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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第780章 垂幕之年 此路不通
  第780章 垂幕之年 此路不通

  (感謝書評區和各處朋友們的醫藥解答,全部收到。我會仔細養著,等月底開完會回大慶後,和領導一起鍛煉身體,好好活著, 再健康碼字四十年,最近這些天請多多擔待。)
  ……

  ……

  觀主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

  大師兄微微搖晃,欲墜又似欲行,舊棉襖上頓時滲出了更多的血。便在此時,余簾伸出手勾住他腰間的衣帶,搖了搖頭。

  “他說的對。”余簾說道:“就算你此時拚命追上他,我沒有辦法追上他, 依然沒有意義, 你就算想要和他一起離開長安,都做不到。”

  大師兄疲憊說道:“那該如何辦?”

  余簾說道:“既然追不上,就只有等著他被人攔下來。”

  大師兄說道:“現在還有誰能攔住觀主?”

  余簾說道:“長安城。”

  大師兄望向朱雀大街上方空中的雲縫,說道:“城已經破了。”

  “只是破了一道口子。”

  余簾說道:“當這道口子被縫好,我們再一起來。”

  大師兄說道:“讓小師弟承擔這麽重的壓力,不妥。”

  余簾說道:“雖然他現在還很弱小,但老師既然把這座城交給了他,這座城便是他的,那這就是他應該承擔的壓力。”

  大師兄說道:“那我們就等著?”

  “歇著。”

  余簾松開大師兄的衣帶,挽著他的胳膊,扶著他向道旁走去。陳皮皮蹲在街畔的瓦礫堆上,兩眼紅腫如西陵上的爛桃。

  余簾說道:“還不過來扶著?”

  陳皮皮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水, 上來侍候。

  街道兩旁盡是廢墟,有座銀樓修的堅固, 隻垮了一半, 還留了些殘簷可以遮雪蔽雨,三人坐在簷下等著最後的結局。

  ……

  ……

  冬日蟬鳴漸哀漸靜,晨雪複起,隨風而舞,乾冽的雪花落在街面,便被寒風吹拂亂動,筆直的朱雀大道上似有無數鹽花在滾動。

  漫天風雪中,觀主的身影渺渺若飛鴻,又像是一片不起眼的雪花,但長安城畢竟是夫子留下的驚神陣,很快便捕捉到了他的蹤跡。

  東城三百六十五道街巷裡的無數宅落,無數青磚青石,都感覺到了觀主的到來,一道古老悠遠的氣息從磚縫青苔積雪裡散發而出。

  西城五片湖泊也感應到了長安城來了敵人,被冰雪覆蓋的湖面微微震動起來,湖水深處的石塊間開始有熱泉湧出。

  當長安城牆上的薄雪如幕布落下時,這座雄城便感知到了敵人的到來,這是千年以來,它遇到的最強大的一個敵人。

  無數的氣息起於皇宮,起於官衙,起於民宅,起於湖山井樹間,雄城上空的天地氣息驟然發生了極為劇烈的變化,低沉的雪雲滾動不安,把朱雀大道上空那道雲縫瞬間覆蓋,完美地屏蔽了自天穹投下的那道磅礴力量。

  觀主抬頭看了一眼天,確認天啟再次被阻,然後他望向長安城的四面八方,感知到了那些氣息裡所蘊藏的恐怖威力。

  但他的神情依舊平靜,繼續北行。

  因為他走在朱雀大道上,走在這座城的破損處。

  朱雀大道上的積雪早已被吹拂到兩旁,積成膝高的雪堆,就像是燕國舊時抵禦東荒的千裡城牆,街道中央的朱雀繪像非常清楚。

  觀主從朱雀繪像旁走過。

  朱雀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眸靈動而暴戾,似要變成活物。

  觀主轉頭望向朱雀繪像,說道:“孽畜。”

  朱雀繪像的眼睛裡,流露出掙扎的情緒,最終因為恐懼而黯然。

  朱雀繪像是驚神陣裡的殺伐神符,威力等同於知命境巔峰的全力一擊,即便越過五境門檻的修行者,或者柳白都會對它有所忌憚。

  觀主卻只是神情漠然地說了一句話。

  朱雀便自黯然無神。

  長安城這座陣如一道鐵幕,在人間遮天千年,即便觀主是千年以來道門的最強者,也不可能憑借自已的力量,撕開這道鐵幕。

  但任何事情只要時間足夠長久,便能積累起來足夠強大的力量,道門用了千年時間,終於在這道鐵幕上撕開了一道口子。

  觀主繼續前行,飄然若仙。

  沿街的民宅都大門緊閉,有人從門縫裡看著街上的動靜,看著那個像神仙般的青衣道人,那些人的眼睛裡流露出恐懼和絕望的情緒。

  從清晨開始,長安城萬鍾齊鳴,天雪燃燒,城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正在發生什麽,只是面對著這種越五境的戰鬥,世俗的力量沒有任何意義。

  近了北城。

  街畔驟然開闊,一大片覆著薄雪的草甸,讓那十余幢小樓和冬林,平添了幾分幽靜的感覺,那處正是大唐的軍部。

  如果是普通的戰爭,覆雪草甸後方的大唐軍部,絕對是敵人最想要毀滅的地方。

  但觀主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靜靜看著北方的那片建築。

  那片巍峨壯觀的皇城。

  他的目的地是皇宮裡的那幢小樓。

  他要毀掉小樓地底的驚神陣眼。

  能做到這件事情的,只有他。

  觀主抬步,準備繼續前行。

  忽然,他的腳步落回原處。

  他看著身前的風雪,微微挑眉。

  風雪驟起,然後漸凝,形成兩道痕跡。

  觀主的神情漸漸凝重。

  那兩道風雪凝成的痕跡很奇妙,懸停在空中,不散不墜。

  就像是有人在空中寫了兩道筆畫。

  不是墨字,是雪字。

  ……

  ……

  寧缺在雁鳴湖畔靜思一夜,早已醒來。

  醒來時,他的衣衫和四周的湖山,已被初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他起身,雪簌簌落下。

  他站在崖畔看雪湖。

  他手中握著陣眼杵,看著雪湖,便看著這座長安城。

  他看到長安城南落雪如幕。

  他看到天穹上雪花燃燒如火。

  他看到冬日的雨街。

  他看到青衣道人飄然若仙,須臾將至皇城。

  他忽然把手伸到肩後,握住寒冷的刀柄抽出。

  然後斬下。

  樸刀隨意而斬,嗤嗤兩聲。

  雪湖之上出現了兩道清晰的刀痕。

  下一刻,那兩道刀痕,瞬間從雪湖上消失。

  於天地間遁走,不知所蹤。

  ……

  ……

  他在雪湖上斬出的兩道刀痕,來到了朱雀大道上。

  來到了觀主的身前。

  觀主神情凝重。

  停下了腳步。

  ……

  ……

  兩道刀痕,一撇一捺。

  構成一個簡單而凌厲的字。

  是為:“乂”

  形似刀劍相交。

  意指割草無聲。

  還有一個連小孩都能看懂的意思。

  ——此路不通。

  。

  。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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