐，我腦子笨，記性差，叫我背也背不下來，不過，六百分以上，是不成問題的。如果你妹妹腦子好使，能記得住答案的話，那肯定能得狀元。”

  “真的假的？”李毅面帶疑惑的問：“今年的試卷能給我看看？”

  “今年都考完了，還看什麽？”余勇有些不耐煩。

  李毅道：“這樣，我出錢，買一份今年的試卷。”

  “今年的又沒有用，你買回去做什麽？”余勇問。

  “買回去給我妹做著玩，當是模擬試卷。”李毅面色不變。

  “那倒可以。不過不便宜，五百塊錢一門，你買幾門？”

  李毅吃了一驚，而且驚訝之色完全出自內心。毫不做作：“五百塊錢一門？這麽貴？那七門功課就要三千五啊！而且，這都考完了啊！”

  “考前？考前這個價格你能買得到嗎？”余勇輕蔑的說。

  李毅道：“行，那我買一套。”

  余勇再次打量李毅：“帶現錢了嗎？”

  李毅二話不說，掏出錢包晃了晃。

  余勇看到李毅鼓鼓的錢包，這才笑了：“進來。”

  李毅走了進去，房間裡面。沙發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少年男女，有的抱著女的，有女的枕著男人的大腿，這場面有些不堪入目。

  余勇嘿嘿一笑：“你們大人都看不慣？咱們現在的年輕人，不比你們那會兒了！不信，你回去問問你妹妹，說不定她早就不是處了。”

  屋裡的人都爆發出一陣大笑，一個男的還伸出手，摸向一個女孩的臀部。用力擰了一下，惹得那個女孩張口去咬他的臉。

  李毅扭過頭，說：“你們都是應屆的高三畢業生？”

  “對啊，大叔！”一個女孩站起來，瞧著李毅：“我看你長得挺帥氣的，要不要留下玩玩啊？”

  李毅道：“你們這個年紀，不該如此。”

  “那應該怎麽樣啊？大叔？”女孩一點都不害臊的逼近李毅，說：“是不是要捧著書本。坐在桃花樹下讀書啊？還是架著古箏，在流水前奏一曲啊？”

  屋裡人再次大笑。

  “大叔。那都是過去時了。我們好不容易才高考完，還不放松，更待何時啊？”女孩伸出手來，想摸一下李毅的衣領。

  李毅身子一偏，躲了開來，說：“你們的父母。也不講你們嗎？”

  “父母連自己都管不住，還管我們呢！”

  李毅道：“高三畢業，還只是開始，並不是結束。更遠更長的路在等著你們，你們應該抓緊時間學習知識。”

  回答他的。是一陣不以為然的哈哈大笑。

  余勇從裡屋拿出一疊試卷，遞給李毅。

  李毅看了一下，說：“怎麽是複印的？”

  “有複印的就不錯了，你還想原裝的啊？”余勇輕聲一笑，一副理想當然的模樣。

  李毅道：“我看這試卷，也不是正規的試卷複印的，倒像是假試卷。”

  余勇道：“你那麽囉嗦做什麽？題目對就行了！你到底買不買？”

  李毅道：“題目真的對？”

  余勇道：“這是修正版的，當然對了！”

  李毅聽出意思來了：“那還有沒有未經修正的版本？”

  修正版，肯定是高考過後，他們又按照高考的試題出了一份卷子。

  余勇道：“未修正的？那早就過時了，高考不只一套試卷！有十幾套備選的呢！不到臨考那一刻，誰也不知道用的是哪一套！”

  李毅道：“那這麽說來，明年你賣給我們的，也不一定就是考試的那套？”

  余勇道：“這個當然不能保證，就要碰運氣了。不過，總有些題目能碰上！”

  李毅心下冷笑，心想可憐天下父母心，明知道這試卷可能是假的，還要是願意花上大價錢去購買。

  余勇之流，就是利用了為人父母者的這種心理，大肆斂財。

  “聽說你父母都是二中的教師。”李毅道：“他們怎麽都不在家？”

  余勇道：“他們都不在家！你買就買，問那麽多做什麽？”

  李毅掏出錢包，數出三千五，不等他遞過去，余勇就一把奪了過去，塞進口袋裡。

  “慢走，不送。”余勇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也不看李毅一眼了。

  李毅搖搖頭，走出余家。

  原來是這麽回事！這試卷並不是真正的高考試卷，而是不法之徒用來騙人錢財的，可笑的是，還是有那麽多的人上當受騙。

  李毅將花高價買來的試卷鎖進後備箱裡，繼續驅車前進。

  他撥通了王海波的電話。

  王海波接聽之後，說道：“李毅，我正要找你呢！你知道嗎？南大又要請我回去工作了。”

  李毅道：“你本就是南大的職工嘛，現在只不過是回去工作而已。”

  王海波道：“可是許少農還在當南大的校長，我不要和這種人在一起工作！”

  李毅道：“王老師，錢寧校長都返聘到教育研究院去當院長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縈繞心頭了。至於許少農，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他倒霉的一天，難道你就不想留在南大，看著他下台那天的到來嗎？你可以不為自己著想，你也得為師娘和曉月想想。”

  字字句句，都戳中了王海波的心底深處，他長長一歎，說道：“好，那我就接受邀請，先回去上班。”

  李毅道：“王老師，有個事情，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有人在賣高考的試卷。”

  王海波吃驚道：“高考的試卷？哪一門的？”

  李毅道：“每一門都有，我剛剛就買了一套。”

  王海波道：“竟然有這種事情？這怎麽可能？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嗎？這考卷是怎麽泄漏出去的呢？”

  李毅道：“我最開始，也和你一樣，想得很嚴重，後來買到試卷之後，才知道是虛驚一場，我問過那賣試卷的人了，他們的試卷，並不是真正的考卷，而是一些人臆想製造出來的，利用考生父母心存僥幸的心理，來騙人錢財的。而考生的父母，就算買了假的，也不敢聲張，更不敢報警啊，誰叫他們自己也做賊心虛呢！”

  王海波道：“那這些題，估計也是資深的學校老師編出來的，不然騙不到人。”

  李毅道：“外面的試卷，肯定也是從省城流出來的。這個禍害，一定要查出來端掉，不然還會繼續害人。”

  王海波道：“報警處理！順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抓到幕後主謀。”

  李毅道：“我也想過要報警，但賣我試卷的，是一個剛畢業的孩子。我於心不忍。”

  王海波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李毅道：“這些孩子，可能是出於貪玩，被人利用來做銷售，賺點小外快，並不知道這是在犯法。我雖痛心疾首，但要把這些孩子也抓起來處理，卻實在於心不忍。嗯，我的意思是，只要正本清源就行了，對那些做銷售的孩子，就網開一面，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王海波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到。可是，咱們要是不從這些孩子著手，又怎麽去抓源頭的製造商？”

  李毅道：“我也正在左右為難。”

  王海波想了想，說道：“還是只能報警處理，不然查不到源頭。但我們可以跟警察說一說，要他們給予這些孩子一定的保護，只要他們坦白交待了，就不再追究他們的責任，這對孩子們，也算是敲響了一記警鍾，希望他們在以後的道路上，不再犯錯。”

  李毅想了想，說：“可以，那就麻煩王老師，由你報警，並由你和警察去商量。如果需要證據的話，我手裡的錄音，也有他們複印的試卷。”

  王海波輕輕一歎，說道：“現在的人，為了賺幾個錢，真的是什麽都不管不顧了！連關系到孩子們一生前途的高考，也會有人昩著良心去賺學生們的錢！”

  李毅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會有邪惡和黑暗。”

  通完電話，李毅的心情，漸漸變得沉重。

  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後，來到另一座縣城邊界。

  道路並不寬大，後面的一輛麵包車一直在按喇叭，李毅便靠邊行駛，讓後面的車超車而過。

  那車呼嘯而過，李毅忽然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