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隙

  周厚健當下不動'色'聲，問道：“李書記，你到底要搞什麽東西？需要投入那麽大？不就是種幾千畝土地，養幾千頭豬羊嗎？縣裡出了一半，農民再出剩下的二分之一，我們鎮'政府'要需要投入上千萬那麽多嗎？這不可能吧？就算把我們鎮'政府'全賣了，也湊不出這麽多錢啊！”

  李毅笑道：“上面的任務自然要完成，不過，我還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周鎮長，我之所以一直沒找你談，是因為我的這個想法還不太成熟，需要等相關專家前來論證之後，才能形成具體的做法，到時我再找你一起商量商量。 ”

  周厚健道：“可是人都被你趕跑了啊！”

  李毅道：“人走了可以再找。可是，我們絕不能讓不知所謂的人來干擾了我們，甚至誤導了我們！柳林的土地上適合種什麽，柳林的山地裡適合養什麽，只有真正的學者專家，才能幫我們找到答案！”

  周厚健道：“這個東西，你去請教當地農民，不是來得更快？”

  李毅道：“人不一定知道自己的優缺點，每天在土地上辛苦耕耘的農民，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的土地，最適合種什麽，他們只是沿襲祖先的傳承，世世代代這麽種下去。他們並不知道，這塊地如果不種紅薯，改種玉米的話，說不定收成更好，更賺錢。”

  周厚健嗯了一聲，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當然，他可不會以為，李毅的這種想法，就能夠實現。他更加不相信，世世代代種地的農民，還不如幾個遠地而來的專家更了解自己的土地。他只不過為李毅能說出這番理論來而驚歎罷了！

  就在李毅打算親自上省城，另外再找專家時，幾個不速之客悄悄的來到了柳林，他們沒有事先通知柳林鎮'政府'，也沒有通知李毅本人，而是徑直來到了李毅的辦公室。

  李毅看著這幾個穿著樸素但絕不像本地農民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們有什麽事？”

  當先一人道：“我是農科院的龔衛國，這幾位都是我的同事。你就是柳林鎮黨委書記李毅同志吧？”

  李毅道：“我就是李毅，可是，你們農科院的副院長，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龔衛國道：“副院長？不可能啊，我們來的時候，幾個副院長都在院裡呢！你說是哪個副院長？”

  李毅恍然道：“你們是京城來的？”

  龔衛國道：“我們當然是京城來的啊，不是你打電話叫我們來的嗎？”

  李毅高興地道：“哎呀，我當時聽你那口氣，對我冷冷淡淡的，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龔所長，快快請坐，各位同志，請坐！”

  龔衛國道：“我們都很忙，像你們這種小地方，本來是抽不出時間來的，但是你既然提出了多種作物混合種養的概念，恰好這又是我主研的課題，所以就下來看看。我們時間不多，馬上就開始工作吧！你們安排個人，帶我們下去看看。”

  李毅道：“我帶你們下去！呵呵，請放心吧，我對鄉下熟悉得很！”

  龔衛國道：“下鄉之前，先做點準備工作。”

  龔衛國叫李毅拿來柳林鎮的地圖，將小鎮分成一格一格的小格狀，拿紅筆在上面的小格子裡點取，隨機抽取了全鎮一百個地方，說道：“就去這些地方取土壤標本，田、地、山林各要取到樣本。我們必須先對當地的土壤做詳細的化驗和檢測，才能確定你們適合種植的農作物！”

  李毅聽了，點頭笑道：“這個好辦。我會安排人盡快弄好。”

  龔衛國道：“不行，這得我們親自取樣！我們還要對當地的氣候做分析，我們需要柳林鎮十年之內的詳細天氣信息，還有……”

  李毅看到他們嚴謹的工作態度，放下心來，這是一群真正做事的人啊！

  采集的土壤標本很快就送回京城進行化驗和檢測，在等待結果的這段時間裡，龔衛國等人一直待在柳林鄉下，每天都在田間地裡，做各種檢查和記錄。

  李毅幾乎是全程陪同，跟著專家小組的成員，學到了不少農林畜牧業的知識。

  他知道了雞蛋清可以治療羊肺熱，大羊用兩個蛋清，小羊只需用一個。

  也知曉了醫治耕牛爛蹄的偏方，用適量的生薑、大蒜、艾葉、魚腥草、石菖浦混合搗爛外敷，三五天就能治愈。

  他就像一個好學的學生，逮著不懂的問題，就會打破沙鍋問到底。他跟在專家們的身後，甘願做一個提包執筆的服務生，只求專家們肯多說幾個他不懂的專業知識。

  京城的檢驗結果終於回來了，專家小組對柳林鎮也有了一個全面的了解，在對比了檢驗結果之後，為柳林的農林畜牧漁等方面的種植養殖發展，提出了科學的建議，並提供了具體的書面報告。

  李毅喜不自禁，在鎮上最好的飯店，宴請了專家小組。

  周厚健沒有想到，李毅居然請來了京城農科院的大專家們，而且這麽快就出了成果！宴會之前，他問李毅道：“李書記，省裡的人開價都那麽高，這京城來的不會開出天價來吧？”

  李毅心裡也沒有底，說道：“報酬的事情，我還沒跟他們談。等會在酒桌上，順便將這事說清楚了！”

  酒過三巡，李毅道：“龔所長，真是多謝你們農科院的同志們，不遠千裡給我們送來了技術和服務！感謝的話我每天都在說，現在也該有些實質'性'的表示了。關於這個補助津貼的問題，不知道你們農科院都是個啥標準？”

  龔衛國一愣，隨即哈哈笑道：“什麽補助費啊！不用！我們有研究經費的。這次下來，就當是一次課題研究呢！李書記，你們柳林是塊肥沃之地，自然條件極好，特別是吳村和鳳凰山的高山村一帶，那地方有著富含有機質、滲水'性'好、保水能力強的沙壤土，尤其適合種植紅心獼猴桃，這種水果，可是水果類別中維c含量的大哥大！十分具有經濟前景！”

  李毅道：“那地方面積廣大，能種不少獼猴桃呢！問題是銷路問題？”

  龔衛國道：“紅心獼猴桃這東西，在市場上那是供不應求啊，你有多少貨，我都能叫人來給你收走！”

  李毅喜道：“真有這等好事，那你龔所長就是我們柳林人民的大恩人了！”

  龔衛國笑道：“李書記啊，我還有個想法，我們農科院正在找合作的試驗基地，我想你們柳林鎮是一個上上之選，一則你們當地領導十分重視科學技術，二則土地本身的條件十分不錯，軟硬環境都符合建立試驗基地的條件。如果你們同意，這事情就這麽定了，我們農科院會長期在這裡駐點，派專人值守，有什麽新的研究項目，會優先放到這裡來進行試驗，當然，為了感謝你們當地'政府'和百姓的配合，我們每年會提供相當數量的合作經費。數量雖然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片心意。”

  龔衛國說完，就笑著看著李毅。

  李毅等一乾柳林領導，都沒有想到，憑空裡還有這麽好的餡餅砸下來，不但不用出一分錢，還能平白的得到一筆錢，而且，農科院還將長期派人在此，世上到那裡去找這麽好的事情？

  李毅哈哈笑道：“龔所長，啥都不說了，我敬你一杯！”

  周厚健等陪酒的鎮委委員都興奮的端起酒杯，挨個向專家小組的人敬酒。

  龔衛國喝了李毅敬的酒，對其它人卻沒有這麽好相與，直接用手掌遮住酒杯，說道：“量小，夠了！”

  人家是京城來幫忙的，級別又高，柳林眾委員都不好多勸，但心裡都留下了一個印子，那就是李毅這個新扎書記，不簡單！

  李毅來到柳林之後，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洗漱之後，就圍著那條古老的青石板街道跑步，一直跑到柳林中學的大'操'場，跟那裡的幾個老師打一會籃球再跑回來。

  這天，李毅像往常一樣早起鍛煉回來，跑到鎮'政府'大院門口時，看到周厚健打著哈欠，提著公文包走了過來。

  周厚健一見到李毅，主動喊道：“李書記，等等！”

  李毅停下來，問道：“周鎮長，有事？”

  “那個種植養殖的事啊，是不是要布置一下工作了？再不搞，我們就來不及了！楓林鎮那邊早就下種了！豬崽子都拉回鎮裡了！”周厚健說道。

  “哦，那就發個通知下去，開個全鎮村幹部會議吧！”

  “具體怎麽個搞法，是不是先在鎮委會議上研究一下？”

  “不用研究了，我已經有了計劃，到時在全鎮大會上，我會宣布的。”李毅說完就跑著進去了。

  “喂！李書記，這不好吧……”周厚健在後面追著喊了一聲，但李毅只是抬手做了個“ok”的手勢。

  周厚健板著臉，來到辦公室。周雷跟著進來，給他泡了杯茶。

  周厚健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越想越氣，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個李毅，太不識好歹了！這麽大的事情，居然專權獨斷，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心裡下了決心，想要再整治一下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