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遠征坐著馮伯濤的車進了大紅門內。
老太太得知彭遠征要來,早早地等候在了門口。見彭遠征從車上下來,趕緊急匆匆就奔了過來。彭遠征吃了一驚,趕緊幾步過去扶住老太太道,“奶奶,您慢點!”
馮老太太笑眯眯地拉著彭遠征的手,高興道,“遠征啊,乖孫,讓奶奶看看,嘖嘖,好像又長高了一點。”
彭遠征苦笑:“奶奶,我都二十多歲了,早就停止發育了,怎麽可能還長高?”
馮老太太秀眉一瞪,“奶奶說長高了就是長高了!走,跟奶奶回去,奶奶中午給你做好吃的!今天中午陪奶奶一次吃飯!”
到了馮老太太這個身份地位,其實已經不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幹什麽了。也就是自己喜愛和感覺虧欠的孫子過來,她才會下廚忙活,指揮著廚師做這做那,不亦樂乎。
馮老太太拉著彭遠征的手剛進了門,馮老就站在書房門口凝視著彭遠征。
今天的馮老穿著一身正裝,昂首而立,氣度威嚴。彭遠征心頭一凜,趕緊上前去問好請安,“爺爺!”
馮老輕輕頷首點頭,“來了,你來一下,我跟你談談。”
說完,馮老就扭頭進了書房。
馮老太太很不滿意地皺了皺眉嘟囔道,“你這個老頭子,孩子還不容易來一趟,你板著個臉給誰看呢?談什麽談啊!回家裡不談國家大事!要談你的國家大事,去你辦公室談去!”
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奶奶,我去跟爺爺談談。正好我也有事想要請教爺爺!”
“去,去。”馮老太太無奈地揮揮手。
彭遠征進了書房,見馮老端坐在書桌背後,腰板筆直,神態沉凝若山嶽。
他心頭一緊,輕輕恭謹道,“爺爺,您找我?”
“嗯,坐。”馮老擺了擺手。“今天把你叫過來,談談你的工作,然後再談談你和倩茹的親事。”
彭遠征欠著屁股坐在古色古香的檀木沙發上,身形有些僵硬。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是自己的親爺爺,但奈何馮老的身份擺在這裡。彭遠征無論如何都有些放不開。
要知道,他只是一個鄉鎮幹部、正科級幹部。而面前這位,則是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的共和國高層核心領導,這種天然的對於高層權力的敬畏感是“與生俱來”的。
彭遠征沒有說話。他在等待著馮老的開口。
“你在雲水鎮呆了大半年,我一直在關注你的工作。”馮老淡然道,“總體而言,你在下面風風火火、興師動眾、看起來頭緒很多,但我總結了一下。你其實就做了屈指可數的幾件事。”
“處理了三次**,抓了兩個項目,給別的地區放了一把火。”
馮老淡然而威勢凜然的話傳進彭遠征的耳朵,他忍不住啼笑皆非——他感覺自己自打去雲水鎮任職以來,工作辛辛苦苦,整天忙於奔命,做了很多實事,工作成績不小,但在爺爺口中卻成了如此輕描淡寫的“三二一”,尤其是最後一句“給別的地區放了一把火”,讓他嘴角抽搐起來,卻不敢回言。
“我這樣說,你一定覺得很冤枉,覺得自己吃了很多苦、付出了很多心血,又覺得基層的事兒不好乾,突發事件多,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馮老又淡然道。
彭遠征心裡暗暗苦笑:難道不是這樣的嗎?您老高高在上,哪知道在基層做事有多難?您說我隻抓了兩個項目,但您可不知我為這兩個項目幾乎是跑斷了腿!…。
至於那“給別的地區放了一把火”,那也非自己所願啊!
“兩個項目倒也還不錯,一個算是為老百姓做了點實事。另一個看起來聲勢浩大,其實有好大喜功的嫌疑。你們一個小小的鄉鎮,吃下這麽大的一個項目,將來會不會留下後遺症?有沒有做長遠規劃?萬一出現風吹草動,就很容易搞成半拉子工程!”
“華而不實。作為一個鄉鎮來說,你抓項目、抓經濟,不要貪大求洋,還要接接地氣,考慮一下地方的實際情況!你自己說說看,信傑企業集團的這個投資一個多億的項目,跟你們這個鄉鎮一比,算不算是巨無霸?”
“如果是你大伯做這事兒,他一定會將這個項目做成區裡乃至市裡的工程,而自己隻做牽線搭橋。項目建設在你們鎮裡,但工程的主導者卻是區裡……工程順利完工,拉動鄉鎮經濟自不待言;但工程一旦出現問題,你們的市區兩級政府會想辦法解決——你一個鄉鎮,又能解決多少問題?”
“該放手的不想放手,太貪!”
“所以,爺爺說你貪大求洋,盲目追求政績,不夠穩重,你可服氣?”
馮老的話讓彭遠征陡然一震。馮老的一番話,讓他猛然發現,自己固然是擁有兩世記憶的重生者,但在這個掌控共和國高層權力的老人面前,還是幼稚毛躁的像個小學生。
他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兒,肅然點頭,“爺爺,我知錯了。”
“處理那三起**,倒是可圈可點,當機立斷、比較全面、顧全了大局。這讓我比較滿意。你這種作風和隨機應變的能力,有你大伯年輕時候的幾分本色了。”
“但後來,你又做了一件蠢事,非常愚蠢!”
“夢山村那個土豪的問題,肯定是一個心照不宣的問題。但既然省市兩級幹部都暫時沒有動他,這說明其中必有因由。不管怎麽說,不是你一個鄉鎮幹部能插手的。但你卻自以為得計,為了給自己消除麻煩,就當場大呼小叫,口口聲聲黨紀國法,愣是把澤林市的幹部逼到了懸崖邊上。”
“你以為自己很牛氣是?不少字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是我馮家的孫子,你現在會死得很慘!如果不是江北省的徐春庭看在你爺爺我的面上,你現在還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跟我談話?!”
“該讓步的不知道讓步,該變通的不知道變通,太毛躁!”
馮老的話說到這裡,就有些聲色俱厲了。
彭遠征出了一身冷汗。他當初之所以這麽強勢,是因為潛意識裡知道徐春庭會幫他“擺平”,所以才肆無忌憚、行了釜底抽薪的一招險棋。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有些“激進”了。
馮老長出了一口氣,凝視著彭遠征,默然不語。
彭遠征神色微微變幻,知道老爺子今天刻意敲打他,是覺得他在政治上不夠成熟、不夠穩健、鋒芒太露了。某種意義上說,正因為馮老對他的期望太高,所以要求才高。
“爺爺,我知錯了,以後我明白該怎麽做了。”
馮老這才緩緩點頭,緩了緩語氣道,“其實,總體上,爺爺對你的工作還是滿意的。盡管你暗地裡利用了家裡的影響力,但終歸還是為了做事。爺爺也清楚,在基層做事非常之難。但是,爺爺希望你更穩重、更成熟,要學會韜光隱晦,不要鋒芒太露。”…。
“做任何事,不要一竿子捅到底,要學會變通。比如夢山村那個土豪,你完全可以私下裡跟省委的徐春庭匯報溝通,該怎麽做,徐春庭心裡有數。為什麽一定要把矛盾捅到桌面上來?”
馮老語重心長地道,“當然,你還年輕,需要不斷學習、不斷磨練,才能成長起來。爺爺給你這個機會。”
“我已經跟徐春庭打過招呼了,不能對你有特殊照顧!若是你犯了錯,該承擔責任的必須要承擔責任!當然,爺爺希望你不要犯錯誤,希望你一馬平川,一步一個腳印,走得更遠更高!”
“爺爺給你的考卷是十分題,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佔七分,家裡的影響力佔三分。這就是我對你的要求,也是考驗。”馮老猛然揮了揮手,“今天就談到這裡,你好好想一想,我還有個外事活動。”
“你奶奶總在我耳邊叨叨,說要我把你調回京來,安排妥當。爺爺給你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如果你願意回京,家裡會給你一個衣食無憂的前程,遠離政治,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如果你願意繼續走從政這條道,那麽,你就必須要留在基層鍛煉打磨,做好吃苦的思想準備!”
“不要著急回答我,考慮清楚再說!”
說完,馮老大步而去。
彭遠征起身來望著馮老離去的背影,忍不住一陣苦笑:這種選擇題還用選擇嗎?他寧肯在下面做一個鄉鎮幹部,一點點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也不可能留在京城當一個逍遙快活的二世祖、公子哥兒。
馮老出了門,在臨上車之前,又回頭凝望了自居的三號院一眼,心頭暗暗一歎。對於這個孫子,他寄予的期望太高、用心良苦。而很多高層面的東西太複雜、太危險,又不是目前的彭遠征所能觸摸和了解的。他只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將彭遠征“摔打”出來,把他的根基打扎實,將來好頂起馮家的大梁。
他一直沒有公開宣布彭遠征的真實身份,其實又未嘗不是一種保護呢……發現一本挺有意思的美國版官文《總統路》,書號2507565,一個美國的華裔少年,得到一本《總統書》,走上從政的道路。十八歲競選小鎮鎮長,二十歲競選市議員,二十四歲競選市長……推薦大家看看,在,大概獨此一家了。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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