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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歸》第二卷 汴梁誤 第一百四十八章 驚雷潛生(一
  大宋賞和初年正月十七,正是一個雪後初晴的日子。

  正旦的熱鬧才過去沒多久,隆重熱鬧的年節過後。汴梁這座喧囂的城市安靜了幾日。人們都在家中,圍著炭爐,飲著茶湯飲子,看著門外雪花簌簌而落。

  不過對於汴梁姬而言,熱鬧風流,才是她喜愛的日子。這般安閑,不過是偶爾為之罷了。

  到了十五之後,雖然官衙還未曾開印。可是隨著難得的冬日太陽探出頭來,街市當中,又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潮。各家店鋪酒肆瓦舍,也都打開了門。才過了年節,大家心情都好。往來之間,人人衣裳精潔,互相含笑應對。煞是一團和氣。

  這個時侯,汴梁也有多少可以耍子處。

  汴梁城中那麽多道觀寺院,可以去上香隨喜。酒肆瓦舍,自不必說,這是常年必備的娛樂項目。就是金水門外球盟,也早早就開了一場甲等球會之間的迎新賽事。不論排名,不入正賽,純粹就是一個熱鬧。球市子各處球場,擠得是人山人海,大家熱情,比起平日裡還要高漲三分p哪怕是這種純娛樂的賽事,大家投注爭個勝負,錢鈔都流水價的投進來。

  哪怕就是不去這些耍樂處,如界家中日子甚是過得,則閑適出門,在汴梁街市擁輕裘緩步而行,看著冰龍一般橫穿汴梁的冬日汴水,看著街頭巷尾垂髫小童們大呼小叫的放著爆竹。走累了隨便選一處精潔酒肆飲一杯屠蘇,來一盤乾果。再到大相國寺集市前隨意選一個做工精致的熏籠,放點竹炭香料進去,燃起來暖烘烘的揣在懷裡再安步當車走回去,隔著牆頭呼鄰裡而來喚渾家溫兩角酒設一口古董羹,飽足之後鼓腹而歌,豈不是人間至樂?

  在大宋宣和六年,在北方形成的風暴漸漸成型之際。大宋汴梁,仍然絲毫沒有受到什麽影響的模樣。

  哪怕在河東之地,萬千流民正輾轉於大雪之中,神武常勝軍與河東安撫使司默默對峙,互相已經快撕破了臉皮。

  哪怕在燕地在河北,兵火過後,民生艱難。才打下來的燕京一路 大宋統治仍然未曾加之半點。豪強之間互相攻殺征戰。在這有效統治瓦解之際燕地百姓仍然在亂世當中掙扎求活。冬日裡面依托於各家堡寨半饑半飽的度日,朝不保夕的等著這冬天早早過去。

  大宋百姓,總體而言,還是生活在歌舞生平當中。哪怕江南之地,方臘之亂已經過了幾年,也開始有恢復元氣的模樣。比起周遭所有一切地方,不啻天堂與地獄的差別。

  身在局中之人,這些安閑的大宋百姓。還以為這等日子是理所當然,只會天長地久的持續下去。卻不知道,風雪當中有多少雙發紅的眼睛,窺視著這黑暗中的光明之地。而在大宋,也只有極少數的人 或在汴梁,或在邊地,蟬精竭慮,披甲待旦。用盡所有一切手段,只等著在天快要塌下來的時侯,能多做些準備!

  一v。v……v。v。v。v一v。、d。、。韛。v。v。v。v。v……v。口。v。v。v。v一v。v一。懟…v……v。u。v。v。v。v。v。v。v。v。v。v。v……v。

  馬行街那處大宋聞名的小樓之上,李師師幽幽歎口氣,將窗口竹簾放下。在窗口坐了一陣,俏臉素手,都覺得冰涼,回身過來,一直在身後侍立的玉訓兒遞上了熏籠,李師師接過,溫柔的對玉圳兒笑笑表示感謝。…。

  李師師仍然是那副清豔模樣,嬌媚和清純,在這個二十多歲的女子身上,似乎最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一雙大眼,什麽時侯都是秋波流動,宛轉嬌柔。看人一眼,似乎就跟帶鉤子一樣牢牢的把人抓住,再也掙脫不得。

  這種女子,就是天生尤物。

  不過這些時日,李師師容顏略略有些清減。似乎也有些心煩意亂的模樣。

  往日在小樓裡面,她是最沉得住性子的。或鼓瑟或讀書,自得其樂,多少日不出門都不當一回事。

  她是難得的既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子,從小就知道自家容顏,才是現下這般遭際的源頭。極少在外拋頭露面。卻反而遭致了諾大的名聲。為趙佶賞愛之後,就加倍的宅了起來。伴君如伴虎,自家要是以為靠著君王就一生無憂了,那是妄想。不必說紅顏易老,寵愛難久。就是和君王身邊事稍稍沾邊,自己不過是個姬女玩物罷了,稍有不慎,就會沒頂!

  就這般過下去罷,到時候該是什麽樣的結局,就是什麽樣的結局。自家靜靜等著就是。

  不動心,不對未來有所期待,不再有什麽不切實際的幻想。

  不過那個略有憔悴之態,總是保持一副恂恂儒雅,溫和愛笑之態。偶爾沒人注意的時侯,卻眉眼張揚銳利,不馴昂揚深藏在骨子裡面的那個身影出現在她眼前之後。李師師宛若無風湖面一樣平靜的心情,卻微微有波瀾興起。

  三年,三年?你憑什麽就能說三年之約?你不過也是走門路到了自家這個可憐女子身邊,才勉強在汴梁站住腳跟。雖然現在一時得寵,不過也是個弄臣身份。到底有什麽底氣,才敢對我許下三年後?

  李師師很想將這三年之約當成笑話,皺皺眉毛丟開手就算。犯不著和那個現在在汴梁也算是地位日高的家夥計較。可是這些時日,卻總忍不住想著這個。心中更有隱隱期待。甚而有時春閨淺夢,都夢到了一些絕不會與外人說的場景。

  偶爾獨坐,李師師更會蹙眉咬唇。難道這就是冤孽?這個世上,還真有只是一會,就如金風玉露相逢的事情發生麽?

  自家在這裡,總是沒來由的心煩意亂。這個家夥,卻哪裡會想到自家這個可憐女子?既然利用過了,自然也就是拋諸腦後。自家不過就是一時糊塗罷了……

  想到深處 李師師往往就是幽幽一歎。

  想得很分明,可是平日裡李師師還是忍不住通過玉、訓兒 了解那個人這些時日來的舉動。汴梁城中流傳的和這個家夥有關的消息,她也禁不住收集而來,細細琢磨。自家也知道這般就是越陷越深,卻是情難自已。

  女孩子動了心了,那就是動了。心上矜持,只會隨著時間越來越是搖動。幾千年,概莫例外。這的確是沒有什麽理由好講的,李師師雖然已經算是冰雪聰明的了,這上頭也拗不過女孩家的天性去。

  她此刻坐在窗前,看著小臉上精心裝點著花鈉,一副小家碧玉的可愛模樣,此時此刻,眼角尚有些春意。也算是一等一人才的玉訓兒,輕笑道:“可是今日上午,

  去球市子為張郎君捧場了?現下巴巴的又來我這兒獻殷勤,我可不稀罕。什麽時侯趕緊將你嫁出去才是正經。省得分心兩用,人在這兒,心卻在那裡。”

  玉訓兒臉一下漲紅了,都著嘴分辨:“姐姐卻說的哪裡話?小龘姐不放,我一輩子便不走。以後球市子那裡我再不……少去就是。諒他也不敢多說什麽。”…。

  小丫頭的確是今天上午在球市子迎春賽事當中去湊了一番熱鬧,坐倒場邊最近處為她的張郎君加油。幾個小龘姐妹跺足拍手,一個個小臉都漲得通紅。

  蕭言家隊,雖然還是球市子甲級球盟中的強隊,去年拿了第一名。可是張顯已經漸漸從賽事當中淡出,往往七八場賽事才會出場一次。

  今日難得展露身手,玉訓兒豈能不為張顯去林場?

  這些時日,雖然張顯也忙。不過不知道受了誰的教導,時不時的還是抽時間與玉訓兒一會。還有一些分外新鮮的殷勤手段拿出來。玉訓兒在他面前,早就恨不得化在他身上。

  全知全能的作者奧斯卡在這裡八卦一句。前些日子,正旦之前,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張顯已經和玉訓兒滾在了一起,張顯是多麽精壯的一個男兒,玉訓兒年方十六,也算初熟。獨處時荷爾蒙互相吸引之下,就再也按捺不住。手忙腳亂嬌喘籲籲之下,總算成就好事。

  哪怕是宋時市井之間風氣相當開通,這個時代也算是有些出格了。玉圳兒事畢既爽又想哭,張顯這上頭也老實得很。比玉圳兒還要惶恐,只能訥訥的許下無數山盟海誓。隻說這段時日顯謨為顯謨行事完畢之後,就風風光光將她娶進門。到時候他張顯掙出來的一家一當,都是玉訓兒主持。

  雖然在李師師面前,少不得要說一番忠心耿耿的話。可是想到球賽完畢之後,張顯走到她近前,帶著雄壯男子氣息和她含笑說話,周遭一片采聲呼哨聲的露臉場

  景。小姑娘就覺得一顆心滿滿的喜意都快要溢出來。本來表忠心的話也馬上就拐了一個彎兒。從再不去就變成了少去

  一她和李師師都心知肚明,只要張顯上場,玉訓兒哪有不去的道理?

  看著自家小丫鬟又甜蜜又害羞的樣子,李師師也為她高興,忍不住就捏了她的鼻子一下:“你運氣好,碰上這麽個張郎君。可得抓緊了,到時候他來迎娶,你不出去,我趕你出去。”

  玉訓兒捂著鼻子,臉色越發暈紅,想撒撒嬌,嘴卻忍不住總要朝旁邊咧。她是行院長大的女兒家,養大了就是為妓的。先是李師師護持,然後又遇上張顯。周遭小龘姐妹誰不羨慕她的好運氣?簡直都快要嫉妒到骨頭裡面去了。

  李師師逗了小丫鬟一陣,又低聲問了一句:“你張郎君,有沒有和你說及河東什麽事情?”

  玉訓兒猶自覺得有些暈暈乎乎呢,捧著滾熱的小臉。念著張顯暗自約她今晚在蕭言的南薰門內宅邸一會,想及最羞人處,臉上差不多就要燒起來。聽到李師師動問,只是下意識的回答:“沒說什麽河東事啊?”

  她突然反應過來,頓時就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模樣:“姐姐,難道張郎要去河東路?他不是蕭顯謨家將麽?怎麽會去那麽遠地方?”

  李師師在心裡歎口氣,自己這個小丫鬟,嬌憨是夠嬌憨了。不過情報工作素質實在談不上。除了能打聽到蕭言一些生活瑣事之外,要緊消息,什麽也問不來。

  河東路生亂的風聲這個時侯在汴梁不過才隱隱有些傳聞,知道的人極少。李師師是何等身份,身邊的老媽子都能和禁中大貂此說得上話的。她既然關心,就是汴梁城中最先知道河東路有事發生的少數人之一。

  不過饒是她的地位,知道得也極簡略。無非就是神武常勝軍在邊地不穩,不聽河東安撫使吳敏的調遣,還回稟軍情說雲內諸州有遼人余孽舉蜀國公主旗號奉天倡義…。

  複遼軍軍號起事,竊據雲內諸州,在西京大同府的的女真軍馬也要南下。而河東路安撫使居然不發糧草,還斥責軍中謊報軍情,倒告了吳敏一狀。現在文武之間差不

  多就撕破了臉,鬧得不可開交。

  更要緊的還有風聲傳來,說神武常勝軍在河東邊地諸州縣以借為名,實則在搶掠糧草。大宋軍馬,如此肆無忌憚跋扈行事的,這幾十年來,就神武常勝軍一軍而已。

  趙佶本來每隔三五日,不論過夜不過夜,都要來她這裡走一遭的。結果因為此事發了脾氣,已經有十日未曾照面了。

  李師師自然知道神武常勝軍和蕭言之間的關系,還知道蕭言因為在神武常勝軍北行時私自資助軍資,狠狠的被趙佶敲打了一番。現在神武常勝軍如此,蕭言豈能自外其事,他現在表面風光,內裡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說不定就要牽連到他的頭上,讓他遭致沒頂之災!

  雖然關心,李師師卻絕不能登蕭顯謨之門,詢問究竟如何,甚而想法設法為他出力。她要這麽做,一個弱女子能不能幫上忙姑且不論。單單是蕭言勾搭了皇帝禁臠這個事情,他就承受不起,只怕倒霉得更快!

  憂心之余,李師師也只能在這小樓上每日獨坐,除了擔心,別無他策。也只能有意無意的交代玉圳兒,在與張顯會時,看看張顯是不是顯得緊張忙碌。是不是會露

  出什麽口風來。張顯是蕭言心腹中的心腹,貼身的親衛首領。從張顯這裡就可以見微知著,曉得蕭言現今大概是個什麽局面了。

  小丫頭雖然什麽風聲都沒探聽出來,光顧想著自家郎君臉上發熱了。李師師冰雪聰明的奇女子,卻能多少感受出來一點端倪。

  在神武常勝軍生亂,汴梁城中暗流湧動之際。蕭言還有心發起球市子迎春賽事這個花樣,自家家隊連同心腹張顯一起登場,仿佛河東事跟他半點關系也未曾有。看玉圳兒這個害羞模樣,說不得和張顯晚間還有什麽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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