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以退為進

  李毅說道：“我不同意！”

  陳凱明微微皺眉，說道：“李毅同志，我們縣目前來說，袁俊兵同志是最適合擔任這個職位的人選，換成其它人，就算我們常委會通過了，報到市裡，市裡也不會同意的！與其被市裡打回票，或是另外調人進來，還不如提拔一個能獲得通過的我們自己的同志呢！”

  李毅坐得很端正，侃侃而談：“提拔我們自己的同志這一點是肯定的，我讚同。 但是袁俊兵同志並不適合擔任這一職位，俊兵同志的處事能力和協調能力都有待加強。上次東溝子鄉和嚴塘村的衝突，袁俊兵同志表現平平，完全沒有掌控全局的能力，這麽小的事情，他都無法處理好，怎麽能勝任政法委***這個重要職務？萬一遇到更加重大的事故，他如何有能力去處理？”

  陳凱明道：“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總要容許人家有一個學習的過程嘛！我相信袁俊兵同志是個善於學習的好同志，只要在領導崗位上經過一定時間的磨練，就一定能勝任這份工作！”

  李毅道：“我覺得不妥，不能用近百萬臨沂百姓的安全做代價，供某些人去交學費！我以為咱們臨沂縣裡，最有能力勝任政法委***這個職務的，就是姚鵬程同志！姚鵬程同志破獲的案件，都是大案要案，上次嚴塘村衝突，多虧了姚鵬程同志，他辦事的手段，臨陣的應變，無不顯示出高超的掌控能力和應變處事能力！我覺得，不拘一格降人才，是選拔幹部的一個重要原則，從這個角度來說，姚鵬程同志是政法委***的最佳人選！”

  陳凱明明顯不悅，加重語氣道：“李毅同志，我並不否認姚鵬程同志做出的貢獻，也承認他有能力。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局的黨委副***、副局長，怎麽能一下子提到縣委常委、政法委***這個位置上來呢？那是違反組織選拔幹部條例的。”

  李毅道：“據我所知，***門在'政府'序列中向來是高配的，***局長由政法委***兼任，是縣委常委，副處級。那麽，相應的***局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務副局長，應該是正科級別，也就是比普通的縣局委要高半格，不知道我說得對不對？解部長，你是管組織的老組乾，這個事情，你應該清楚吧？”

  其實，李毅對這個事情是非常清楚，還為此特意詢問過姚鵬程。姚鵬程親口對他說過這事。現在，他之所以如此提問，只是想通過解明珍之口，來揭開這件事情，這樣更具有說服力。

  解明珍道：“李毅同志說得很對。不過，這只是一個高配，姚鵬程同志實際上還是處在一個副科級別的崗位上工作。也就是高配正科。”

  李毅笑道：“也就是說，姚鵬程同志的行政級別是正科囉？”

  解明珍道：“可以這麽說，但是他並沒有在正科級別的崗位上工作過，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遺憾，我個人覺得，如果能過渡一下，先在***局長的位置上乾上一兩年，那時候再提升半格，當政法委***和入常，那就順理成章了。當然，這是我一家之言。大力提拔有能力的年輕幹部，也這是我們組織工作的重點。就姚鵬程同志的個人能力而言，我覺得他能勝任政法委***的職務。”

  解明珍最後那句話，等於是支持了李毅的說法。

  陳凱明臉'色'一沉，心想李毅這是要幹什麽？奪了'政府'那邊的財政大權，還不知足，現在又想來搶黨委的政法大權？他真的想架空我們臨沂縣委的一、二把手不成？太放肆了，太囂張了！絕對不能讓他這個陰謀得逞！

  解明珍話頭一落，陳凱明馬上說道：“我覺得解部長的意見十分中肯，姚鵬程同志有能力有想法，是個好同志。但他現在級別太低，主政經驗和資歷都不足，還不能勝任縣委常委、政法委***這個職務。我以為，還是袁俊兵同志比較有說服力，順理成章，無人可說閑話！我看就這麽定下來吧！反正姚鵬程同志的局長申請，我們縣裡已經提交上去，只要市***局方面同意，我們就先讓姚鵬程同志擔任一段時間的***局長，看他以後的表現，我們再酌情予以調整吧。”

  孫正陽似乎也不想李毅一家坐大，緊接著也說道：“我覺得凱明同志的建議很好，姚鵬程同志先當一陣子***局長再說吧！袁俊兵同志個人素質和'操'守方面，都是無可挑剔的，至於業務能力方面，可以在工作中學習嘛！再說了，我們縣裡也只是定個調子，具體委任誰，還要看市裡的意思。這兩個人選就這麽定了吧！”

  一把手和二把手同時定下了調子，其它人不好再討論。

  李毅微微蹙眉，但也沒有再就此事進行反駁。公開與一、二把手不和，那會被人詬病的，被上級領導知道了，對你這個刺兒頭會有不良的看法。

  市裡肯定要維護一、二把手的權威，有些時候，就算是他們錯了，也必須維護！這個道理看似荒唐，不可理解，其實只要身在局中，或者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就能明白。

  各個縣區的一、二把手，都是經過市委常委會討論，再進行任命的，也就是說，這些人能得到這個職位，肯定是得到過市委點頭同意的。

  如果你公開跟一、二把手頂牛，甚至讓他們下不了台，也就是質疑市委領導的眼光，任命了這麽兩個無能的幹部來當一、二把手！這比藐視市委領導本人還要嚴重！

  這也是為什麽官官相護的原因，自己提拔起來的人，你不去護著他？那不是告訴別人，自己瞎了眼睛，提拔了一些庸材和蠢貨？別人會怎麽看你？起碼也要罵你一聲識人不明吧？

  李毅深深明白個中道理，雖然說自己有些背景，但事事都靠背景來壓人，也是行不通的，高層的人都不喜歡沒有真本事只知道借勢壓人的下屬。再說了，國家這麽大，家族世家多如牛'毛'，牛b哄哄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如果遇到對方也是一個大有來歷之人，光靠自己的勢力壓不住人家，你又怎麽辦？

  因此，李毅很明智的選擇了退讓。說是退讓，其實他也達到了真實的目的。讓姚鵬程一步到位，當上政法委***，這個願望固然美好，但的確有些不太現實。他之所以力爭，只是為了讓陳凱明等人主動承認由姚鵬程擔任***局長這個職位。現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也可以說是一種權力的砝碼交換，一個是***局長的職位，一個是政法委***的職位。

  上次常委會，姚鵬程的局長職位雖然已經順利通過，但那次陳凱明等人是不得已通過的，他們的內心其實並不認同姚鵬程這個人，原因無它，因為這個人不是他們一條線上的。

  不是一條線上的人，就得不到領導的賞識，這無關你個人的能力與學識。這也是官場上任人唯親的一種體現，也是許許多多大才子在官場裡鬱鬱不得志的原因。

  許多人自恃才高八鬥，卻總埋怨得不到領導賞識，他卻不想想，你不一不跑，二不送，三不恭維，四不拍馬，五不低頭，六不親近，領導憑什麽記得你，遇到好事了，憑什麽來提拔你？

  ***局長這個職位之所謂拖了這麽久，正是因為陳凱明等人從中作梗！他們想把這事給攪黃了！而現在，李毅'逼'得陳凱明等人承認了姚鵬程的***局長一職，他相信，過完年，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下來。

  李毅沉聲說道：“我保留個人意見，但我遵從常委會的決議！”

  這句話很重要，常委會都是有秘***錄的，尤其是關系到人事討論，更會形成檔案備存。今後如果袁俊兵在政法委***任上出了什麽紕漏，李毅可以翻出檔案來指給別人看：“你們瞧瞧，當初我就不同意袁俊兵同志擔任這個職務吧？只不過常委會上通過了，我不得不遵從啊！”

  陳凱明和孫正陽卻是微微一笑，心想這個強縣長終於服了一回軟，低了一回頭！兩人為合夥打敗了李毅而興奮。

  李毅接著說道：“馬上就放假了，還有一個事情，趁著這次機會，我向常委會做個匯報吧。”

  陳凱明心情大好，呵呵笑道：“李毅同志有話請說。”

  李毅卻不著急，點著了一根煙，慢條斯理的吸了一口，吐出煙圈，這才說道：“臨沂經開區的省級經開區指標已經拿下來了，估計明年上半年就能掛牌。二十家千萬級別的企業差不多也齊全了，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不用兩年時間，當初定下的利稅目標就能夠達到。咳！”

  他故意重重的咳了一聲。

  一眾常委初始還不知道他說這些話的目的何在，因為這些事情並沒有什麽新鮮的，常委們都知曉。聽到他這聲咳嗽，常委們立即恍然大悟，發出一聲長長的“哦——”聲，然後各自含笑，表情各異的看向鄭春山。

  鄭春山的臉早就綠了，低著頭，握緊了雙拳，憋著一口氣，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