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明把陸為民帶到沈子烈辦公室裡作介紹時,沒想到沈子烈已經很隨便甚至有些親切的和陸為民交談起來,這讓周瑜明大感驚訝,在得知了陸為民昨晚就是和沈子烈一起吃飯,而且吃飯之後還好好聊了一聊之後,周瑜明立時對陸為民刮目相看。
沈子烈不好打交道,前面那個秘書就不太滿意,所以在選擇第二個秘書時縣委辦也是煞費苦心,一度想要推給縣府辦那邊,但是縣府辦那邊也是以最初就是縣委辦在經辦這件事情為由推托,堅持由縣委辦來選人更合適。
雖然沈子烈很快就要回省裡,但是畢竟也還有小半年,這小半年不給沈子烈找個臨時秘書也不合適,正好陸為民這個人選出來,所以徐曉春也就順水推舟把陸為民給頂了上去。
沒想到這個大學畢業生如此會來事,一晚上之間居然就能和沈子烈處得如此熟絡,而且周瑜明感覺得到沈子烈對陸為民甚至有一種相當欣賞的口吻在說話,這讓周瑜明不由得琢磨這陸為民背後是不是真有什麽不得了的關系背景。
只是徐曉春和他交待時也沒有說其他,當時也只是直接點名讓陸為民留在縣委辦給沈子烈當秘書,所以其他關系他也一無所知。
不過經此一事之後周瑜明也意識到陸為民只怕不是一個簡單角色,自己日後倒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摸摸這個很有些與眾不同的角色的底。
陸為民自認為進入角色很快,後世二十年的風風雨雨加上這一段時間的努力適應,已經讓他能夠很好的進入狀態了。
他也很仔細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現在要服務的“老板”——沈子烈的情況,原來是省委宣傳部研究室的副處級幹部,後來下派到黎陽地委宣傳部擔任副部長,很快就再次下派到南潭縣委擔任副書記,並於去年今年年初當選副縣長。
按照昌江這邊慣例,幹部下派時間一般為一到兩年,沈子烈是89年初下派的,也就是說91年初他就要回省委宣傳部了,如果運作得好的話,可以回省委宣傳部某處獲得一個正處級職位。
不過傳言沈子烈和黎陽地區行署專員尚權智關系相當密切,去年南潭縣常務副縣長因年齡原因到人大任職後,據說就是在尚權智的提名下,沈子烈這個組織部本來沒有列入人選范圍的角色卻一下子成了南潭縣政府的副縣長候選人,並成功當選副縣長。
不過也有很多人質疑地委在這個問題上考慮有些失策,主要就是指當時沈子烈只有一年掛職鍛煉時間就要到期,何況掛職幹部也不適合擔任諸如常務副縣長這樣要承擔具體工作的重任,只不過這些質疑也只是在下邊,卻無法影響到高層的決策。
誰也不會去質問地委怎麽會選擇沈子烈擔任常務副縣長,尤其是有傳言說專員尚權智和沈子烈不一般的關系時,那就更是諱莫如深了。
南潭是典型的丘區農業大縣,一百二十多萬人口,除了城關鎮外,還有八個傳統區,總計只有幾千城鎮居民,絕大部分都是機關幹部及其家屬。
南潭縣城也只有東西南北四條傳統老街,外加一個坐落在東街口子外的縣醫院和西街口子外的兩公裡處的南潭中學,整個南潭縣城的確沒有什麽值得一看的東西,而在南郊的靈犀潭面積頗大,風景優美,周邊植被保護得很良好,這也是就是南潭縣得名的由來。
八個傳統區分為南四區和北四區,城關鎮正好處於南四區和北四區結合部,可謂地處腰腹地帶。
而前世陸為民分配去的東陂鄉就屬於南四區中的東崮區,整個東崮區十五萬人口,五個鄉鎮,除了東崮鎮外,還包括東陂鄉、二道埡鄉、霍山鄉、新河鄉。
沈子烈到地區是開了農業生產暨糧食收購工作會議。
應該說這幾年的糧食收購會議氣氛都不太好,尤其是糧食收購問題已經成為困擾各級黨委政府一大難題。
近幾年糧食連年豐收,全國各地糧食保護價處於最低位,即便是這樣糧食部門在收購糧食時依然沒有足夠資金,而國家撥下來的款項遠無法收購掉農民手中糧食,所以地方政府最終就不得不以白條來替代。
可是政府部門在收取農業稅和統提款時卻又不接受白條,這也極大的激化了農民對交農業稅和統提款的抵觸情緒,使得地方乾群關系相當緊張,而每年關於農業稅和統提款收取問題都成為各級黨委政府需要花最大精力來專題研究的核心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壓倒一切的問題。
而農業稅能不能如數收取上來,收取程度,這就成了縣委縣府考核各大區和鄉鎮的最關鍵指標。
南潭雖然是丘區縣,但是地勢和黎陽地區北邊幾個縣比起來要低緩許多,屬於典型的昌東丘陵地區,海拔都在三百到六百米之間,地勢多緩坡淺丘,起伏不大,其中大部分地區是旱地作物的主要產區,也有部分平原和灌溉條件交好的地區是水稻主產區。
陸為民算是領教了沈子烈的工作風格,跟著沈子烈,一上午時間就跑了兩個鄉鎮,北四區的石鼓區石鼓鎮和石橋鄉,下午還要跑馬尾區的良駒鄉。
這幾個鄉鎮都是南潭主要糧食產區,今年糧食眼見得又將迎來一波大豐收,但是在收購資金問題上,從地區到縣裡都是捉襟見肘,眼見得又一波白條子風潮又不可避免,而農民也是怨聲載道。
中午飯就在石橋鄉政府的食堂對付了一頓,在這方面沈子烈算得上是最好對付。
由於不喝酒,沈子烈在飲食上十分簡單,一碗米飯,一個菜,一個湯,就能對付一頓,陸為民倒是覺得跟著這樣的領導幹部十分合適。
他也不喜歡那種動輒就要上席桌大吃大喝的風格,這樣簡潔利落的解決吃飯問題,對於陸為民來說也是一個解脫,至少避免了一個多小時在酒桌子上無謂的扯酒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