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震出席了阜頭縣工作總結會之後,縣裡的氣氛就變了許多,先前一些的一些傳言也就煙消雲散了。
按照豐州地區這邊的慣例,兩個主要領導是隻參加部分地直部門的工作總結表彰會,而不參加各縣市區的工作總結表彰會的,各縣市區的總結表彰會要麽是副職參加,要麽就自行召開。
孫震的參加就代表著一個態度,意味著地委行署對阜頭的工作是滿意和認可的,這種姿態性的參加往往比任何言語都更有力,一下就滌清了阜頭縣委縣府內部一些人的疑心。
陸為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心裡雖然有些悻悻,但是他也得承認,無論自己在阜頭乾得多麽出色,但是畢竟自己來阜頭時日太短,加之人又年輕,而且一來也做了不少讓地區那邊不太舒服的事情,這也難免讓人心懷疑慮,即便是如蒲燕、田衛東、趙立柱、糜建良等已經向自己靠攏進入自己麾下的諸人也多少有些心存疑忌,除了關恆和章明泉外,大概也只有宋大成對自己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了。
宋大成的信任是建立在他知曉了自己的全盤規劃,尤其是陸為民與******辦公廳某“要員”的密切聯系,加上他深知陸為民和夏力行乃至陶漢的關系,所以相當放心,對於陸為民的這些動作雖然也提醒過,但是並不擔心。
其他人對自己在阜頭的一些“出格”行為還是持有抵觸擔心懷疑的情緒的,只不過這種情緒要分為兩種,一種是像柯建設這種的公然反對,而另一種則是像田衛東、趙立柱這樣的擔心,後者是為陸為民著想,所以這是兩種性質。
而自陸為民道阜頭這半年來,地委行署領導來的也並不多,除了甘哲因為省委組織部來人的原因而在阜頭逗留外,也就只有行署副專員王澤榮來過兩回,像和陸為民關系不錯的常春禮都隻來過一次,也是上午來未到中午就離開了,這種現象落入有心人眼裡也一樣會引發許多猜測。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來阜頭時間太短,威信尚未真正樹立起來的緣故,雖然阜頭在這半年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但無論是阜雙公路還是阜臨公路都還處於建設階段,環城路和汙水處理廠也同樣是剛進入施工階段,鴻基集團項目群要投產還要到明年下半年去了,所有這一切看上去都還只是一個開始,而以縣建設開發有限公司作為融資平台,縣委縣政府已經向地區農行、建行等金融部門貸款不少,不少人已經放出風來,說陸為民是在借債度日,要把阜頭弄得負債累累,到時候他一拍屁股走路,留下的都是阜頭本地人來倒霉吃虧。
應該說這種說法還是有些市場的,但只能停留於一些目光短淺者的群體。
無論是陸為民還是宋大成都清楚,以阜頭目前的格局,如果不以超強力度投入基礎設施建設,那麽根本無法與古慶、豐州和雙峰這些地方競爭,古慶豐州不用說了,經濟基礎擺在那裡,加之一個有豐富的自然資源,一個是地區所在地,僅僅是土地價值就遠勝於阜頭,而雙峰搶先了兩年時間發力,而就是這寶貴的兩年,使得雙峰的主導產業已經成型,一下子就把其他幾縣甩開了。
現在阜頭要想趕上去,除了一方面要力求在幹部素質作風和創業投資軟環境上獨樹一幟外,基礎設施硬件建設上也不可或缺,只有建立在基礎設施硬件條件與其他地區相若的情況下,你再以軟件優勢勝出,你才能贏得競爭,這也是陸為民和宋大成多番研討後的共識。
孫震在工作總結表彰會上出現帶來的影響力讓陸為民都覺得驚訝,從關恆和章明泉那邊獲得的消息都不一般,縣裡邊原來還有些嘀嘀咕咕的聲音一下子弱了許多,加之兩台桑塔納陸為民還是一咬牙一跺腳買到位送到了縣人大和縣政協那邊,使得縣人大和縣政協那邊的老家夥們一下子心氣都順了許多。
原來就有不少聲音也是來自人大和政協那邊,但是孫震出現在總結會上,兩台車買到,外加年終獎金也終於敲定下來,這三板斧下來,迅速就扭轉了局面,人都是現實的,也是講感情的,既然已經意識到地委行署對陸為民的支持,縣委又對人大政協如此支持,而獎金又如一場春雨澆熄了下邊普通幹部的怨氣,一切也就煙消雲散了。
一進入1996年1月,也就意味著春節將近了,作為********,陸為民可以不像去年擔任縣長那樣再操心過多具體事務了,而一些務虛的工作則可以由副書記關恆代勞,他現在關注的只有兩件事情,一件是紀委書記柯建設的去留,一件是華僑城是否會在春節前給阜頭方面一個準信兒。
從宋州回來,陸為民就找機會去見了蕭明瞻,但是那一次見面情況不是很好,蕭明瞻聽取了陸為民的情況匯報,但是未置可否,只是很平淡的指示阜頭面臨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紀檢監察部門應當充分發揮作用,起到防火堤的作用,防微杜漸,將工作做到前面,責任很重,工作量很大,半句未提柯建設,這讓陸為民也有些納悶兒。
期間陸為民也提到了柯建設“抱恙”,但是蕭明瞻沒有接這個話題,陸為民也就沒有好深說,在陸為民看來,這一次匯報沒有起到作用,溝通交換意見不順利,他也判斷這可能與當時的地委行署的氣氛有一定關系,所以他也有意擱置了這件事情。
現在又是快一個月過去了,柯建設一直賴在醫院裡不肯出來,還很有點兒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意思,而陸為民也早就打定主意,這種貨色日後留在縣委裡邊絕對屬於一個螺絲打壞一鍋湯的角色,堅決不能讓其留在阜頭,哪怕花些心思也要把這個家夥個挪走。
陸為民也知道紀委書記不可能在縣裡產生,肯定是外派和或這上邊來,而新來的也未必和自己齊心,但陸為民不怕不齊心的,就怕不識時務的,喜歡逆流而動玩賣直取忠的,那樣給自己找點麻煩無所謂,就怕在有些重要事情上給耽擱了,而阜頭現在耽擱不起。
不過現在情況略有不一樣,孫震來阜頭參加工作總結表彰會,就是一個很敏感的信號,意味著地委行署對阜頭縣委對陸為民本人態度有所變化了,那麽陸為民就可以再找機會和蕭明瞻見見面,或許選一個更放松私下的場合會更好一些?
孫震來阜頭的副作用也是有的,孫震不是地委書記,是地委副書記、行署專員,他和李志遠身份不一樣,他某種程度只能代表地委中的一部分意思,並不能代表李志遠,但是在當初陸為民受到地委一致攻訐的時候,陸為民也別無選擇。
他不會去選擇李志遠求得支持,先不說李志遠會不會接受自己的輸誠投效,即便是他接受,陸為民也不會選擇他,因為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李志遠今年這一關也許勉強算是過了,但是大勢已定,他的性格缺陷太過明顯,在果決魄力上尤為不足,難以執掌豐州地區這樣一個落後地區,不僅僅是安德健暗示過,陸為民通過從魏行俠那裡獲知的情況加上自己的綜合分析,也判斷李志遠不太可能熬過96年。
選擇孫震也帶有一點投機色彩,豐州地區這幾年表現不佳,如果地委書記被調整,行署專員能否接任地委書記,也值得商榷,這要看省委怎麽來看待這個問題。
辦公桌上的移動電話響了,陸為民一看是一個有些陌生的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才接通:“喂,你好。”
“陸書記,您好,我達金啊。”
達金?百家姓裡有姓達的麽?陸為民腦子裡楞登了一下,但瞬間就反應過來了,是楊達金。
“楊主任你好!”
“呵呵,這麽久了,您安排的事情一直沒辦好,也就沒好意思打攪您,今個兒總算有眉目了,我和市教育局郭局長已經說好了,您那個朋友的弟媳調市紅旗路小學,您可以通知她到市教育局人事處去辦理調動手續了。”楊達金在電話顯得很愉快,似乎也有點兒輕松,大概也是為辦理這件事情煞費苦心。
陸為民會阜頭之後季婉茹又打來一次電話說,宋州市教育局直屬的兩所小學條件很好,所以進教師的資格卡得相當嚴格,進一個教師校長根本說了不算,哪怕是學校急需的教師人才,都得要上市教育局局務會研究,也就是說,除了市教育局局長點頭,其他人都是白搭,而現在宋州市教育局局長郭偉全是個很野火的人,在市教育局裡一手遮天,而且與現任市長關系很好,等閑人的帳根本不買。
季婉茹言外之意很清楚,意思就是如果不行,看能不能調到沙洲或者宋城甚至麓溪區裡的小學就行,只要進城,陸為民沒有明確回答,因為他楊達金不是一個空口說白話的人,他清楚自己和安德健的關系,他既然敢在自己面前誇口,那就應該考慮辦不了的後果,如果對方真辦不了,他也會給自己一個說法,所以陸為民也就只是應和著,沒多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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