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聽了,不由得一歎:“凶手應該是在附近引爆炸藥的。刑警查到線索了沒有?”
錢多搖搖頭:“爆炸發生時,凶手肯定就在附近,只是當時情形過於混亂,我們沒能注意。刑警還在追查之中,不過已經有了線索,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李毅道:“此事過於凶殘,希望能盡早破案。”
錢多冷笑一聲:“那個受害者,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還是個單身女人,什麽人會下得了這樣的狠手?要是被我抓到那個凶手,非飽揍他一頓!”
李毅輕輕一笑:“你又不是刑警,要你管這許多,好了,你去忙吧,記得跟進此事,我想知道結果。”
錢多答應,會關注此事的進展情況,並隨時向李毅匯報,然後告辭出去。
敲門聲響,李毅喊了聲請進。
一個中年男人,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朝李毅彎了彎腰:“李部長,您好。我是周東,是教育出版社的社長。”
李毅素向很敬重文化人,也早聽說過教育出版社長的名字,只是不分管這一塊,也就沒打過什麽交道。
他起身,象征性的迎了迎,和周東握手,笑道:“周東同志,你好,久聞大名啊。”
周東受寵若驚,拉著李毅的手,使勁搖了搖,笑呵呵的說道:“李部長,您好,我來找您,是有一件事情,想請示您。”
李毅請他坐下說話。
周東欠身坐在椅子上,掏出煙來,敬了一根給李毅:“李部長,我們社裡整理了您寫的一些稿件,準備集成一書。予以出版,想請您自己寫個序言。”
李毅吃了一驚,說道:“我寫的稿件?我從來沒向你們出版社投過什麽稿件啊,周東同志,你是不是搞錯了?”
周東笑道:“不是您投的稿,是我們整理出來的。您的發言、講話、還有發表過的文稿。”
李毅道:“這是誰吩咐你們做的?”
周東道:“我們出版社的任務,就是給人出書的啊,這還得用得著誰來吩咐不成?我們覺得,您的文筆出眾,稿件質量很高,要是集文出書的話,肯定有銷路。能給我們出版社創收。”
李毅不由得失笑:“周東同志,在此之前,我還真不知道我李某人的寫的那些東西。還可以集冊出版呢!不知道你們都選了我的哪些文章?”
周東翻開隨身帶的一個挎包,從裡面拿出一疊打印好的稿子,遞給李毅:“李部長,這是我們整理出來的,請您過目,當然了,我們的整理工作,肯定有不到位的地方。您還有許多好文章,我們還沒有找到或是沒有收錄到的。如果您能提供底稿給我們,那我們再添加進去。”
李毅接過那疊厚厚的文稿,翻開來看,更覺驚奇。
這些文稿裡面,不僅收錄了自己任職教育部領導以來的各種講話和發言稿,還收錄了自己從政以來。在各個崗位上發表過的重要文章,就連自己初出仕途時,在南方省水督辦寫的幾篇稿子,他們也收錄在內了!
李毅一路當官,一路寫稿。也不知道自己寫過了多少,此刻,看到自己過往的文筆墨作,全被人整理在一起,還有這麽厚厚的一疊,不由得感慨萬千。
撫摸這些稿子,就好比在撫摸自己過去的歷史。
這幾年,自己或許沒留下太多有用的東西,但這些稿子,偏偏能證明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切。
李毅一邊翻看,一邊驚訝,問周東:“你們從哪裡收集到的?這裡面許多的文章,連我自己都忘記了,要不是今天在這裡看到,我還真記不得自己曾經講過這些話,寫過這些稿子。”
周東帶著一點諂媚的笑:“我們社裡成立了專門的出版小組,負責收集李部長過往的講話和演講稿,還有發表在各級刊物雜志上的文稿。李部長,您的文筆很好,稿件的質量很高,我們只是進行了校對和排版,不敢增刪一字。您先看看,需不需要潤潤色,稍事修改,如果可以了的話,我們馬上就可以排好版面,付諸印刷,到時,我們會送樣書給您觀看,您滿意之後,我們再批量印刷。”
李毅右手擱在書桌上,五指輕輕的打著節拍,沉吟道:“我又不是什麽名人大家,也不是作家,出版這樣的書,會有人看嗎?要是沒人買,你們出版社豈不是要虧本?”
周東連連搖手,表示李毅剛才的擔憂,完全是杞人憂天:“那是不可能的啊。李部長,您的文稿寫得這麽好,無論是從文采方面,還是實用性方面,都可以說是出類拔萃的。別看現在那些出書的人,都頂著什麽作家的名號,其實,真要比起來,他們還不如您寫的好呢!”
別人可以這麽拍馬屁,但李毅卻沒這麽狂妄自大,他擺了擺手:“周東同志,你謬讚了!要不這樣吧,這文稿先留在我這裡,我看看再說。”
這話分明就是客套,周東聽出來了,怕這一擱,就被李毅束之高閣了吧?
“李部長,您完全不必擔心。因為我們出版的書,是自負盈虧的,不會讓作者出一分錢。”周東想盡量的打消李毅的顧慮,說服他出這本書:“您什麽都不要管,只要給咱們這本收寫上一個序言就行了,當然了,如果您工作太忙的話,我們可以也可以請一個文藝界的名士來替您作序。”
人家上趕著要給你出書,你總不能把人家打出門去吧?
可是,李毅還真就覺得,自己還沒有出書的能耐,平時寫寫演講稿和發言稿什麽的,倒還湊合,有時偷懶,也可以叫秘書或辦公室的文員代筆。
這些稿子,大都是官場中的講話稿,這樣的文稿,有多少藝術性?
李毅有自知之明。
他寫的文稿,官話和套話,算是少的了,但也難免有流於俗病之嫌。
結集出版的話,真的能獲得別人的認可?真有人會掏出白花花的銀子來買這書嗎?
此事還需謹慎。
李毅合上書稿,放在自己桌面上:“周東同志,感謝你,感謝出版社的同志,幫我整理出了這麽多的文稿,這其中許多稿子,連我自己都遺失底稿了呢!呵呵,這還真是我的一個大文集了。我先看看,潤潤色,如果自己覺得過得去的話,我再聯系你。”
這話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周東倒也是個明白人,馬上起身,點頭笑道:“行,那您先看看,記得寫個序言,過幾天,我再來找您。那您忙,您請留步。”然後,不等李毅起身相送,他便快速的退了出去。
李毅也只是起了起身子,做了做樣子,並沒有真的要起身去送他。
再次翻開這疊稿子,李毅看得津津有味,入了神。
沒想到,自己幾年前還寫過這樣的稿子。
他翻看了幾篇,然後把梁鳳平請了來,把自己的這些稿子,遞給他看。
“梁老,你看看,這能出書嗎?”李毅拍拍這疊厚厚的文稿。
梁鳳平翻看了一下,笑道:“這全是你的文稿啊!難得整理得這麽齊全。怎麽?想出書了嗎?”
李毅把周東想為自己出書之事說了。
梁鳳平冷笑了一聲:“李毅,這書不能出。”
李毅微微一笑,梁老就是梁老,和自己的想法總是能不謀而合。
“李毅,你現在才多大的官?何況又不是作家協會的,你出這書,給誰看呐?”梁鳳平搖搖頭:“那個周東想替你出書,無非是有求於你罷了!至於這書,能不能賣得出去,能賣出去幾本,他根本就不介意。這馬拍,拍得高端大氣上檔次,比一般人都高明得多,也更難以讓你拒絕。”
李毅哈哈一笑:“梁老,你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想法,所以,我才沒有答應他的要求。我說了,我得先看看這書稿。只不過是一個推詞罷了。我估計,這書就算出來了,也是在文史館和圖書館待著。這樣的書,不能給社會帶去任何有益的成分,出了也是白出。所以,我決定不出。”
“看來,你還沒有被他們的馬屁拍暈頭腦。”梁鳳平翻看著書稿,頭也不抬的說道:“周東肯定是想求你幫他辦事,但又不好明著行賄,所以才想出這個轍來。變相的賄賂你。說不定,他還會給你送上一份不菲的稿酬呢!”
李毅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我看穿了他的心事,不容他開口相求,我就下了逐客令。”
梁鳳平放下文稿,低聲說道:“李毅,想下去了嗎?”
李毅摸著下巴,饒有趣味的問:“當老,你又不是組織部長,我能不能下去,你能做主?”
梁鳳平嘿嘿一笑,將身子放松,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他在李毅辦公室裡,向來都是這麽隨便的:“你放了我的假,說在這部委機關裡,沒什麽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也知道,留在這裡,也就是礙你的眼,所以就四處轉了轉,你猜,我轉到哪裡去了?”
李毅緩緩搖頭:“你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我還真猜不著。”
梁鳳平得意的笑笑:“那還是不賣關子了。說給你聽吧,我去了東海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