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樂極生悲
  姑墨城。

  “乾！”

  “喝。”

  “大王，請。”

  ……

  曾被秦軍當成立足西域之墊腳石來經營的姑墨城，並未在秦軍與精絕國的戰爭中受到太大影響。相反，秦軍敗退後，姑墨王第一時間就重新跪在精絕女王的腳下，宣稱姑墨願永世效忠精絕。

  精絕女王雖勝，但沒有多余的力量控制姑墨。故而，搜刮了一番後，便心滿意足的帶著大軍退返精絕城。盡管，秦軍之敗，是敗給了精絕，可在姑墨人看來，仍是一場難得的勝利。

  這日，姑墨城沉浸於歡樂的海洋，一盞盞燈籠高懸，包括王宮在內，於中原不值一哂，在這西域大漠卻可謂華貴的建築，懸著道道紅綢。隨著夜色的降臨，懸掛的燈籠被點燃，釋出昏暗燈光，為姑墨城營造出曖昧氛圍。

  以姑墨王為首的一眾姑墨高層，離開華麗的府邸，遊走於姑墨城的大街小巷。探目看去，姑墨城到處可見酒壇，無人打理，任憑旁人取來飲用，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拎著一壇酒糟都沒撈乾淨的酒，濃鬱酒香彌漫四野，成就名副其實的‘酒不醉人人自醉’！
  “諸位。”

  臉上留著一把絡腮胡子，高鼻深目，一看就知並非中土之人的姑墨王，帶著兒子姑墨王子，以及最倚重的一批臣子，繞著姑墨城走了一遍後，回到王宮前的廣場上。

  以碎石鋪成的廣場上，燃起一堆堆篝火，牛羊馬等牲畜被開膛破肚，架在篝火上燒烤，使這座王宮廣場上，肉香與酒香交融在一起，成就和祥樂土。

  姑墨王立於王殿前的台階上，俯瞰廣場上的眾人，操著作為母語的姑墨語言，端起手中酒壇，向眾人示意。

  無論姑墨王在強大的秦軍、詭異的精絕面前，是何等的卑躬屈膝，乃至奴顏婢膝。但，在姑墨之內，他始終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一開口，廣場上的喧嘩消弭，所有人齊刷刷的轉過頭，朝向這位姑墨大王。

  “今日，是我姑墨一年一度的酒節！數百年前，我姑墨有一次遭逢強敵入侵，情況危急。當時的大王聽聞敵人都喜歡喝酒，搜羅了姑墨所有的酒水，送給敵軍。敵軍面對海量酒水，果然喝得爛醉如泥。此時，我姑墨大軍從城中殺出，一舉擊破敵人。”

  姑墨王那雙深色眼眸，劃過淡淡追憶，敘述著古老的歷史。

  “為感謝酒，從那以後，我姑墨就將破敵之日定為酒節，每年今天都要大肆慶祝。”講述完酒與姑墨的淵源後，姑墨王話鋒一轉，語氣浮起無盡驕傲，“數月前，我姑墨成功擊退欲霸佔我們祖地的秦人。”

  “當時，王兒曾向本王建議，不如將那一天也定為某個節日，”說到此處，姑墨王話語微頓，目光落在身後的兒子姑墨王子身上，惹得姑墨王子一臉尷尬，低下頭顱，“卻被本王拒絕了。”

  “本王覺得，與其再定某個節日，不如將慶祝活動放在這酒節上進行！”

  “諸位，在這個酒節，本王敬你們。”姑墨王舉起手中那估計有七八斤之重的酒壇，向自己的臣民示意，“今日，我們不醉不休！”

  “多謝大王！”

  姑墨王的這一席話，鼓舞起姑墨人的熱血。話音甫落，陸續匯聚至這片廣場上的姑墨人紛紛舉起酒壇、酒杯、酒樽等物，整齊劃一的山呼，蘊著無盡激動。滾滾山呼中，每個姑墨人都將酒水送至唇邊。
    嘩啦啦！
  渾濁的酒水灌入張張口中，如斯豪邁的飲酒方式，使諸多酒水泄露，順著衣襟墜落在地，奏起飛瀑直下般的聲響，如天穹開裂，存於九天之上的銀河墜入人間。

  轟！轟！轟！
  姑墨王酒量極佳，一壇有七八斤之多的酒水，竟被他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枚枚酒水凝成的水珠，沾染在姑墨王的胡須上，空空如也的酒壇，則被姑墨王一把丟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在場的姑墨人見狀，相繼將手中的酒具砸碎在地。連環不斷的脆響，回蕩在這片廣場上，分外嘹亮。以致於，竟壓製住自姑墨城外傳來，雷霆般的轟鳴。

  …………

  “秦風！”

  “姑墨城，爺爺又回來了！”

  “狼煙起江山北望……”

  ……

  姑墨城中，毫不客氣的將打敗秦軍之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的姑墨人，借著酒節這一姑墨沿襲數百年的傳統節日，大肆慶祝。姑墨城外，士氣如虹，攜復仇之念而來的秦軍將士，借著夜色的指引，來至姑墨城下。

  今日，對姑墨人而言，是更勝於中原之除夕的喜慶日子。加之，秦軍敗退，姑墨重新靠上精絕這座大靠山。上至姑墨王，下至普通姑墨人都不認為，有誰敢再打姑墨的主意。因而，當秦軍將士殺至姑墨城下時，所面對的是一座幾近毫不設防，連當值的士卒都喝得東倒西歪的城池。

  側耳聆聽，秦軍將士更能聽到自城中傳來的歡呼呐喊。盡管，誰都不知道這些姑墨人在說什麽，可單憑語氣傳來的喜悅、歡樂，秦軍將士能肯定，姑墨人多半是在慶祝，甚至很可能是在為他們的前度戰敗而慶祝。

  瞬時，奉天玄之命，乘著一艘機關沙舟，殺至姑墨城下的秦軍將士，大半紅了雙目。那些前度灰溜溜離開的秦兵，更被激起心頭的復仇之念。

  “今日，我要讓這座姑墨城變成一座死城！”

  酈商，念起前番被迫自姑墨城撤走時，城中的姑墨人落井下石之舉，雙目化為血紅，喉中發出低吼。

  “一樣！”容顏姣好如女子的陳平伴在酈商身旁，眼神分外冰冷，惜字如金的吐出二字。

  “殺！”

  蘊著無盡殺念的字眼自酈商口中吐出，如松開了緊繃之弓弦的手掌般，擔任前鋒的三千秦軍將士聽到這個字，呼喊著不同的口號，似一頭頭饑渴的餓狼，向姑墨城內衝去。千軍奔馳，落於地表，奏起雷霆般的轟鳴，仿若足堪摧毀姑墨城的地震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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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