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陽不傻,看出來了,外婆是在收拾東西跑路。
為什麽要跑路?
田巧慧真的死了嗎?
趁著外婆四處收撿東西的時候,呂陽去了灶房,把田巧慧買回來的零食袋子取了出來。
他忘不了她喂他餅乾時的那種溫暖,雖然這餅乾已經軟掉了,雞塊也變了味,但當呂陽把它們放到口中的時候,仍然回想起那天早上的一幕。
最後外婆只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就抱著呂陽匆匆地出了門,她神情非常的驚慌,無論呂陽問她什麽一律不答,只是自己念叨著一些只有她自己才聽得懂的話。
在大路口,外婆上了一輛起步正要離開的巴士,倉皇離開了小鎮。
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的第一站,並不是驢頭鎮,而是一個呂陽根本沒有印象的地方。
白天,她帶著呂陽躲在野外草叢中,晚上才帶著呂陽回到附近的村鎮之中,在避風的地方歇息下來。
很明顯,她受到了極度的驚嚇,她這是在躲避著什麽······
“外婆,我們為什麽要離開家?”
看著呂秀珍顯得稍稍平靜一些之後,呂陽再次嘗試著問了她一句。
“我殺了人,千萬別讓別人知道了,不然以後可沒人管你了!”外婆終於無意識地回答了呂陽,然後死命捂住了呂陽的嘴,好象呂陽馬上就會把這話說去給別人一樣。
呂陽歎了口氣,他知道這肯定不是真的,如果外婆真的殺了人,那些警察不會放過她的,她多半是在神經錯亂之下,受人恐嚇產生了某種幻覺,以為自己殺了人。
前天,她去了鎮派出所,昨晚她消失不見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還有田巧慧昨天早上死而複生,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不管呂陽問什麽只要一張嘴,外婆就伸手捂住他的嘴,而且根本就不管他到底說了什麽,就好象不捂住呂陽的嘴,呂陽就會把她所犯下的‘罪行,給暴露出來一樣。
呂陽只能把嘴巴閉上了。
夜越來越深,外婆靠著一面牆,抱著呂陽嘴巴裡低聲哼唱著兒歌,努力地想要哄呂陽睡去。
呂陽猜測當初的他,這時候肯定一直在哭鬧,而驚慌的外婆怎麽努力哄都哄不住,現在他的安靜肯定很奇怪。
不過外婆似乎並沒有感覺出什麽異常,她只是在哼著兒歌,努力地想要哄呂陽睡去。
呂陽真的瞌睡了,就在某個瞬間他猛然驚醒了過來,發現外婆已經沒有再哼唱兒歌了,而是在看著手中的某樣東西。
呂陽認出了那東西是個胸鏈,前端有一個橢圓型的胸墜,裡面有一隻小羊。
這胸鏈是田巧慧的,掛在胸前藏在衣服裡,那天去遊樂場,晚上回了家,田巧慧洗浴的時候呂陽曾見到過它。
但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它了。
外婆正拿著那胸鏈在發著呆,臉上的神情陰晴變換,除了她自己,估計誰都無法猜測到她此刻在想些什麽。
後來她把‘熟睡,中的呂陽放到了地上從行李中取出了針錢和布,把胸鏈和其他一些首飾樣的東西縫在了貼身的衣服裡。
外婆病死了之後,呂陽沒有去殯儀館焚燒掉她的屍體,而是在驢頭山上把她掩埋了起來。…。
包括她生前所有的衣服。
懂事後的呂陽,一直沒有從外婆那裡了解到母親的信息,所以他埋葬外婆的時候,也在墓碑上刻下了母親田巧慧的名字。
墓碑是他親手刻的。
這胸鏈,該不會還縫在外婆內衣裡面?呂陽記得外婆這件縫了東西的內衣,直到她死前仍然見她穿過。
呂陽突然覺得……他應該回驢頭山一趟······
掘開外婆和母親的墳墓,似乎有些大不敬,但從小並沒有人教育呂陽這些事情,他也沒有什麽迷信思想,他覺得在心中裝著這些親人,遠比那些無聊的規矩要好,更何況,這時候他隻想要尋回母親田巧慧的那條胸鏈。
這應該是離開記憶碎片空間之後要做的事情了。
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弄清楚田巧慧是怎麽死的。
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到底是怎麽回事······
摸著自己頭上的傷口,手臂和膝蓋上的傷口,想著隻一天時間就變軟變餿的餅乾雞塊,呂陽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絲什麽······
記忄應該有錯的,-不然·!
為什麽田巧慧在死亡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又突然出現了呢?
為什麽遊樂場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頭上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而手臂和膝蓋上卻多了傷口?
為什麽餅乾一天的時間就軟了,雞塊一天的時間就餿了?餿得象放了好幾天一樣?
記憶的順序。
每一天顯然都是獨立的碎片,然後被組合在了一起。
重新回憶串聯排列一下……
如果,如果遊樂場那天,不是第一天呢?
如果把田巧慧早上帶零食回來喂食呂陽、和呂秀珍大吵摔門而去當作第一天呢?
重新理一下事情的脈路。
第一天:呂秀珍生病,早上晚起,呂陽到院子裡呆坐,去廚房找乾饃饃泡水吃,田巧慧從外面回來,帶餅乾和雞塊給呂陽吃,之後和起了床的呂秀珍吵架,摔門離去。
下午,呂陽外出找田巧慧,在橋上靠到了黑衣人,隨後被呂秀珍抱了回來。
晚上,呂陽睡熟之後,她回來了,那時候呂陽以為自己產生了夢魘……
事實上她的確回來了,而且對呂陽說要明天要帶他去坐車車。呂陽沒有能醒過來,只是模糊地記得她對他說了些話······
第二天:田巧慧帶呂陽去公園坐車車,呂陽頭部受傷,田巧慧和惡婦惡男理論被打,醫院哀求醫生,給呂陽買雞腿吃······
晚上回來以後·田巧慧給呂陽洗澡,抱著他入睡。
第三天:田巧慧掉入河中淹死,但是呂陽的記憶碎片中尚未顯示出這一天呂陽做了什麽。
只有一條線索,就是呂陽手臂和膝蓋上的傷·應該就是在這一天產生的。
第四天:呂陽醒來沒有見到田巧慧,發現頭上的傷已經不疼了,但手臂和膝蓋上卻多了些新傷。
鎮上派出所的一些人,和村幹部之類的,來到呂秀珍家中,告訴了呂秀珍她女兒的死訊,呂陽跟隨一起目睹了田巧慧的屍體。
下午呂秀珍去了派出所·不知何故一直未回,所以夜晚呂陽偷溜回家之後,是獨自一人睡的覺。…。
第五天,也就是正在發生的今天,呂秀珍從派出所逃了回來,聲稱自己殺了人,帶著呂陽倉皇出逃。
此時距離田巧慧帶回餅乾和雞塊的那天,已然過去了四天·所以餅乾軟了,雞塊也餿了……
如果是這樣的順序,一切就全都能解釋通暢了。
理順一切·讓一切全部合乎邏輯之後,呂陽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終究,死後再度回來的田巧慧,只是記憶錯亂而已······
她還是死了,躺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永遠地離開了他。
是誰殺害了她?拋屍河中的?
難道是橋上的黑衣人?
仍然空白的第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手臂和膝蓋上的傷,是如何來的?
呂陽的小拳頭捏得很緊,淚水也再次滿溢······
如果這記憶碎片一共只有五天的話,或許······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是那殘酷的第三天開始的時候。
不想面對,卻必須面對的一天,終於要來臨了。
拿什麽拯救你,我的母親?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交換你臉上溫暖的微笑。
這或許·就是我生命全部的意義,我不會,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摧殘、凋零。
我發誓,這絕不會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天!
如果付出一切,仍然不能阻止死亡的降臨,我將甘願從此永墮黑暗之中!讓這整個世界、六道輪回、宇宙虛空為你陪葬!
隱隱約約之中,或許是夢魘之中,呂陽再度感受到了極大的壓迫,仿若那黑衣人就在附近,但他卻無法讓自己醒來,無法看清楚身邊無盡的黑霧之中,到底隱藏著什麽。
終於,再次醒了過來。
呂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表情無比的驚懼凝重,這神情和床上看起來如此幼小的軀體毫不相稱。
不在外婆的懷中。
醒來的時候,在家中的床上。
身邊似乎還有田巧慧留下的溫暖……
抬頭看去,窗外仍然漆黑一片……
院門響起的聲音!
她剛剛離開嗎?
呂陽‘顧不得許多,忙滑下。衝dp·。
外婆仍然躺在床上,所以,打開院門的人,肯定是田巧慧無疑!
他想大聲喊她,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樣一種方式修改記憶碎片,根本毫無意義,唯一的作用就是讓真相被混淆。
他現在要做的,首先是知道真相,然後再想辦法逆天改命,阻止一切的發生!
呂陽幼小的身體拚命奔跑著,院子裡對正常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的坑窪,一不小心就會絆他個大跟頭……
即使他已經跑得很快了,但當他努力爬出院門的時候,田巧慧還是已經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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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書評區懸賞問題:呂陽在外婆手中發現了一條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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