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冷冷的看著譚衛東，那犀利的目光，看得譚衛東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

  “衛東同志，你推薦的人是黃裳同志？”李毅沉聲問道：“你對她，有了解嗎？”

  譚衛東道：“不是很了解，但我聽人說過了，黃裳同志文筆很好，還在省市報紙上發表過不少的雜文呢！邵書記在位時，因為仰慕她的文采，就指定她為市委會議的記錄員。”

  李毅道：“哦？想不到，黃裳同志還有這麽出色的一面啊！我還以為，她只是一個速記員呢！”

  譚衛東道：“所以，我說啊，就叫黃裳同志起草這個減副的草稿，是最好的。”

  李毅道：“可是，黃裳同志年輕，識淺，對機關裡的事務和人物，並不熟悉，而這減副的文稿，是必須對市裡的各級領導有著相當了解才行的。不然，她哪裡知道，誰能勝任工作，誰不能勝任工作？這個事情，還得像衛東同志你這樣的老綿州，才能制定得出來。”

  譚衛東道：“李市長，黃裳同志雖然年輕，但她對市裡的各級人事，卻十分了解呢！你千萬別小看她——這可是一個有政治野心的女人！”

  李毅不由得嘿嘿一笑，政治野心？譚衛東居然用這個詞語來形容黃裳！在李毅的印象裡，黃裳就是一個小女子的形象，雖然有些精明能乾，但離政治野心這個形容詞，還很遙遠吧？

  “李市長，要不這樣，我們喊她過來一趟，問問她自己，如果她接受這個任務，那就沒話好說了吧？”譚衛東隻想快點把這個燙手山芋拋開，所以恨不得馬上把黃裳喊過來。

  李毅摸了摸下巴，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只是看著譚衛東。

  譚衛東呵呵一笑，拿起桌面上的電話，打到了市委辦。

  “喂，找一下黃裳同志。……我是市政斧譚衛東！嗯……黃裳同志，你馬上到李市長辦公室來一趟，嗯！”

  不等那邊有絲毫的反應和拒絕，譚衛東便掛斷了電話。

  “李市長，黃裳同志馬上就到。”譚衛東笑道。

  “哦，”李毅暗想，你給人家拒絕的機會了嗎？

  黃裳一聽說是到李毅辦公室裡來，可不敢怠慢，放下電話，便往這邊跑。

  她走進李毅辦公室時，還在嬌喘籲籲的。

  “李市長，您找我？”黃裳輕撫胸口，一張俏臉，因為運動過快，泛起迷人的紅暈。

  李毅看得一呆，馬上沉靜下來，說道：“黃裳同志來了啊，坐吧。”

  黃裳看了譚衛東一眼，打了聲招呼，仍舊站在辦公桌側，說道：“我站著就好了，李市長，您有什麽事情，請吩咐。”

  李毅還沒有開口說話，旁邊的譚衛東，便看著黃裳，說道：“小黃同志，是這樣的，有個稿子，你寫一下。”

  黃裳笑道：“好啊，哪方面的？”

  李毅輕咳一聲，心想黃裳還是太嫩啊，先不問什麽事情，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麽政治野心？

  這樣的天真女子，別被政治玩了，就算幸運了，還想去玩政治？

  譚衛東笑道：“是這樣的啊，小黃同志，省委馮書記，把我們市定為減副試點市，這個情況，你知道吧？”

  黃裳道：“我聽說過了。”

  譚衛東道：“那就對了，你就幫市裡起草一個稿子，從市委、市政斧以下，直到鄉鎮一級，哪些副職應該被減掉，並大致注明一下原因。”

  “啊？”黃裳一聽，便暈菜了。

  “怎麽了？”譚衛東道：“小黃同志，有什麽困難嗎？”

  黃裳道：“譚秘書長，這個工作，有些重大，我只怕難以勝任，要是把工作搞砸了，那就太對不起組織的信任了。”

  李毅微微一讚，心想這個黃裳，還沒有嫩到家，看來還能分辯出好歹來。

  譚衛東道：“這也知道，這是個很重要的任務吧？組織上如此信任你，你還不以此為榮啊？還敢推托？”

  黃裳道：“譚秘書長，我不是故意推托啊，這麽大的事情，應該由市委常委們統一商量決定吧？我一個大頭兵，哪裡敢安排領導們的去留啊？這點規矩，我還是懂得的。”

  譚衛東笑道：“黃裳同志，你就不必謙虛了，你的文筆，你對機關工作的了解，我們都是知道的，這個工作，非你莫屬啊！這也是市裡對你的信任和重用。你可要抓住這個機會啊！”

  黃裳道：“不行，譚秘書長，我真的不行。這都是你們市領導的工作啊！”

  譚衛東收起笑容，將臉一板，沉聲說道：“小黃同志，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再推拒！市裡交給你的任務，你就這種態度？”

  黃裳道：“譚秘書長，任務我接下了，但我對機關幹部，都不是很了解，鄉鎮幹部那部分，我就更是兩眼一摸黑了。我要是隨便亂寫一氣，那可是對同志們的極度不負責任吧？要不這樣吧，你們把內容告訴我，我來主筆寫，好嗎？”

  李毅莞爾一笑，說道：“譚衛東同志，你想忽悠小黃同志，看來，沒這麽容易哦！”

  譚衛東道：“李市長，你看看，不愧是市委辦的高才生啊，我這個市府辦的秘書長，是指揮不動了，你說句話吧！”

  李毅道：“你叫黃裳同志做這個工作，那真是難為她了。黃裳，我問你，你對我市的幹部，有多少了解？”

  黃裳道：“就是普通的了解啊，我們畢竟是市委辦的工作人員，因為工作關系，跟各級幹部有些接觸，因此，算是有些了解吧！”

  李毅道：“鄉鎮一級的幹部，你也了解嗎？”

  黃裳道：“有些了解，但鄉鎮一級，人員比較雜，很難說全面了解。”

  李毅微微一訝，心想依黃裳的姓子，斷然不會亂說胡猜，在這個節骨眼上，也沒有這個必要吧？難不成，她還真有這個本事，能對本市的人事了如指掌？

  “唔，我考考你。”李毅道：“看看你具體知道多少。”

  黃裳道：“這個，我聽您的安排。”

  李毅對譚衛東道：“衛東同志，你喊一下文部長，請她過來。唔，把趙水泉同志也請過來吧。”

  譚衛東答應一聲，打電話給組織部長文紅花和紀檢委書記趙水泉同志。

  文紅花和趙水泉很快就過來了。

  文趙兩位走進門，看了看辦公室裡的情景，微微有些訝異，互相望了一眼。

  李毅起身，跟他們一一握手，說道：“文部長，趙書記，請兩位過來，是有要緊事情相商。”

  文紅花和趙水泉都道：“李市長出差回來了啊，呵呵。”

  李毅嗯了一聲，面容一肅，說道：“省委馮書記曾經指示過，要將我們市成為減副的試點城市。這個工作，我很早就動了心思，想把它搞起來，但因為事情繁雜，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現在，是到了把這件事情辦妥的時候了！”

  “哦！”文紅花和趙水泉同時哦了一聲，沒有多說一句話。

  涉及到減副這個敏感的話題，他們都特別的謹言慎語。

  李毅道：“嗯，這個工作，是一個嚴肅認真，也極需保密的工作。我的初步意見是，就在場的五個人，做為這個減副文稿的起草小組。”

  文紅花和趙水泉都齊刷刷的看向黃裳。

  房間裡的五個人裡面，就數黃裳特別，有些不合時宜了！

  李毅是市長，文紅花是組織部長，趙水泉是紀檢委書記，譚衛東是市政斧的秘書長，這幾個人加入減副文稿的起草小組，都是在情在理的。

  而這個黃裳呢？

  她憑什麽在這裡？又憑什麽加入起草小組？

  “咳，李市長，”趙水泉扯著嘴角，說道：“這有些不妥吧？黃裳同志？”

  李毅呵呵一笑：“這是譚秘書長的意見，他說，小黃同志，文筆不錯，智慧一流，對市裡的各級幹部又都很熟悉，所以，就要求她來當這個執筆人。”

  “哦？只是執筆的話，倒也無所謂了。”趙水泉摸出香煙來，也不管房間裡的兩個女士，自顧自的點著了一根，忽然想起來，又將剛放進兜裡的香煙掏出來，敬了一支給李毅。

  李毅接過來，並沒有點，而是放在自己的煙盒上。

  譚衛東歉了歉身子，以為趙水泉也會向他敬煙呢，連手都伸了出來，臉上也堆滿了笑容。

  結果，趙水泉又不緊不慢的將那包香煙收進了口袋裡！

  譚衛東好不尷尬，笑容僵在了臉上，扯了扯嘴角，佯裝抓癢，縮回手，在自個頭上抓了幾下。

  “什麽好煙呢！還不是五塊錢一包的東西？當寶呢！誰稀罕呢？”譚衛東心裡冷笑一聲。

  黃裳笑道：“我是末學好進，啥也不懂，請各位領導多多關照。”

  趙水泉吐出一口煙，說道：“啥也不懂？那你來做麽子？還不如趁早回市府辦去！這個減副工作，可不是兒戲的！”

  這話說得完全不留情面，不過也是，趙水泉堂堂的市紀檢委書記，用得著對一個小書記員留情面嗎？

  李毅見黃裳難堪，便道：“小黃同志，趙書記說話，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在意。”怕趙水泉說出更難聽的話來，便向文紅花道：“文部長，你是組織部長，想必對我市各級幹部的資料，都了如指掌，我想讓你出幾個題目，考考黃裳同志，看看她對我市的幹部知曉多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