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
(十更完)
彭遠征進了會議室,眾人見他進門,就都各就各位,知道要開會了。
郝建年淡然笑著,大步走上了主席台,坐在了屬於他的正中央的位置上。
彭遠征面不改色地也走上主席台,李雪燕緊隨其後。褚亮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他邁著端正的步伐,也上了主席台坐下。從今往後,他作為副書記,也有資格就坐主席台了,雖然還是副科級,但這種因為政治地位變化而帶來的榮耀感,卻足以讓他精神亢奮。
彭遠征掃了褚亮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很隱晦的不屑一顧的笑容。對於褚亮這種小人,他懶得理會,只是看他那得意忘形的言行舉止,覺得非常可笑而已。
郝建年環視台下眾人,笑了笑,“好了,都到齊了,咱們開會。”
“從今天開始,我們雲水鎮黨政班子就有12名同志,退了一個韋明喜,增補進來三個同志。今天,區裡對我們的黨政班子進行了重新調整,應該說,這樣的調整是合適和必須的,我作為鎮黨委書記,堅決擁護區委區政府的英明決策。”
“首先呢,我代表鎮裡的老同志,歡迎匡雅嵐、吳明獷、施萍三位新同志。你們來雲水鎮工作,是區裡對我們班子力量的充實,更是對我們雲水鎮工作的高度重視。三位同志工作能力強、作風公道正派,在機關裡有口皆碑。把你們選拔到副科級的領導崗位上,是區領導對你們的信任。我希望三位同志來鎮裡工作之後,能盡快融入鎮裡,把工作開展起來”
“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我或者找遠征鎮長和雪燕、褚亮兩位副書記,幫助解決。好,咱們歡迎一下。”
郝建年說著,就笑著鼓掌。
他這一鼓掌,眾人就都跟著鼓掌。
掌聲中,匡雅嵐、吳明獷和施萍三人都站起身來向眾人點頭致意,表示感謝。
“下面,我看這樣,請三位同志講講話,做做自我介紹,同時也談談感受。”郝建年揮了揮手道,“就從匡雅嵐同志開始。”
匡雅嵐猶豫了一下,她是一個比較嚴肅和沉悶的女人,口才方面不是她擅長的。但在今天這種場合下,她不說話也不行。
“郝書記,彭鎮長,同志們,我之前在區委研究室工作,去區委研究室之前,在區建委工作。我在區委研究室呆了三年,一直從事黨務理論研究方面的工作。我不敢說自己有什麽工作經驗,但我會認認真真做好屬於自己的本職工作,請領導和同志們監督。”
匡雅嵐笑了笑,“謝謝大家。”
匡雅嵐的話很簡短,她不太喜歡表達和表現自己,今天能說這麽多,也算是開了一個頭了。
匡雅嵐坐下之後,吳明獷笑吟吟地起身來道,“郝書記,彭鎮長,同志們,其實我來雲水鎮工作,心裡很有幾分壓力。因為我大學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區政府辦公室工作,沒有換過崗位,也沒有換過單位。我做了四年領導的秘書,在服務和材料工作方面有些體會,但要說經濟工作,我確實是一個新人,徹徹底底的新人。所以,以後請領導和同志們多多指教、多多幫助。我呢,也會盡快學習,爭取勝任工作。”
吳明獷明顯比匡雅嵐放開和放松,這跟他開朗外向的性格有關。…。
“明獷同志謙虛了。明獷同志在區政府領導身邊工作多年,怎麽會對於經濟工作不熟悉?嗯,我相信明獷同志會很快適應咱們鎮裡的情況。”
郝建年開口“點評”了一句,吳明獷報以禮貌的微笑。
最後輪到施萍。
施萍二十九歲,三歲孩子的母親。她的性格與匡雅嵐比較類似,很是文靜,說話滿聲細語的。
“感謝區領導的信任,感謝鎮領導的關心和關照。我和吳明獷一樣,都是去區政府辦出來的,在機關上工作了很多年,但基層工作對我們來說確實很陌生,但我們會向老同志學習、向鎮裡的幹部群眾學習,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裡適應並勝任工作。謝謝大家。”
施萍剛坐下,彭遠征就笑著插話道,“施萍同志,我和你家老公老謝很熟喲。”
彭遠征說的老謝是新安日報社的主任記者謝寧原。彭遠征之前乾宣傳部新聞科科長,跟謝寧原打過很多次交道,兩人都是文字高手,自然頗為惺惺相惜。只是謝寧原身上書生意氣太重,而彭遠征終歸身為官場中人,兩人不是一個“路數”,風格不同,很難深交下去。
施萍微微笑著,“彭鎮長,我們家老謝可是在我面前不止一次提過您,說論起文字功底和理論水平,咱們市裡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您呢。”
“呵呵,老謝竟瞎扯。不用說別人了,就是他的水平,我也望塵莫及喲。昨天下午,顧區長和莫主任都跟我提過,說是吳明獷同志和施萍同志都是政府機關裡的優秀人才,把你們放在下面來,莫主任還真有些不舍得。”
彭遠征哈哈笑著。
吳明獷和施萍都笑了起來,“彭鎮長,我們來之前,莫主任再三叮囑我們,要多向您學習,多向鎮裡的老同志學習”
見三人突然談得熱乎,而彭遠征又有意無意地強調了“顧區長和莫主任”,郝建年的臉色微微有些陰沉下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這兩個人都是區政府辦的出身,又是顧區長推薦的人選,顯然是顧區長的人,最不濟也是莫出海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
郝建年心頭猛然一跳,乾咳了兩聲,直接打斷了彭遠征與兩人的談話。
彭遠征淡然掃了郝建年一眼,心裡暗暗冷笑了起來。他很有自信,無論郝建年怎麽拉攏,吳明獷和施萍都不敢跟自己對著乾。有顧區長和莫出海在面前,吳明獷和施萍的立場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不僅郝建年意識到了這一點,鎮裡很多領導都察覺了這一點。
褚亮等人的臉色馬上就變了。
而李雪燕和賈亮則暗暗相視微笑起來。李雪燕到了這個時候,才猛然醒悟過來,為什麽彭遠征會對郝建年的暗中操作安之若素,原來他早就有了對策和準備。
有了吳明獷和施萍的支持,彭遠征就會佔據主動,而鎮政府這邊,郝建年是再也別想插手進來了。
但很顯然,郝建年還是不想放棄。他仍然要竭力試圖拉攏吳明獷和施萍兩人。
……
……
郝建年笑道,“好了,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我們中午聚餐,為匡雅嵐、吳明獷和施萍三位同志接風洗塵”
褚亮趕緊笑著附和道,“對,班子調整到位,又增加了三位有生力量,咱們中午要好好慶祝一下”
“郝書記,拿出你珍藏多年的茅台酒來讓大家解解饞?”…。
郝建年哈哈哈一笑,指著褚亮笑罵道,“你這個褚亮同志天天都在算計我那兩瓶酒也罷,為了給三位新同志接風,我今天就貢獻出來”
彭遠征突然敲了敲桌子,沉聲道,“郝書記,諸位,今天老韋同志離崗,這接新同志與送老同志就一起。”
因為上一次韋明喜當面頂撞的事情,郝建年對韋明喜懷恨在心。聽到彭遠征提起給韋明喜送行,郝建年心裡就很不舒服。
他揮了揮手,“今天就先不給韋明喜送行了。今天是我們現任班子到位,我們先接新同志。至於給韋明喜送行,可以改天”
“就是,改天再說。”褚亮趕緊附和。而其他鎮領導,也都保持著異樣的沉默。
彭遠征眉頭一皺,掃了眾人一眼,有些生氣道,“老韋在鎮上工作了二十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如今老同志到點離崗,也不容易,還是送送?不少字我們聚餐接新同志,難道就差老韋一個位子?”
“遠征鎮長,今天太倉促了,還是沒有準備。我琢磨著還要給韋明喜買點禮物什麽的——這樣,等過兩天,我們一起設宴為韋明喜送行。”郝建年有些不高興地走下主席台,向褚亮擺擺手道,“褚亮同志,你去安排飯”
彭遠征哪裡能不知道郝建年完全是推脫之詞,今天不給韋明喜送行,改日?改日人家還能有臉來嗎?而錯過了今天,韋明喜落寞而去,就再也不會踏進鎮政府的大門。準備?準備什麽?吃一頓飯而已,需要準備個屁
彭遠征心頭火起,又為韋明喜感覺不值,忍不住猛然一拍桌案,大聲道,“在一起共事多年,這回老同志要離崗了,連最起碼的人情都不講了?這還是人嗎?”。
郝建年勃然大怒,猛然回頭怒視著彭遠征,“彭遠征,你拍桌子給誰看?”
“專門給那些眼裡只有領導和權力的勢利小人看今天中午,我彭遠征在鎮上的五福樓給老韋送行,願意來的就算一個”
說完,彭遠征大步走下主席台,帶著一股風,怒衝衝揚長而去。
吳明獷和施萍、匡雅嵐三人尷尬地站在一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混帳東西”郝建年憤怒地一腳踢飛了腳下的一個小凳子,小凳子咣當一聲滾動了幾下,停在門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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