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噫籲嚱!
聽到彭羕居然願意去說服秦宓,呂布頓時眼前一亮:
“若永年能說服秦宓前來,那便是大功一件!” 彭羕重新彎下腰杆,拱手說道:
“在下曾聽聞楚公不僅有‘武戮之魔君’的稱號,還有‘文韜之謫仙’的雅稱。
“那秦子敕頗善文詞,時長以文會友。
“若楚公能作詩詞歌賦一首,由在下帶去給他看看。
“當他得知這首佳作是出自楚公之手後,想來也會明白,楚公是比劉瑁強千百倍的賢明之主!
“屆時在下便有更大的把握將他帶來面見楚公。”
呂布聞言,眼中異彩連連。
確實好久沒抄……沒寫詩了,借此機會小寫一首,給古人一點小小的詩仙震撼,也不是不可以。
呂布當即應允下來,讓蒯良取來紙筆。
隨後他捏著毛筆,回想起入川這一路上所走過的險途危道。
一首印象深刻到幾乎可以唱出來的長詩,立刻浮上了心頭!
畢竟當年他高中當語文課代表時,對於這些優美的古文有著特別的喜好。
尤其是後來又聽到一個名為“少司命”的小眾歌手給這首長詩配樂成歌曲時。
他更是熟悉到背誦時都會不小心唱出來。
呂布閉上眼睛,在腦中回味了一下這首美妙絕倫的長詩。
隨即提筆落墨,在紙上寫下了一豎行令人心潮澎湃的字:
“噫籲嚱,危乎高哉!”
……
彭羕捧著呂布寫的長詩,心情激動地來到了廣漢郡的綿竹縣。
他的好友秦宓,就住在此處的老家。
看著面前的單進別院,彭羕整了整衣裳,隨即叩響了屋門。
“屋外何人?”屋子裡響起了慵懶的聲音。
“子敕,是我!彭永年!”彭羕高聲回應。
聽到彭羕的聲音,屋子裡終於傳來了溫吞的腳步聲:
“你這和尚,莫不是來我家化緣來了?”
說話間,屋門打開,秦宓那文質彬彬的面龐便出現在了彭羕面前。
聽著秦宓一如既往地打趣自己,彭羕也不惱火,反而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手裡的竹簡:
“子敕緣何龜縮家中?莫不是被那呂布打得沒有氣性了?”
見彭羕哪壺不開提哪壺,秦宓震袖冷哼:
“再提那殘忍匹夫,休怪我轟你出去!”
彭羕趕忙道歉:
“是是是,是愚兄多嘴了,咱們不提那家夥便是。
“今日前來,是愚兄偶得佳作一首,特來與賢弟分享。”
“佳作?”
秦宓狐疑地看了彭羕一眼,忍不住在他油光發亮的光頭上多看了兩眼:
“莫不是定祖那老家夥又琢磨出了什麽新詩?”
“欸~”
彭羕擺了擺手:
“任安那老頭忙著教授生徒,哪有閑工夫作詩?
“等你看完這篇詩作,你便知道他不可能是一位老頭寫出來的了。”
秦宓半信半疑地將彭羕請了進來,隨即從他手裡拽過竹簡,直接打開來看。
“噫籲嚱,危乎高哉……什麽玩意兒?
“哪有詩作開頭就來三個感歎詞,甚至連前後字數都不對仗的?
“你莫非是拿什麽酒蒙子醉後的亂筆之文來戲耍我嗎?” 彭羕摸了摸沒有胡子的下巴,哈哈大笑:
“賢弟急什麽?愚兄起初看到時,也和賢弟是一樣的想法。
“然而看到後面時,愚兄才恍然驚覺,原來詩作竟還能這般寫!
“你且看下去,若看完後依舊覺得它是亂筆之文,愚兄請你吃酒!”
見彭羕這麽說了,秦宓在酒水的誘惑下,也只能耐下性子繼續看下去。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看完第二句,秦宓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似是覺得這一句過於浮誇了。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一連看完兩句,秦宓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嘴角的那一抹不屑,也不知不覺消失不見!
以歷史典故來引出蜀地的荒涼凶險,又以景物來敘述前人立國之困難。
妙,妙啊!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常谘嗟!”
……
看完一整首詩後,秦宓早已臉色蒼白,雙手戰栗!
仿佛從字裡行間中擁有了俯視川蜀險道的第二視角。
那股雄奇壯麗從字裡行間撲面而來,讓秦宓有種身臨其境的絕妙體驗!
許久之後,秦宓才緩過神來,連忙拉住彭羕的手腕,用力緊攥:
“此詩究竟何人所作?!”
彭羕看著秦宓這副模樣,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他才正色道:
“這篇佳作的作者是……算了算了,說了賢弟又不高興,待會把愚兄轟出去,那便不好了。”
秦宓咽了咽口水,心情愈發焦急:
“不過是讓彭兄說出作者姓名罷了,我怎會聽了他的名字就將彭兄給轟出……”
話沒說完,秦宓突然覺得自己方才好像說過類似的話語。
身為聰明人,秦宓突然明白了彭羕給的暗示,頓時僵住了脖子,聲音嘶啞地問道:
“這篇佳作的作者該不會是……呂布吧!?”
彭羕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光頭,笑而不語。
看到彭羕這副樣子,秦宓的心情頓時複雜到了極點!
在得知作者是呂布之前,這篇詩作在他心中,絕對算得上頂流絕作!
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樣一篇生平僅見的佳作,居然出自自己曾經的敵人,令他厭惡的呂布之手!
沉默良久,秦宓忽然意識到彭羕今日來此的用意,冷聲冷語地問道:
“足下帶著呂布這首詩來,該不會是有什麽企圖吧?”
面對秦宓審視的目光,彭羕卻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徑直轉開話題道:
“拋開呂布不談,賢弟覺得這首詩作如何?”
秦宓冷哼一聲:
“若它不是呂布所作,勉強能算得上一篇佳作吧……”
“只是勉強算得上麽?”
彭羕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看來楚公的水平也不過如此了。
“可惜啊,他還另外寫了一首作品,打算等你去時一同鑒賞。
“不過眼下賢弟既然看不上他的作品,那愚兄也只能獨自前往,與楚公單獨品鑒了。”
說著,彭羕便在秦宓複雜的目光中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然而就在彭羕的一隻腳邁出門時,秦宓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