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郭小玲撒嬌。

  “你說帶個男朋友回來，誰知道你居然把李毅帶回來了？你這是在作弊，不算！”梁萍說著，搖了搖手，返回客廳。

  “叔叔。”李毅坐在郭興國對面，問道：“您和阿姨身體都還好吧？”

  “呵呵，好著呢！”郭興國對李毅這個後生，是著實滿意的，慈祥的笑笑：“聽小玲說，你已經當上市長了？”

  李毅道：“是的，叔叔，我現在在益州當市長。”

  郭小玲走過來，說道：“爸，李毅雖然還只是市長，但權力比書記還大呢！這麽年輕的正廳幹部，又手握實權，可著全國去找，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呢！”

  梁萍道：“李毅這孩子是不錯，我老早就看出來了。我一直以為，他會是我們老郭家的乘龍快婿呢！誰知道……”

  稍作停頓，她才續道：“也是咱們小玲沒有福分，你現在挺好的吧？聽說都要當爹了？”

  李毅點點頭：“是的。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

  梁萍道：“你和小玲是同班同學，你看看，你一個男的都要當爹了，好一個女人，卻還沒著落！能不讓我們當爹媽的著急嗎？李毅，你見多識廣，認識的人也多，要不，你幫幫忙，幫小玲介紹一個吧？”

  “媽！”郭小玲撅起嘴，推了梁萍一下：“您說的這叫什麽話呢？”

  就是啊！你梁萍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郭小玲，曾經和李毅有過一段戀情史！

  現在當著李毅的面講這種話，不是存心要讓李毅難堪嗎？

  “李毅，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郭小玲歉仄的向李毅說。

  “沒事。”李毅笑道：“阿姨肯如此跟我說話，證明她沒拿我當外人看待。”

  容顏一整，李毅緩緩說道：“叔叔，阿姨，其實你們也早就知道了，我和小玲，一直還保持著來往。而且是超友誼的關系。”

  這話一出，郭、梁二老尷尬不己，有些手足不知道放哪裡放的感覺。

  他們生活動年代裡，男女之防比現在要嚴，幾曾聽到過這種公開討論“情人”話題的言論？

  何況，話題的女主角還是自己的女兒！

  這叫人情何以堪！

  “咳！”梁萍別過臉去，說：“李毅啊，你和小玲之間，早應該做個明確了斷了。你現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比以前，你和小玲，只能做普通朋友，持之以禮，待之如友，不應該再發生超乎友誼的關系。這於你妻子，也是不公平的。你是個讀書人，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這些道理，你比我們更懂。”

  李毅道：“叔叔，阿姨，我和小玲的往事，您二位也是清楚的，如果不是因為家裡人的介入，我和小玲此刻早就是夫妻，您二位也早就當上外公外婆了。”

  “嘿！”郭興國抹了一把臉，不勝唏噓感慨：“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李毅道：“但之後發生的事情，您二位未必都知道。我和小玲之間，並不是一直都好，中間也吵過架，鬧過分手……”

  遂把兩人之間發生的故事，一一說給二老聽。

  “原來小玲出國，是因為和你鬧了別扭？”梁萍道：“我那麽勸她，她就是不聽，一定要跑到外國去……唉！真是冤家啊！”

  郭小玲伸出手，讓李毅緊緊握住。

  “爸，媽，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我真的離不開李毅。”郭小玲道：“他有老婆也好，沒老婆也好，我就喜歡跟他在一起。”

  “混帳話！”梁萍氣得發怔：“你現在才多大的人？你還年輕，你不知道人這輩子還有多遠的路要走！你現在貪玩，隻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你卻不想想，有一天你老了，那時我和你爸都走了，你一個人，身邊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膝下又無兒無女，你一個人可怎麽過啊？”

  郭小玲感覺李毅的手緊了緊。

  是的，這些問題，是最為實際不過的，也正是李毅最為顧慮和擔憂的。

  愛一個人，難道只是一味的去佔有她嗎？

  古代帝王，后宮佳麗三千，全被皇帝一個人佔有。君王自以為給了這些女人最大的榮耀，女人的親人，也以此為榮，殊不知，后宮妃嬪中，抑製而死者，不計其數！

  多少妃嬪，終其一生，連皇帝的龍體都沒摸到過！完完整整的來，又完完整整的離開人世，連最基本的魚水之歡都未曾體驗！

  更遑論享受天倫之樂、齊人之福！

  郭小玲卻反而抓得更緊了：“媽，人各有命，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請求你們成全我吧！”

  梁萍冷笑道：“看得出來，你是真的愛李毅，為了他，你連父母親人都不要了，連自己的生活也不顧及了！可是，李毅他愛你嗎？”

  “他當然愛我啊！”郭小玲道：“他愛我，一如我愛他。”

  梁萍道：“你可以為了他，不婚不嫁，他呢？老早就拋棄你，成家立業去了！孩子，你傻啊！你為他守候，為他付出，為他誤了終身，可是他呢？他事業家庭雙豐收，他兒孫滿堂！只剩你孤苦伶仃一個人！李毅，你說說，我說的對嗎？”

  李毅今天來，本是想說服郭興國和梁萍的，結果，卻被梁萍一席話，說得他啞口無言。

  是啊，他有什麽資格去佔有人家的女兒？

  當初，還不是他先背叛了兩人的愛情，成家立業？

  李毅心裡一陣發虛，他真的沒有辦法來說服他們了！

  但郭小玲卻比他還要執著，她死死握住李毅的手，繼續跟母親“理論”。

  “媽，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和李毅都會在一起。今天來跟你們講這個事情，我並不是想征求你們的意見。我只是想告訴你們，請你們不要再幫我找什麽相親的對象了。我不需要！”

  梁萍氣怔了，指著女兒，手指發抖，說不出一個字來。

  郭興國揮了揮手，說道：“老太婆，你就不要再去管他們年輕人的事了！算了，都不要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做馬牛！”

  梁萍緩過一口氣來，說道：“兒子是這樣，女兒也是這樣，就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現在這代人，都怎麽了？放著好好的曰子不過，偏偏要折騰來折騰去的！”

  郭興國對李毅道：“你走吧！你們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只求你們以後別再來煩著我們就行了！”

  又對郭小玲道：“我和你媽，也不在這裡礙你們的眼了，我們明天就回老家去！你嫁也好，不嫁也罷，都與我們無關了！就權當沒生過你這麽一個女兒！”

  李毅見二老都氣上了頭，更是無言以對。

  這個時刻，他感覺說什麽都是多余的了！

  這就是一場戰爭！

  李毅想從對方手裡奪走他們最寶貝的女兒，而他們卻想把女兒從他手裡搶回來！

  這是一場注定沒有輸贏的戰爭。

  李毅看明白了，也想透了，他現在不想再說任何話，說得再多，也只會刺激到兩個老人家。

  他點點頭，說：“叔叔、阿姨，很感謝你們的熱情款待，我改天再來看望您。”

  郭小玲還想說什麽，李毅扯了扯她的手，兩個人便出了門。

  “你怎麽都不說話啊？”郭小玲埋怨李毅：“你不是挺伶牙俐齒的嗎？”

  李毅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死結。我和你父母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的。”

  “那怎麽辦？”郭小玲問。

  “今天是不適合說了。改天吧。”李毅道：“你媽都要氣暈了。”

  郭小玲道：“李毅，咱們要是有個孩子，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

  李毅不由得想到了花小蕊，的確如此，自己和花小蕊之間的事，如果沒有小浩然夾在中間，他是不可能說服花自在兩口子的。

  “別多想了，一切順乎自然。你回去，好生安慰二老，留他們住下來，我在京城還有些工作要處理，過兩天，我再來找你。”

  “嗯，”郭小玲抱了抱李毅：“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傻瓜！”李毅心痛的拍拍她的肩膀：“委屈的人，是你。”

  驅車行駛在馬路上，李毅心緒翻騰。

  都說是多情要比無情苦，

  你為何還要脈脈含情，

  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

  縱然多情要比無情苦……

  一首老歌從車載收音機裡飄出來，像在歌唱李毅此刻複雜的心情。

  忽然看到一個人影朝他的小車走了過來，仔細一看，卻是交警在向他示意，要他靠邊停車。

  李毅剛才思想開了小差，不知不覺間，已經超速了，碰巧這路段有交警值勤，被抓了個正著。

  乖乖的靠邊停下車子，李毅搖下車窗，看了一眼正在向自己敬禮的交警，笑道：“同志，對不起，我剛才有點超速。”

  “嗬！你都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誤啊？更好，都不必我說教了。你超過規定時速行駛，可不只有點，而是超過了很多，最少超速50%了！情節比較嚴重——咦，怎麽又是你？你這個人，是不是習慣姓違章？”

  “同志，你認識我？”

  “上午我不是才查過你一次違章停車嗎？”交警道：“你是新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