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台商的談判主要集中在和鴻基集團的談判上。
事實上鴻基集團旗下三家企業,除了寶鴻電子是以代工組裝及重要零部件生產外,其他兩家鴻泰通用電氣、鴻鳴電子也都是為寶鴻電子生產配套零部件。
除了這兩家同屬於鴻基集團旗下的企業外,另外幾家也大多是以為寶鴻電子做配套的,比如嘉和塑膠,是為寶鴻電子生產塑膠零件,而偉業電子則是以生產散熱器、微型馬達和風扇為主,當然這幾家電子零部件企業並不是單單為寶鴻電子服務,只不過寶鴻電子是他們一個重要客戶,而一旦寶鴻電子落戶阜頭,也使得他們在阜頭建廠的可能性變得很大了。
饒是陸為民自詡見過大風大浪不少,自認為自己可以面對泰山壓頂不變色,但是讓然感到有些心浮氣躁。
談判已經持續了兩天,雖然前期已經就一些基本條件進行過意向性談判,但是當涉及到要寫入協議時,很多東西就需要更加細化和嚴謹了,不僅僅是台商方面,阜頭縣政府也聘請了兩名法律顧問來幫助處理談判協議中的一些關鍵性問題,比如稅收政策優惠,固定資產投資的財政補貼,金融貸款貼息,甚至包括資本盈利所得稅上繳等等。
正因為如此也讓阜頭方面意識到,鴻基集團這一次的談判是認真的,對方的法律顧問和阜頭縣方面的法律顧問也兩度專門進行溝通交流,規避法律上的風險。
辦公室再度推開,蒲燕衝了進來,她的臉色有些潮紅,顯然是連續談判讓她也是精疲力竭,但是精神卻是異常亢奮,尤其是看到談判成功可能性已經無限接近時,那種即將收獲豐碩成果的期待感,足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和疲憊。
陸為民放下毛筆,事實上這兩天他也無心工作,雖然未曾直接參予談判,但是這種幕後操作和等待拍板的滋味更讓人難熬,在進入實質性關鍵問題談判後,一些細節也是之前未曾想到的,但是這些細節都涉及到雙方的利益,很多問題宋大成也不敢拍板,還需要請示陸為民。
“又怎麽了?”寫毛筆字純粹是想要平複心境,但是陸為民也知道這是徒勞,根本就是在這裡做樣子,心思還是在談判桌上,看見蒲燕進來,他就知道肯定又遇到什麽難事兒了。
“嗯,兩個問題,一個排汙費的問題,他們希望能夠減免三年排汙費用,由縣裡來承擔,另外一個是職工培訓問題,他們希望縣裡能夠在進行熟練工人培訓上幫助他們提供場所,師資力量由雙方共同來解決。”
已經習慣了和陸為民的對話用這種言簡意賅的方式來解決,蒲燕也覺得自己越來越進入狀態,這個常務副縣長也是越當越有滋味,雖然很辛苦,壓力也很大,但是這能讓她感到有一種之前在地委辦當副主任時從未有過的充實感,她能看到一件一件實打實的事情在自己手上付諸實施,那種感覺真的很有成就感。
排汙費也是一個問題,企業大規模的進入必然帶來汙染,陸為民歷來是把環保和汙染問題考慮得更早,雖然現在各地對環保汙染問題的認識並不充分,但是作為一個先行者,陸為民希望自己能夠在這方面走到前面,哪怕會因此招來一些不理解,他也不希望給自己留下一個遺憾。
陸為民也萌發了到利用這一次契機打造一個台資工業園和電子工業園的構想,現在的目標當然是電子工業園。
但是在和季家叔侄倆的多次交流中,陸為民也了解到台商進入大陸已經成為一種潮流,尤其是在意識到大陸巨大的市場蘊藏著的無窮商機時,許多台商都已經在考慮進軍大陸市場,而東部沿海地區已經成為他們的橋頭堡,而一些膽子更大的則覺察到中西部的商機潛力更有待於開發,但是卻囿於中西部地區政策和地方官僚的僵化機制,如果能夠找到合適的投資地,他們就有可能一傳十,十傳百的帶來更多投資機會。
一旦鴻基集團落地,這種連帶效應也許就會很明顯,當然這還只是一種臆測,所以陸為民不能不考慮更深遠一些。
“排汙處理費問題,你們和鴻基方面講清楚,我們財政非常困難,就算是建設汙水處理廠縣裡財政都會背上很大的包袱,如果三年排汙處理費用都要由我們來承擔,加上三免兩減半稅收政策,我們財政可能會被拖垮,我想他們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陸為民沉吟著,一邊思索一邊道:“蒲燕,你和大成看是不是可以這樣,對於符合我們縣發展方向的主導產業,投資金額達到一定額度,且產值實現一定規模的企業,我們可以采取先繳後返的原則來解決排汙費問題,你們再斟酌一下,看看能不能爭取把年限縮短到兩年,不要輕易讓步,排汙處理費用這一筆開銷不小。”
蒲燕拿起筆記下陸為民提到的幾個重點,符合縣裡發展的主導產業,投資額和產值規模,先繳後返,年限,第一個沒有什麽可談的,蒲燕很清楚陸為民的態度,像化工產業進來,別說讓縣裡承擔排汙費用,就是你願意繳,陸為民也不會同意你進來,至於後面幾條,都是可以通過談判來討價還價。
“至於培訓熟練工人的問題,這一點你們可以拍胸口,縣裡關於職業教育都一個統籌安排,這一點上請他們放心,即便是沒有他們,我們的職業教育也要先行一步,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其他任何地方都要重視,……”
幾乎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一輪談判上來了。
阜頭賓館距離阜頭縣委縣府只有一百五十米遠,但是即便是這樣每一次談判陷入僵局暫時休會之後,蒲燕都是要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桑塔納迅速過來,向陸為民匯報,然後商量討論,然後再趕過去,和宋大成議定策略,再重開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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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工宿舍這一點,我看可以這樣解決,縣裡工業園會考慮集中修建一批工人職工宿舍,不單單針對某個企業,而是為了解決整個工業園的工人住宿問題,但是短期內我們不太可能解決所有職工,我估計以後也不可能解決所有職工住宿問題,所以這需要一些條件,比如投資規模,企業利稅,職工在我們工業園工作年限,當然前期沒有這一條限制,以後可能會逐漸涉及到……”
宋大成和蒲燕一邊吃飯一邊聽著陸為民這一個個奇思妙想,他們都不得不暗歎這位年輕********腦瓜子的確非同凡響。
每一個對方提出的看似苛刻的條件,他都能夠應付裕如,巧妙的把投資額度,利稅情況,產值規模,與這些聯系起來,讓對方也無話可說,而且這對於縣裡來說也是理直氣壯的,縣裡招商引資就是希望引進一批能夠帶來勞動就業、產值利稅,帶動消費的企業,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憑什麽要求縣裡邊為你們做這樣做那樣?
“陸書記,建設職工宿舍這一點上我覺得我們讓不是不是太大了一些?這一筆投資可是不小,如果都是由縣財政來承擔,我覺得真的對縣財政是一個巨大壓力,我盤算了一下,從汙水處理廠到管網再到這個職工宿舍,我們縣裡邊需要配套建設的東西太多了,以我們現有財力,根本支撐不起,貸款,我們又得要背負起相當大的包袱,這讓我真是糾結啊。”
蒲燕的話讓陸為民和宋大成都笑了起來,“大成,你看蒲燕是不是進入狀態挺快?都知道替縣裡精打細算了,你這個當縣長的可是要輕松不少啊。”
“是啊,我當初也還在擔心蒲燕從地委辦下來,以前都沒有接觸縣政府這一塊的工作,還在琢磨蒲燕怎麽能上手,沒想到蒲燕基本上沒讓我操心就上道了,而且我看現在還真是得心應手遊刃有余,看來還真有天才這一說呢。”宋大成也是笑著道。
被宋大成說得臉有些發紅,蒲燕嫵媚的一笑,“陸書記,宋縣長,你們兩位領導可不興這麽挖苦人,我也是跟著你們學的,只不過我臉皮薄,不好意思一件事情一件事情請教你們,我就看你們處理每項工作每件事情的做法,然後自個兒琢磨我遇上這種事情這些工作該怎麽做,再來比較,就這樣還是出了不少洋相,但總算是咬著牙關挺下來了。”
頓了一頓之後,蒲燕又頗有感慨的道:“這一次談判兩天,我才覺得受益良多,陸書記和宋縣長算是我的師傅了,下一次談判,我就知道該怎麽來先發製人,該怎麽預設條件,該怎麽來退一步進兩步,嗯,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得私人單獨請陸書記和宋縣長,算是謝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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