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排面必須拉滿
一大清早,方言到天興居吃完炒肝和包子,然後優哉遊哉地來到《十月》編輯部。
此時,正值第三期期刊出版的關鍵時期。
辦公室不像平時,空空蕩蕩,張仲鍔、賀新、章守仁、田增翔等編輯,統統在崗。
乾得熱火朝天,忙得不可開交。
“岩子!”
當方言出現在門口,田增翔興奮地喊出了聲,張仲鍔和賀新抬頭一看,大為意外。
“岩子回來了!”
一聽到方言回來的消息,隔壁辦公室的章守仁、晏名等人,又驚又喜,聞風而來。
方言和他們相互寒暄,聊到桂西,聊到陝北,聊到頒獎典禮,聊到文學擁軍,聊到口乾舌燥,便把特意帶來的菠蘿罐頭拿了出來。
“這下可有口福了。”
田增翔笑著說,李村葆也給他們吃了幾罐,酸酸甜甜,滋味正好。
方言問道:“村葆還在燕京吧?”
“在,一直都在。”
章守仁點頭道:“村葆同志說,你如果回京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方言把手壓了壓,示意別著急,接著問到了《高山下的花環》的審核和發表的情況。
“這還用說嘛!”
田增翔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當收到方言發來的電報,整個編輯部翹首以盼,滿懷期待,果然,《高山下的花環》並沒有讓他們失望,甚至大大超出他們的預期。
陸元熾和蘇予看完以後,當即拍板,馬上發表,《十月》要憑借此文,掀起軍事文學新一輪的浪潮,要趁機立於新浪潮的潮頭。
“岩子,你給我們挖到了不得了的稿子!”
“守仁說得沒錯,哪怕是放眼整個當代軍事文學史上,這也是少見的‘扛鼎之作’。”
“不只,按照岩子的軍事文學新理念,這篇《高山下的花環》,既是新時期軍旅文學的典范之作,也是發軔之作,意義重大啊!”
“………”
晏名、章守仁等人樂得合不攏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篇小說會把《十月》推上一個新台階,甚至有可能打破《人生》那期雜志所創造的最高銷量紀錄,衝擊140萬冊的大關。
“沒準是150萬冊。”
方言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150萬冊?!”
就連田增翔這樣的激進派,都覺得方言說的數字太激進了,更別說章守仁這些保守派。
“方老師,咱們也不能太樂觀,要吸取《人生》那期的教訓,那多印的幾萬冊……”
賀新提了個醒。
“不管怎麽說,至少有這種可能。”
張仲鍔不禁感慨:“岩子,你和守仁當時的決定是對的,如果錯過了李村葆,我們就會錯過這麽一篇不得了的稿子,對《十月》的損失極大,我看走眼,真的是看走眼了啊。”
“仲鍔,不至於,不至於。”
章守仁隱約覺得老友有些不對勁。
方言寬慰道:“張老師,您當時也是替我們和《十月》的安危著想,避免再出風波。”
章守仁附和說:“是啊是啊,我們的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是為了讓《十月》更好嘛。”
田增翔瞧著氛圍不對勁,轉移話題:
“岩子,我可聽村葆同志說了,你寫了個不遜色於《高山下的花環》的稿子!”
“叫《利劍行動》。”
晏名接過話茬,“按岩子軍事文學新理念的劃分,這個算是軍事幻想文學。”
“這可是以往軍事文學上從未出現過的題材。”田增翔興奮道,“岩子,稿子有帶來嗎?”
章守仁等人紛紛投來急切的目光。
方言不禁失笑,從包裡拿出一疊稿紙。
眾人競相傳閱,當看完第一部分,會覺得這是一篇不錯的戰爭文學,雖然思想立意上不如《高山下的花環》,但勝在戰鬥故事和戰爭場面上,而到了第二部分,才領略到什麽是“軍事幻想”,竟然是以特種作戰訓練為內容。
“岩子,你打算投給哪個期刊?”
田增翔目光當中充滿炙熱。
張仲鍔聽到這話,立刻看向方言。
方言搖了搖頭,等寫好了再定不遲。
“不管是投給哪個雜志,總之不可能是咱們《十月》的。”章守仁無奈地歎了口氣。
張仲鍔眼神黯淡了下來,“是啊,岩子這稿子無疑是一部長篇小說,得避嫌啊。”
看著他們深感遺憾的樣子,方言連連擺手,說《十月》有《高山下的花環》,足以在這次軍事文學的新浪潮中,脫穎而出,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提前做好宣傳造勢的準備。
“我們已經跟《文學報》、《文藝報》、《解放jun報》、《光明報》幾家都商量好了。”
田增翔說這些報紙會刊登《高山下的花環》的故事梗概和文學評論。
“我是這麽想的。”
方言現身說法,講到當時《牧馬人》發表時的宣傳,是不是也可以請幾位文壇大佬,針對《高山下的花環》,寫幾篇評論文章。
“主編和我們也討論過這個。”
章守仁說:“關鍵是請誰合適?”
方言直截了當地說,既然《高山下的花環》落實了軍事文學題材座談會的精神,不如就請出席座談會的劉柏羽、馮木等人來評。
“不錯!這個人選不錯!”
章守仁和張仲鍔互看一眼。
田增翔說在他們當中,跟劉柏羽、馮木他們關系最親密的,非方言莫屬,這個向大佬們約評的重任,恐怕沒有誰比他更適合的了。
方言欣然同意,自己是《高山下的花環》的責任編輯,相當於是電影的製片或者監製。
就像電影首映一樣,宣傳必須到位。
而《高山下的花環》,不管給多少宣傳資源,都配得上,也承受得起,畢竟是當代軍事文學史上少有的傑作,甚至可以說是著作。
哪像某些電影,營銷過度,流量反噬。
“既然這樣,不如岩子再辛苦辛苦。”
張仲鍔說:“再給《高山下的花環》寫個編者按,最好也寫一寫你的軍事文學新理念。”
“編者按最多200多個字。”
晏名皺眉道:“夠岩子發揮的嗎?”
“不夠,這個篇幅肯定不夠,沒準軍事文學理念才起一個頭,字數就已經超了。”
章守仁搖了搖頭。
張仲鍔愣了一下,“是我考慮不周。”
“不不,張老師的建議還是有可取之處。”
方言說,編者按的篇幅太小,乾脆來個篇外綴語,而且不是由他來寫,讓李村葆來寫一篇“創作談”文章。
“創作談?!”
章守仁等人的眼前瞬間一亮。
創作談,相當於是作家本人來自述作品的創作體會、文學理念、寫作過程,而讓李村葆談《高山下的花環》,既能談軍事文學新理念,也能談對安南反擊戰的所見所聞所感,一舉兩得啊!
“然後,再配上村葆的作者簡介。”
方言左看看,右看看。
這個,再加上劉柏羽、馮木的評論文章,以及《文藝報》等多家主流文藝報紙的宣傳,能不能把這期《十月》的銷量乾到150萬冊?
看到他這一套組合拳,眾人不禁恍惚。
好像真有可能突破150萬冊的大關!
“那還等什麽。”
田增翔激動道:“我們趕緊請村葆同志來編輯部,來寫《高山下的花環》的創作談吧!”
“急了不是。”
晏名說:“他早上上北海公園溜達去了,中午的時候才來咱們食堂吃飯,依我看啊,乾脆午飯這頓,上外頭吃,邊吃邊聊。”
“好主意!”
一個個都沒有意見,方言問了一嘴:
“上哪兒吃去呢?”
“您問我們?”
田增翔道:“該我們問您這個吃家才對!”
晏名說:“最好不是大莊子,安靜些,能談事,飯菜可口點,價格實惠點……”
“謔,能滿足這些要求的地兒可不多。”方言摸了摸下巴。
張仲鍔來了一句:“悅賓飯館怎麽樣?”
包括方言在內,沒人有異議。
悅賓飯店的生意火,但店面小,每天能招待的顧客數量有限,去晚了就只能排號。
比飯點提前了半個小時,方言騎著車來到翠花胡同,卻發現飯店冷冷清清,不如從前。
牆上,依然掛著“嘗嘗看”的匾額。
櫃台上,磨得鋥亮的算盤也還在。
但詭異的是,菜單價目表沒了,多了個紙箱子,據老板娘說,這個是給顧客結帳用的。
“您願意給多少,就看著給吧。”
“隨便給?”
“對,這頓飯多少錢,您隨便給。”
“這是怎麽回事?”
方言和章守仁等人面面相覷。
老板娘說大整肅之下,越來越多人批評、質疑個體飯館,悅賓飯店作為“第一家個體飯館”,自然首當其衝,站在風口浪尖之上。
接二連三地遭到舉報和告狀,得虧是正面典型的代表,而且不構成“投機|倒把”,才幸免於難,但其它的個體店就沒這麽幸運。
輕則被勒令停業,重則被沒收查封。
生意雖好,但日子過得非常提心吊膽,已經不敢定價了。
“我們夫妻倆是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
老板說:“好幾次想著,算了,關門吧。”
“想不到現在的形勢會變成這樣。”
章守仁不無感慨。
張仲鍔說:“倒春寒來了啊。”
方言默不作聲,心知肚明。
真正的倒春寒可還沒來呢!
溫甌八大王,才是真正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