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決定了,就現在“辛苦道長了。”
老元帥說完伸手朝著大算道長的眉心遙遙一指,一點金光落下,原本打著擺子好像沒幾天好活的老道立馬不動了。
“兵來將擋,無妨。”
老元帥說完也就返回了城頭,留著柳白跟張蒼在這面面相覷。
“這消息也不能外傳,一旦被禁忌那邊知曉,反其道而行之,大算道長的天機就白白泄露了。”
柳白重新落座,思索後說道。
“嗯。”
張蒼回看了眼大算道長,“但還是得讓那幾個頂尖的證道知曉,好讓他們也提前做好準備。”
真要打起來,像是柳文之,蒲松他們,絕不可能隻對付一個王座的。
起碼也得兩三個起步。
不然根本吃不下這麽多的王座。
“一些頂尖的證道,像是阿刀那樣的,也得給他們點壓力,到時安排個王座給他們,興許還能有個臨陣證道的機會。”
柳白也是提議道。
張蒼緊跟著補充道:“同時還得傳訊給徐文淵,讓他們那邊早做準備,不然我們這邊的走陰人過去,都不好安置。”
“這些監正看著安排就好了,我相信你。”
“對了,別忘了也給我安排個王座,我也可以的。”
柳白很認真的說道。
張蒼捋須思索片刻,而後點頭道:“好。”
茲事體大,大算道長也就留在這傳火府內養傷,生怕離開後被人看出了異樣。
柳白又走了,懷揣著這消息,回去告訴了柳娘子,順帶也讓桃花仙知曉了。
柳娘子自是一笑了之,甚至都沒放在心上。
桃花仙聽完後,卻是若有所思。
張蒼為了走陰城內的事宜繼續奔走著,柳白則是趁機尋訪著城內相熟的證道走陰人,像他們討教顯神的奧妙。
黑木說顯神要先凝神,凝神之後再顯神,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了。
柳文之說顯神要一鼓作氣。
顯神最怕的是再而衰,三而竭。
懸刀官說不用擔心,以柳白的天資,顯神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這事情欲速則不達。
張蒼則是百忙之中給柳白算了一卦,說大事發生之前,他勢必顯神。
凡此種種,說法諸多。
柳白最後甚至都還詢問了阿刀,阿刀是在上次邪祟攻城時候,一舉顯神的。
為此還斬殺了一頭顯神級別的邪祟。
當時若不是有著黑木一舉證道成功,那一場邪祟攻城下來,他阿刀的名聲將會是一時無兩。
阿刀給柳白的答案就是一個字。
“意”
他當時的是刀意,但他那是因為他本身就在修刀,所以如此。
柳白若想顯神,無須專精某一意,只需要有一往無前的意,那就足夠了。
意到而神出。
到時無人可攔。
花了三天時間,在外頭取經取了一天,等到再回到家時,原本的那枚桃花也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靈性沒跟上就更好辦了。
柳白只是跟在柳娘子身邊半天時間,被她身上的鬼氣凍得瑟瑟發抖。
然後這半天過後,柳白的靈性也就補滿了。
這讓柳白有一種“娘親是充電寶”的感覺。
是日傍晚,柳白剛從城頭那邊回來,就發現柳娘子和桃花仙都坐在院子裡邊。
她們面前的石桌上,擺放著一顆桃。
乍一看平平無奇,就像是一顆尋常的桃子。
但是細看去,卻覺這是世間罕見的珍饈。
更別說鼻尖縈繞著的那股香味,更是讓柳白有一種要把舌頭都吞下去的饑餓感。
‘桃姨,實在是太香了!’
柳白甚至生出一種,想將這桃花仙身上的桃子都摘光的感覺。
但隨著柳娘子冷冽一瞥,柳白就瞬間清醒了。
“見過娘親,桃姨。”
柳白甚至主動行了一禮,以此掩飾內心的心虛,可如此一來反倒顯得愈發心虛了。
“呵。”
桃花仙沒有掩飾的冷冷一笑,讓柳白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桃花仙厭惡男子,甚至平等的厭惡所有人族這事,柳白是知曉的。
她今日之所以會坐在這,也全是因為柳娘子的緣故。
若是沒有柳娘子……她絕對早就去往禁忌了。
“這是給你顯神準備的,什麽時候覺得可以了,就吃了吧。”
柳娘子面無表情的伸手一推,這枚桃就落入了柳白手裡。
柳白雙手接過,收入須彌裡邊,隨後再度對著桃花仙深深一揖。
大恩不言謝。
柳白只是默默記下了這事。
余著接下來的這些時日,柳白也就少有外出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紅燭鋪子裡邊參悟顯神的真意。
但走陰城內卻並未因為他的缺失而停止,甚至運轉的更快了。
往來陽關和走陰城的車隊,早已將中間的那段沙漠戈壁踏平,往來的人馬商隊絡繹不絕。
沿途都多了好些商鋪。
經過諸多證道的一番搜刮,那片地方的風沙都小了許多。
據說更深處的一些地方,都還有走陰城布置的陣法。
陽關和走陰城這兩地就更熱鬧了,尤其是陽關。
走陰城那邊因為禁絕的緣故,裡邊的走陰人極少有能在街上閑逛的。
所以兩相對比之下,那邊的走陰人都會想辦法來陽關休息幾天。
一些乾的活計比較專業的,則是告假幾天過來休息。不那麽專業的則是找騾隊那邊相熟的好友,兩人互換幾天,順帶來這邊修正一二。
對於這種事,傳火府那邊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這會再不休息休息,等著禁忌東征開始,能不能活下來都還兩說。
在這陽關城內的一間小小的茶市子裡邊,三三兩兩坐著些茶客。
其中就有徐長生,林丹丹和關山月三人。
“這段時間,可是來了不少關內人啊。”關山月端起今年的新茶,抿了一口,覺得有些寡淡。
相比之下,他還是喜歡在這裡邊放了酥油,麥粒,薑末,棗乾等等材料的茶水。
可這次是徐長生請客,雲州人就愛喝這寡淡無味的茶水。
一想到不是自己付錢,關山月也就覺得這茶水甘甜了許多,畢竟往日裡要這徐長生討點陰珠出來請客,那可比登天還難。
“多,多的很。”
徐長生了然的點頭道:“你平時都在走陰城這邊,不曉得陽關這的情況。”
他說著伸手往這周邊一指,說道:“秦國那邊的走陰人就近去了他們那邊,但是魏國和楚國那邊的,都是來了我們這。”
“走陰城又過不去,所以都停留在這陽關裡頭。”
“也不誇張的說,現如今單單這陽關的神龕,就起碼有這個數。”
徐長生說著豎起右掌,大拇指曲起。
關山月自是曉得,這不是四十,更不是四百,而是四千。
單單神龕,就來了四千名,基本上真就是人族精銳盡出了。
“生死存亡,在此一舉,這也都正常。”
林丹丹則是一個人坐著,默默喝茶,也沒說話。
她向來不喜跟外人說話,今日若不是徐長生說是來見關山月,換了個別人,她肯定早就走了。
關山月頷首,又是四周看了看,眼見著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疊好的白紙。
徐長生瞥了眼他這小心謹慎的模樣,不動聲色的往旁邊坐了坐,替他遮掩了一二。
關山月也沒言語,只是將這白紙從桌底遞給了徐長生。
後者就在這打開。
關山月又朝林丹丹點了點頭,她這才湊到徐長生旁邊,朝這紙張看去。
上邊只寫了一句話。
“阿刀說我們走陰城這邊會提前發起決戰,叫我們早做準備,消息是柳公子讓阿刀告訴我們的。”
這也就是關山月此次告假來這陽關見徐長生的原因。
後者看完,就將這紙張遞給了林丹丹,後者收入了須彌裡邊,這茶市子裡頭可不是個滅跡的好地方。
“萬事小心,活著重要。”
關山月端起茶水一飲而盡,也即是代表著言盡於此。
畢竟這一別,下次是橫著見面還是豎著見面都兩說了。“我這走陰城和陽關兩頭跑,都還好說,林丹丹也在丹坊裡邊,倒是你,得去城頭……穩一手。”
徐長生說著重重拍了拍關山月的肩膀。
他看著這個自己來了走陰城以後,結識的最好的好友,正色道:“好好活著,以後咱一塊去北域看雪,去海州釣鯨。”
“這沒什麽意思,要就讓我以後當你孩子的乾爹。”關山月挑著眉說道。
素來害羞的林丹丹這次聽見關山月開這樣的玩笑,也沒害羞了,反倒輕輕點頭道:
“好。”
關山月也是點點頭,“成,放心吧,我鐵定能活下來的!”
說完他大踏步的朝著門口走去,也沒回頭,只是背對著徐長生擺了擺手。
像這樣的見面和道別,在陽關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
甚至有些普通人為了見自己的親眷一眼,都特意來了這陽關。
更不知道因為哪個讀書人念的一句詩,“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導致這陽關的酒水異常緊銷。
但是喝醉的人卻越來越少了,大家都知道,戰事不遠矣,所以能不喝醉就是最好的。
可總有例外,比如說阿刀就是其中一個。
他現在每日只要完成了傳火府那邊安排下來的任務之後,總會尋個地方喝的伶仃大醉。
因為他覺得,這就跟他的大道有關。
這段時間已是顯神的他,再尋了好些個新來走陰城的成名已久的老顯神。
一番友好的切磋之後,他顯神無敵的名號就更響了。
所以這也就愈發堅定了他的證道之心,證不了道,眼前這些都是虛妄,都好似那水中月,鏡中花。
可尋道無門的他,隻得借助這酒水,希望著能夠來一場酒醉證道了。
半醉半醒間,他又眯眼看了眼自己的神龕。
在那元神高坐的神龕背後,其實還藏著……一把劍。
一把從未出鞘過,但又無時無刻不在出鞘的……無鞘劍。
正當他在想著什麽的時候,耳邊卻忽地傳來了張蒼的聲音。
“速來傳火府。”
原本還帶著醉意躺在這門口石階上的阿刀起身,瞬間清醒過來,再一站起,就已經到了傳火府門口。
等他到了這才發現,來的竟只是他一人。
“怎麽了?”
阿刀上前問道。
張蒼沒說,只是遞給了他一份書卷,他展開一看,只見上邊密密麻麻寫滿了人的名字。
家住走陰城何地,現如今在哪個坊市當工,甚至就連樣貌都寫的清清楚楚。
早已乾多了這差事的阿刀自是一眼就看出,這是一份點名冊。
而且從上到下看下來,人數竟然有著上萬之多,而且實力最低的也是到了陽神,實力最高者,甚至跟他一樣,都是顯神。
“收好了。”
“余下的這些時日,你就將這些人偷偷的往我這傳火府帶,坊市那邊記得也掩護好,暫時不要被人察覺了。”
阿刀作為傳火使,自然也是知道傳火府這邊的一些謀劃。
“這麽多人過去,我們這邊可就剩不下多少了。”阿刀輕聲說道。
“我們這邊用不了這麽多。”
張蒼這麽一說,阿刀就聽明白了。
他將書卷收回須彌,拍著胸脯說道:“放心,這事交給我就是了,保證辦的漂漂亮亮的。”
阿刀說這話,張蒼自然也就信。
畢竟阿刀朋友多,加之又是傳火使的身份,給自己的好友換個差事,那都再正常不過了嘛。
臨著看阿刀就要離開,張蒼忽地又喊住了。
阿刀回頭,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張蒼沉吟道:“麻芝今日來了我這一趟。”
“三掌教,他來怎麽了?”
“他跟我說了幾句話,我覺得他可能是跟你說的。”
“洗耳恭聽。”
阿刀很是認真的施了一禮。
張蒼說道:“這第一句話是,劍塚不是埋骨地。”
阿刀一聽就明白了,麻芝除了是這鬼神教的三掌教之外,還有個身份,他是現如今四大劍脈裡邊,浪蕩山劍脈的劍術最高者。
“第二句話是,劍術太高,只能摸著天,但卻不著地。”
“第三句話是,他想和你打一架,但不是現在。”
張蒼說完就低下頭去繼續忙活了。
阿刀站在原地,閉目沉思刹那,原本渾濁的雙眼瞬間清明,再度拱手道:“勞煩傳火大人,替我道一聲謝。”
於是接下來的這好一段時間,阿刀都在兢兢業業的幫著傳火府這邊喊人。
每喊了一個,都悄咪咪的送到傳火府,交到張蒼手上。
最後再由張蒼通過那到暗門,送到了秦國境內。
所以這一段時間的阿刀,覺得自己活像個人販子,還是走到哪都得人人喊打的那種。
如此明目張膽的進行,起先自是還好說,可時間一久,總是躲不過這眾人的眼睛。
但好在此時還能留在這走陰城的,都是些忠誠且識趣的走陰人。
看破不說破幾個字,他們比誰都清楚明白。
同樣的這份名單自然也送到了柳白手裡,他也從這名單上邊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名。
比方說那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蘇醒過來,並且成功神座的原雲州州牧范元益。
又比如說當時威壓雲州的那個虎姑奶奶。
只是送去秦國的走陰人很多,但是留在走陰城內的走陰人同樣不少。
比方說徐長生和關山月他們倆,就都沒被送走。
小算道長也沒。
日子一天天過去,柳白也終於把握到了顯神的那一絲玄妙,正式開始閉關了。
而在走陰城內諸多坊市日夜不休的運轉之下,那些庫房也是愈發充盈起來。
只是沒人注意到的是,也有好些陽關的走陰人,都跟著往來兩邊的騾隊,入駐了走陰城。
是日深夜,張蒼屏退了傳火府內的所有傳火使,隻留自己一人在其中。
起先只是他一人在這傳火府裡邊,拿著卷宗走來走去。
不多時,他走著走著,忽然裂開,一分為二成了兩個人,這兩個人依舊是在看著卷宗。
再之後,兩個張蒼裂變成了四個。
這四個依舊在看卷宗。
四個裂變成了八個……張蒼越來越多,直至這大殿裡邊再也站不下一個張蒼。
更多的張蒼只能站在門口。
這樣一來,張蒼們就不看卷宗了,轉而開始說話,大聲說話。
一兩個說話還好,可這人數烏泱泱的一片,全都在說話,還是自說自話,根本沒有一個人是在彼此議論交談的。
這樣一來,這聲音就很大了。
大到都不得不開啟法陣禁製,這才將此地的聲音壓製住。
地面無數的張蒼在說話,可這屋頂上邊卻還坐著一個張蒼。
他獨自一人,低頭俯瞰著滿院子的自己,一言不發,在這屋頂,枯坐至天明。
他坐了一宿。
也聽了一宿。
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傳火府內的所有張蒼就都消失了,隻留下屋頂坐著的這個張蒼緩緩起身。
他回頭看了眼東邊,他目光跳過了陽關,看到了無盡的山河,也看到了無盡的人煙。
那裡,是他的故土。
他最終長歎了口氣,又是一步踏出,終至城頭。
這次的他,站在老元帥前邊,老元帥依舊是坐著,但他是站著。
不過呼吸時間,柳青衣的身影也來到了城頭,位置更是站在了張蒼之前。
老元帥攙扶著城牆起身。
“決定了?”老元帥問道。
“決定了。”張蒼點頭道。
“什麽時候。”
“就現在。”
“現在?我們的準備好像還差點吧。”
張蒼雙手攏袖,微微笑道:“它們的準備,差的更多。”
——————
(今晚去開家長會了,二年級的家長會,竟然能開倆小時,也是辛苦那倆老師了,所以更得晚也是情有可原,最後求個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