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得找個能寫會算的人吧?”竇昭笑道,“狗剩只會寫自己的名字,我看還不如讓崔十三幫著伯彥打打下手,他不是在縣學裡讀書嗎?”
她知道,祖母不喜歡崔家的人沾上竇家的事,怕別人說崔家得寸進尺,佔竇家的便宜。可相比趙良璧,崔十三更合適。
何況她今生決定再不嫁人,總得給崔十三找條出路。
祖母聽了,果然很猶豫。
竇啟俊是個十分靈活的人,腦筋一轉就明白過來,知道竇昭這是想抬舉崔家的人,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那就這樣好了。”他笑道,“還要麻煩四姑姑這兩天差個人把崔十三領到我那裡去。過了重陽節,我就要著手這件事了。”
竇昭笑著應了。
祖母再反對,就顯得小家子氣了。遂不再提這件事,大家說起去大方寺看日出的情景:“……半夜被鑼鼓聲驚醒,竟然有人帶了戲童在大殿前唱
看見一個少年,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穿了件十分華麗的錦袍,頭上簪著白玉簪,腰間垂著七、八個各式各樣的荷包,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風姿照人。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小童,都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卻均長得眉目清秀,透著股濃濃的書卷氣,讓人不敢輕視。
見竇昭望過來,他微笑著拱手行禮。氣度雍容。
他如此的坦蕩,竇昭倒不好計較他失禮之舉。
祖母微微有些不悅。
圖印忙道:“昨天接到貴府的書信時這位公子已經歇下。”
言下之意是不好將人趕出去。
好在祖母並不是苛刻之人,笑著點了點頭,揭過不提,和竇昭站在一旁等著竇啟俊等人。
那位公子就問圖印方丈:“不知道那株枝重發的百年老桂在什麽地方?”
原來他也是來看那株桂樹的。
竇昭不由支了耳朵聽。
“就在大雄寶殿的後面。”圖印方丈笑道,“我這就讓人帶檀越過去。”
公子道了聲謝,和兩個童子跟著知客師傅去了後殿。
竇啟俊等人彎身扶腰地爬了上來。
“崔姨奶奶每天伺弄莊稼,我認輸。”竇德昌道,“可四妹妹每天不是坐在炕上繡花就是伏在書案前寫字,怎麽也爬這麽快?”
竇昭得意地笑:“你以為做針線、寫字就不用力氣?”心裡卻感激祖母拉著她走步。
竇德昌幾個當然不相信。
竇昭笑道:“那你們到底去不去看桂樹?剛才已經有人在我們前面去了大雄寶殿後面。”
“誰啊?”竇政昌幾個議論紛紛,“能和我們想到一塊去,可見也不是個俗人。不如邀了他一塊午膳。”
他們自帶了竇府廚娘做的素菜上山。[
鄔善道:“還有四妹妹呢?”
眾人頓是氣餒。
竇昭也覺得有些敗興。
竇啟俊道:“四妹妹再跟著我們出來,不如打扮成小廝的模樣好了。”
竇昭心動,飛快地瞥了祖母一眼。
祖母好像沒有聽到似的,笑吟吟地站在一旁打量著一株青松。
竇昭恨不得上前緊緊地抱住祖母。
他們一行人去了大雄寶殿的後面。
枯萎的老樹中間生出一枝新芽,枝葉碧綠,生機盎然,用木欄柵圍著,已生出點點的嫩黃色的花蕾,並不見一個人。
“你不是說有人趕在了我們前面嗎?”竇德昌四處張望著問竇昭。
竇昭也滿腹困惑:“你若不相,可以問崔姨奶奶。”
圖印方丈就笑道:“可能是從旁邊的小徑下山去了。”
竇昭這才發現大殿旁邊有條小徑。
這人也算是有禮了。
她心裡暗忖,和竇政昌等人聽著圖印方丈講著這樹的來歷。
※※※※※
連著兩天在外遊玩,祖母雖然精神依舊很好。但竇昭還是很擔心,沒有參加第三天的湖遊,而是和祖母歇在了家裡。
祖母躊躇道:“真的讓崔十三跟著仲彥啊?”
“不過是打個下手。”竇昭笑道,“又不是要投靠他!”又道。“伯彥志向遠大,崔十三能和他牽上關系,以後對他也有好處。”
祖母還要說什麽。竇昭已笑道:“伯彥每個月不過五兩銀子的月例,崔十三跟著他,到底是誰幫誰我看還未必。”
竇氏的子弟,成了親後月例才會漲到二十兩。
祖母呵呵地笑起來。
竇昭就叫了崔十三進府,把這件事跟他說了一遍。
崔十三的眼睛當時就亮了起來,問什麽時候去見竇啟俊。
竇昭叫了個丫鬟去看竇啟俊在不在家,留了崔十三和祖母說話。
不一會。丫鬟來回話:“五少爺去遊湖還沒有回來,不過交待了下面的人,說若是崔十三來了,就讓他等一會,他晚膳前定會回府。”
竇昭想著崔十三畢竟是祖母的侄兒。這件事又是自己提出來的,送佛送上天,不如自己陪著崔十三走一趟,那些仆婦見了,想給崔十三臉色看,也要惦量惦量,她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看看六伯母父親走的時候,她正跟著六伯母學畫畫,因為擔心祖母。就停了學業。如今已經入秋,功業也要漸漸恢復過來才是。
她帶著崔十三去了東府。
二門當值的婆子一見是竇昭的馬車,一路小跑著就迎了上來。
“四小姐,您可一個夏天都沒有來了。”她殷勤幫竇昭放了腳蹬,“可把我們府上的幾位太太、奶奶想壞了。”說著,一眼看見了崔十三。見他穿著身細布道袍,不像小廝的模樣,立馬獻諂地笑道,“哎喲,這位小哥是誰啊?”
竇昭朝著微微地笑了笑,言簡意賅地道:“他是崔十三,五少爺請他過來幫幫忙。”
婆子眼睛微瞪。
崔?
西府姨奶奶娘家的人。
“我說是誰呢?長得一表人才,原來是崔家的小哥。”婆子奉承地道。
竇昭已笑著走了進去。
崔十三跟在她身後,悄身地道:“平時看你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你竇家混得還挺不錯的。”
竇昭笑著沒有做聲。
她能得到二太夫人的器重,誰敢不巴結奉承她?
可惜她意整頓西府,不然在西府稱王稱霸,日子一定過得比現在更逍遙西府太多少捧著西府的碗奉承東府的人。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動。
不如提早將祖母的田莊接管過來,她也可以安置一些人在那裡。
前世,她和甘露、素從小一起長大,雖有主仆的名份,卻情同手足,祖母過世後,更是相依為命,苦苦掙扎,才有了之後的局面。可這一世,她在東竇長大,找到甘露和素絹的時候,她們都已略諳事世,雖然做起事來不用她操心,可不管她和兩人如何親昵,兩人對她始終謹守著主仆的名份,有時候她的話說深了,倆人還會流露出些許的恐怕,哪還有前世的親密。
有得必有失!
思忖間,到了三房。
三堂嫂親自在門口迎接她。
“你怎麽過來了?”她笑盈盈地牽了竇昭的手,“不是說要陪崔姨奶奶嗎?有什麽事差人來說一聲就是了,還親自跑過來了。”
“是伯彥交待的。”竇昭簡略地把來意說了,笑道,“淑姐兒呢?”
“和儀姐兒跟著九弟妹在學女紅呢!”三堂嫂笑著,和竇昭在正房臨的炕上坐下,“她們兩個也不小了,二太夫人說,家裡有現成的師傅,何必去請外面的人?未必就有九弟妹這樣技藝。”
竇昭略一思考才聽懂。
儀姐兒、淑姐兒和她同年,今年都十二歲了,按著大戶人家的規矩,應該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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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十二點以前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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