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異常驚訝,沉聲問:“你們被減掉了?那現在誰接替你們的工作呢?”
北羌縣的路橋修建工程,那是李毅在綿州開展的工作當中,十分重要的一項,為此,他特意不遠千裡,把自己信得過的朱楓和孫薇招了過來,監管此項工程。
朱楓搖頭道:“不知道。”
孫薇道:“哼,李毅啊,我說,你這是成心的吧?把我們大老遠的喊了來,給我們一個辛苦又不討好的工作,我們兩個,不但沒有發過一句牢搔,反而是兢兢業業的勞動,生怕一個疏忽就壞了你的大事。結果呢?一句好話沒落下,臨到過年了,倒被撤職了!”
朱楓連忙去握孫薇的嘴巴,說道:“你別亂說,這事情,跟李毅沒有關系。”
孫薇打開朱楓的手,連珠炮似的說道:“跟他沒有關系?那跟誰有關系?我們在西州好好的當官,雖然官職不大,好歹也是一個部門的主管,更重要的是穩定!誰也不會在大過年之前,把咱們的官職給擼了!我說李毅啊,我們跟你是不是有什麽難以解開的深仇大恨還是怎麽的?你為什麽要這麽的為難我們?”
朱楓氣急了,拉著妻子的手就往外走,說道:“孫薇啊孫薇,你怎麽能這麽說李毅呢?他是咱們的老同學,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嗎?”
孫薇冷笑道:“他以前是咱們的同學不假,現在他可是咱們的市長大人!誰知道他現在心裡還有沒有‘老同學’這三個字的情義?他請咱們過來,指不定安著什麽壞心呢!我們犯了什麽十惡不赦之罪?還是工作上出了什麽大的紕漏?為什麽撤我們的職?”
李毅真是無地自容了,走上前,攔住他們兩個,誠懇的說道:“朱楓,孫薇,是我的錯,是我照顧不周,令老同學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向二位致以最深的歉意!”
朱楓道:“李毅,這不關你的事,孫薇她是氣瘋了,我回去說她幾句就好了……”
“家?你在這裡有家嗎?單位分了房子給你了?還是你有錢買房了?”孫薇冷笑道。
李毅道:“二位,是我的錯!我認罪認罰!先去我家休息,我忙完這邊的工作,就回去款待二位老同學。”
“假惺惺,不需要!”孫薇看來真的是氣暈頭了,說起話來,火氣挺大。
朱楓也急了,說道:“孫薇,你有完沒完?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嘛!”
李毅笑道:“不怪孫薇,你們被減職,雖然不是我親自下的命令,但也是因為我的原因,讓二位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孫薇把心裡的氣話一吐為快,豎著的柳眉緩緩松動下來,瞪著李毅,問道:“此話當真?”
李毅頷首道:“你們也是官路上打過滾的,自然知道我所言非假。”
孫薇長籲一口氣,說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段時間,你都不在市裡,這個糗事,肯定不是你辦的,如果真是你辦的,我就不只罵罵你這麽簡單了,我非啐你一臉不可!”
朱楓道:“李毅,你是不是得罪張書記了?他這次減掉的人,全都是向著你的。”
李毅淡然一笑:“我和張書記,都是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只是彼此的施政理念略有不同而已。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孫薇道:“我說李大市長,你都被人打壓得滿地找牙了,還打腫了臉充胖子呢?什麽施政理念略有不同?我瞧,你們兩個,就是神仙打架!殃及我們這些小魚小蝦!”
朱楓扯扯妻子的衣袖,向李毅笑道:“李毅,她就這麽一個人,心直口快,也就是說說罷了,你別往心裡去。你放心好了,我們都沒事,一定聽從你的指示,回去等你的好消息。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戰勝一場對手。”
孫薇發了一通牢搔,心氣平順多了,想想剛才的事,覺得對不起李毅,要說道歉的話,也說不出口,這時便順著朱楓的話,說道:“對,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李毅哈哈大笑。
孫薇也撲哧一聲,笑了。
李毅把田華喊來,讓他領著朱楓和孫薇到自己家裡去落腳,然後和梁鳳平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裡。
“李毅,你這一招安撫民心,做得很好。”梁鳳平笑道:“穩定和團結,壓倒一切。”
李毅緩緩點頭,眼神忽的一厲,沉聲說道:“整個綿州市裡,誰不知道朱楓和孫薇是我的人?他就敢向他們下手!”
梁鳳平道:“李毅,張正華向你亮劍了啊!”
李毅道:“我來到綿州後,一直就在不停的鬥爭!好不容易和邵逸先緩解了關系,本承想,可以好好的一展抱負,把全部心思放在經濟發展和建設上了。誰知道,邵逸先撒手去了,來了一個張正華!又是無休無止的鬥爭!”
梁鳳平笑道:“鬥爭本就是沒有休止的,鬥爭和發展,是可以同時進行的嘛!”
李毅道:“邵逸先雖然也鬥爭,但他還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張正華就不同了,這個人簡直就是一個官場混蛋!什麽招都敢出,氣死我了!”
梁鳳平道:“這樣豈不是更好?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毅,你得出招了。”
李毅道:“我有點投鼠忌器!”
梁鳳平道:“你是怕打了張正華,惹了張家人?”
李毅道:“正是。撇開張家的其它人不提,張大山首長是我最為崇敬的一個前輩,而張正華又是張大山極為看得的一個後輩。我若是把張正華打狠了,怕是要得罪張大山首長了。”
梁鳳平道:“非也。張大山首長豈是一般人物?如果張正華在你手裡栽慘了,那他還能為張大山首長所器重嗎?張正華之所以這麽囂張,憑借的也不是張大山首長的威勢,他現在主要是借馮長健的勢力在跟你抗衡。張大山首長對他的態度,估計跟李老爺子的想法差不多,把你們扔到一個大熔爐裡,讓你們經受烈火的洗禮,是真金就不怕火煉,所謂淘盡黃沙始見金,能經過這種層次打磨的人,才能入得了首長們真正的法眼。”
一番話,讓李毅茅塞頓開,道:“還是梁老想得周到。依梁老之見,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梁鳳平捧著瓷杯,慢吞吞的喝了兩口水,說道:“這個時候,急的並不只你一個人,還有人比你還著急。”
李毅雙眼一亮,笑道:“你是說韓鐵林省長?”
梁鳳平道:“就是他。這個布局,既是張正華用來對付你的,更是馮長健用來對付韓鐵林的。你仔細看看這批被減的人當中,雖然也有向著你的人,但更多的人,卻是韓省長麾下的。他們去省裡鬧,也就是找韓省長哭訴去了。”
李毅道:“那依梁老高見,我應該請教韓省長?”
梁鳳平道:“估計韓鐵林也要出招了。你現在去添上一把火,正得其時!”
李毅道:“梁老,我還有一事不明。”
梁鳳平問:“何事?”
李毅道:“我這次回京,向江首長匯報工作時,聽到江首長談到過綿州減副工作。首長明確表示,支持我呈交上去的那份減副名單。”
梁鳳平嗯了一聲,示意李毅繼續。
李毅道:“令我不解的是,首長既然這麽支持我的工作,為什麽卻放任馮長健在西川胡來呢?我現在要是向首長打一小報告,請出首長來,是不是一招就可以置張正華等人於死地?”
梁鳳平微笑道:“請出江首長來,當然是一勞永逸之法,也是最快捷之法。江首長也肯定會幫助你。只不過……”
說到這裡,梁鳳平便笑而不語。
李毅恍悟過來,說道:“梁老,你猜測的是,江首長也想坐山觀虎鬥,坐看西川局勢的變化?更在考驗西川一眾官員的手段和能力大小?”
梁鳳平道:“上意不可枉測,不過,我們的想法,應該**不離十了。”
李毅道:“我明白了。”
梁鳳平道:“那你可曾想到對付張正華的妙法?”
李毅哈哈一笑:“有了。”如此這般,與梁鳳平說了一番話。
梁鳳平聽後,笑道:“不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
李毅道:“這事情,需要韓省長的傾力配合,我這就向他匯報。”
梁鳳平笑道:“這是互惠互利之事,他一定會聽你的。”
李毅便抓起話筒,撥通了韓鐵林省長辦公室的電話。
果如梁鳳平所料,韓鐵林早就坐不住了,他一直等待的,就是李毅的這通電話!
“韓省長,您好,我是綿州李毅。我剛回到工作崗位上,向您匯報。”
“李毅同志,你知道了吧?綿州的官場,亂成一團糟了!你們的減副工作極不為力!你身為減副工作的組長,你負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責任!”
“是是是。”李毅道:“我這次向您匯報,就是為了解決此事。我想這麽做……”
李毅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問:“韓省長,尊意以為可行否?”
韓鐵林連喊了三個“很好”,笑道:“李毅同志,減副工作,可是江首長親自交給你負總責的,這個工作,砸不得啊!你這主意,甚好,我們依計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