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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歸》第四十八章 暴雨(一)
  第二卷 汴梁誤 第四十八章 暴雨(一)

  烏雲層層從天邊翻卷而起,飛快的堆積起來,在人們的視線當中組成猙獰怪異的形狀。大風也漸漸起來,刮得幽燕大地,一片風行草偃。嗚嗚的掠過這片土地上的山川河流。

  在大風的推湧之下,烏雲從天邊而至頭頂,直至將整個天空都密布成一個幽暗的世界。

  大風烏雲之下,在燕京城周圍雜處的奉天倡義複遼軍的破爛營地,到處都是一片慌亂景象。除了能盤踞打下來塢壁的那些運道好的渠帥們,軍資不完,帳幕缺少的複遼軍各部,在野地裡遭逢一場大雨就算受一次罪。各處營地都在叮叮當當的加固寨柵,加緊再將營地四下的排水溝渠挖得更深一些。那些渠帥手下心腹頂著大風聲嘶力竭的吼著,讓手下加緊乾活,一邊指揮著緊閉寨門,不要讓其他人湧進來避雨。一個個頂著風差點沒將肺管裡面的血都嗆出來。

  有營地可以避雨的已經算是複遼軍中的上流階層了。雜處野地還有無數依附複遼軍各方渠帥——現在應該叫各路元帥了。而勉強掙扎求生的流民百姓。戰時他們要為前趨,去填各處塢壁堡寨的溝壑,平時就靠這些營寨施舍一點殘羹冷炙勉強度日。眼見一場春日暴雨就要傾盆而降,一個個呼兒喚女的將各自破爛窩棚盡可能的扎得更加結實一些,瑟瑟縮縮的聚做一團,接下來冷雨澆頭,肚中無食,還不知道等到雨住,在四下野地裡面,又要抬出多少無名屍首

  在燕京城西北面,離這最近宋軍營寨不過十五六裡的地方,就是奉天倡義複遼軍都元帥府行營所在,正是耶律大石親鎮之地。

  他的直領軍馬,已經過了四千,比起其他各路元帥的營地,又是另外一番氣象。營盤整齊,也盡可能的完善了軍資器械。扎營與此,刁鬥森嚴,就算眼見大雨就要傾盆而下,也沒有其他營盤那些手忙腳亂的模樣。仍然一絲不苟的派出邏騎在四周巡視,值守在寨牆上的軍將士卒仍然各守其位,不胡亂走動。甚或有一支出去操練的軍馬,還整隊而歸,唱著昔日大遼軍中的得勝歌。

  除了軍械缺乏一些,軍資破爛一些,在耶律大石手底,這支雜湊起來的軍馬,已然依稀有了不少大遼正規軍的氣象。

  耶律大石看起來當日傷勢已經好了不少,已經能夠披甲,這個時候就一身玄甲,卓立在一處望樓之上,看著自家營盤,看著天上烏雲,看著這幽燕山川大地。望樓上懸掛的認旗被被大風刮得劈啪作響,旗角不斷的拍打在耶律大石臉上,而耶律大石也沒有讓開一兩步,而是威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就是自己積攢的實力,這就是自己今後為大遼復國的家當但願這僵持的時間再長一些,自己能獲取更多一些的力量

  一名親將大步上了望樓,對耶律大石躬身行禮道:“林牙,今日入夜哨戒是否如常?還請林牙頒下今日會哨口令”

  耶律大石身子一動,轉過身來,看著這名領自己麾下全部輕騎哨探的親將,先不答他詢問,而是沉聲問道:“宋軍燕京城中出城傳騎急遞動向如何?”

  這是耶律大石最關心的事情,這親將每時每刻都不敢怠慢,當下就對答如流:“燕京城中每隔一兩日,都要遣出傳騎一隊,或七八騎,或十余騎,都是向南而去,覓渡口潛越高粱河。奉林牙號令,俺們不做截殺,只是任他們南下。渡過高粱河就不管他們了…………直到現在為止,沒有一隊傳騎急遞向蕭言所立營寨而去。”

  耶律大石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擺擺手道:“今夜大雨,看這烏雲,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只要雨不住,不管白天黑夜,哨探邏騎一概加倍,讓弟兄們辛苦一些就是…………會哨口令,就是暴雨兩個字罷…………好生做,將來有你的前程地位”

  親將大聲領命,轉身就退下望樓。而耶律大石仍然在望樓之上站得筆直,久久不曾動一下。。

  這支奉天倡義複遼軍,如果宋軍不是別有懷抱。在外蕭言,在內西軍,都不肯過來認真打,也不會活蹦亂跳直到現在。只要宋軍肯出力,這號稱幾十萬的奉天倡義複遼軍是絕對支撐不了多久,這是不用懷疑的事情。但是正是因為宋軍縱容,反而給他耶律大石一個機會,讓他從孤家寡人,一下就變成了坐擁幾千軍馬的統帥

  耶律大石絲毫也沒有用這四千余人馬將來和宋軍硬碰的意思,只要宋軍一有要作戰的動向,他一定就保存實力而走現在耶律大石最為關注的,就是什麽是宋軍立刻就要出戰的兆頭

  在他看來,燕京城中西軍其實並不足懼。因為他們一舉一動,都在監視當中。就這麽大一座燕京城方圓幾十裡的地方,要調動軍馬出來,一眼便看見了。有的是時間拔營而走。他所忌憚的,還是背後蕭言蕭言所部,全是精騎,來去如風,一轉眼間說不定就能衝殺到面前。而蕭言防複遼軍出籠,自然就是要挾大宋朝廷,只要等到汴梁那裡傳來有利消息,他才會領兵出擊。這消息無非都是由南而來,自己不僅隔絕了高粱河,還緊緊盯住燕京動向。在他想來,南來使節,當然是直入燕京宣令,燕京再遣小隊傳騎急遞去尋覓蕭言傳令,讓他開始行事,只要盯緊燕京,也就是盯緊了蕭言動向的征兆

  耶律大石判斷當然精準,可是他久經戰事的人,知道戰場上面,什麽樣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會發生,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變故。這些日子,他身為名將統帥那種獨有的戰場預感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對,總感覺宋軍大舉,蕭言突進,似乎就是眼前的事情了。可是現下卻又不能走,燕京被圍住,複遼軍在四下自由縱橫來去,正是心氣高的時候。自己突然拔營而走,能帶走多少人,都還不知道那些各路渠帥,將自己精銳送過來交給他整練,是指望他保護大家的,可不是讓他將大家的實力都帶走的

  只有等著宋軍壓迫而前,他才有把握將這些軍馬全部帶走而且他未嘗不願意多堅持一些時日,隨著每一天過去,他手中實力就厚一分。以一人之力要複昔日煌煌大遼,這每一點實力,都寶貴萬分

  要精準的把握這個時機,當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啊…………自己孤身一人,想要復國,當真是千難萬難…………

  此時此刻,哪怕堅忍如耶律大石,忍不住都在心底歎息了一聲。他突然又想到了董大郎,不知道董大郎去奔襲檀州,結果如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糾纏住蕭言一陣?也許眼前局面變故,就在當下,在這緊要關頭,將蕭言能拖住一刻,都是最好的消息

  沉思當中,突然一滴雨滴,落在了已經忍不住探身出去的耶律大石頭盔上,發出輕輕的雨珠破碎之聲。接著就是更多的雨點落了下來,轉眼間天地間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雨嘩啦啦的從一開始就是傾瀉而下,落在幽燕山川大地之上,大風扯著雨珠四下斜飛,耶律大石頭頂那面認旗已經濕透,在風中將旗杆拍打得啪啪作響。

  冰冷的雨水下,想得太深的耶律大石精神一振,緊緊的握住望樓欄杆。

  也許破局就在眼前了,不,自己已經幾乎可以確定的感覺到,這破局時機,就在眼前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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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同樣將燕京城中所有一切,都籠罩在雨霧蒙蒙當中。將天地間所有一切,都變成一片晦暗難明的顏色。

  雨水澆在燕京城中一處營盤中軍大帳的帳幕之上,發出密集的聲響。似乎敲打進了帳幕中每個人的心底。

  此處營盤,設在燕京城當日被焚燒過後的一片白地上,正是姚古秦鳳軍直領中軍。燕京守軍大半在外,依城立寨,守住燕京外圍。有一小半留守燕京城中。內外都有所依托,才是正統守城之法,要是將軍馬都收進城中,堆在城牆上面。那是等死,不是打仗。。

  涇源秦鳳熙河三軍,都有各路總管直領的人馬,大小規模不等。等於是這些太尉相公們最為心腹的部隊。秦鳳軍直領人馬立為一廂,有步軍二千,在燕京大捷之後,又添了馬軍五百,正是姚平仲統領,說是姚古的親軍也不為過。

  此時此刻,秦鳳軍中有頭有臉的軍將,這個時候都齊集在軍帳當中,每個人都看著站在上首不住踱步的姚古。

  在和宇文虛中耿南仲談定之後,姚古連夜就通知了城內外的秦鳳軍得力軍將。基本上都是他掌握秦鳳軍後自己提拔起來的,和種家關系不深。白天靜悄悄的入城,快要入夜的時候齊集軍帳議事,一旦議定,漏夜就從秦鳳軍控制的城門出城。只要出城,老種再想反應也就難了,點兵而出,只要和複遼軍打起來,勢如破竹的摧垮幾處複遼軍營盤,就算老種親至,也再沒有收手的道理,只有繼續打下去。如此姚古和宇文虛中耿南仲等人的謀劃,就算大功告成

  姚古早早就進入自己中軍大營,等待諸將齊集。宇文虛中和耿南仲並沒有跟著他親入軍中。這兩個人目標太大,要是跟著姚古一起動作,只怕就要走漏風聲了。不過兩個人也聯名寫好奏折,現在就在姚古手中,隨著姚古出城平亂,這份奏折就同時向汴梁城發出

  諸將已經齊集帳中好些時候,姚古卻沒了話說,已經在帳中踱步沉思,怕不有好長時間了。

  諸將都眼巴巴的看著這一切,他們來時,姚平仲接住他們,多少都透露了風聲。大家多半都是又驚又喜。憋在燕京城中,放蕭言去立功。少有人理解老種這般安排,無非老種威望太重,大家也只有忍氣從命而已。現在姚相公要自己來乾,這場大功看來就要到手了。武臣心思還是單純一些,有這麽容易的大功眼看就要到手,豈能不興高采烈?就算有的人對姚古撇開老種相公自行其是,還和朝廷天使勾搭上了有些不以為然,可是姚平仲帶著扈衛緊緊盯著,大家又能如何?還不如隨大流行事了,反正也沒有多大壞處。

  帳幕裡面安安靜靜的,只能聽見暴雨滂沱之聲,還有帳中諸人粗重的喘息聲音。再等了少頃,卻是姚平仲先跳了起來,大聲道:“姚相公,還挨什麽?既然決斷,不若早行”

  姚古停下腳步,臉色鐵青的看了自家侄兒一眼,怒喝道:“軍帳當中,還有沒有規矩了?軍令操自我手,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退下去”

  姚平仲卻不退下,直著脖子抗聲答辯:“姚相公無非還是顧及老種相公恩義可是這次是老種相公將俺們西軍朝死裡送再不立個功績,難道等朝廷回過神來,再慢慢收拾俺們西軍麽?俺們西軍大部得全,也就是保全了老種相公這才是酬答老種相公恩義的最好法子”

  他大步走到帳幕門口,一把掀起簾幕:“這場大雨,正是俺們典兵出發,趁之摧垮這散亂不堪的複遼軍的大好時機還要等到什麽鳥時候?再拖下去,走漏了風聲就難區處了而且這雨勢不是輕易能停下來的,再遷延一天,這地就爛透了,大軍行動為難,進退不得,難道等老種相公一個個來追究俺們的錯處麽?老種相公有涇源熙河兩軍,俺們單有秦鳳,到時候並了俺們,換了軍將,也只是等閑事情伯父,實在再遷延不得了”

  姚古定定的聽著姚平仲的話語,掃視諸將一眼,看見眾人雖然略有惶惑,但是多還是躍躍欲試的興奮神態。他苦笑搖搖頭:“老種相公不會並我們秦鳳軍的,西軍上下,都是他的子弟,他並來做什麽?”

  說完這句話,姚古咬咬牙齒,終於一拍眼前軍案:“…………可你這小兒說得也不錯,老種相公,此次決斷卻是錯了,只有害了俺們西軍為保全西軍計,為保全老種相公計,只有秦鳳軍自己先出動軍馬,趕在那蕭言前面,先將這場亂事掃平了直娘賊,既然決斷了,就只有義無反顧”

  隨著他咬牙切齒的說完,立刻就在軍帳上首,大聲傳令。自家中軍兩指揮五百輕騎全部調出,扈衛諸將,趁著夜色,從秦鳳軍控制的城門而出。趕到秦鳳軍負責的燕京南面軍寨當中。諸將出城就飛奔至各寨,抽調精銳,限天明前集結於一處。秦鳳軍抽調而出的數千精銳,冒雨而進,先將當面複遼軍大大小小的營寨摧垮了再說。

  其余秦鳳軍軍馬,源源接應而上,打通燕京到高粱河的通路,然後再向兩翼席卷,一舉掃平在燕京左近的複遼軍主力

  隨著姚古一聲聲號令傳下,點到名字的軍將全都躬身起立領命,姚古站在帳幕入口,興奮得滿臉通紅。按著腰間佩劍,一次次的掃視帳中諸將。此時此刻,誰也不敢流露出半點遲疑退縮的神態

  不多一會兒,姚古已經傳令已畢,仿佛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身子也似,他一下就坐倒在胡椅之上,雙手捂臉,沉默不語。不過這點軟弱,只是少頃功夫,姚古又很快睜開了眼睛,掃視諸將一輪,語聲低沉至極:“諸位兄弟,莫怪我違了老種相公將令…………我也是為了西軍大家此戰,務必要人人當先,一舉摧垮複遼軍全軍擒斬那個什麽鳥耶律大石違命而出,一旦作戰不力,大家都知道是個什麽下場”

  姚古語調當中,竟然有一絲淒楚之意。人人都聽得心中凜然,一起起身,大聲應命:“謹遵相公號令”

  姚古也站起身來,將軟弱動搖情緒,在這一刻全部收藏在心底,大聲下令:“伺候本都總管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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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之中,老種相公衙署,同樣被籠罩在一片晦暗當中。

  衙署裡面,鴉雀無聲,連下人都少有走動。只有披甲衛士,仍然在外院各處,僵立在雨霧當中。

  外間突然傳來了腳步踏水之聲,卻是一員三十許歲,穿著不大不小的一個武官服色的軍將,被外間守大門之人放了進來,還陪著他冒雨直入內院。轉眼間老種的心腹旗牌官也從內院迎了出來,急匆匆的接住那個武官,在諸多鐵甲衛士的注視下,直入內院當中。

  內院裡頭,同樣是一片晦暗,只有老種所在花廳之處,燃起燈火,在雨霧當中,投射出昏黃的光芒。

  老種畢竟是老人了,年輕的時候殺人如麻,到老了卻又怕黑,每晚不將燈火點得亮亮的,就怎麽輾轉反覆,都無法睡著。

  那旗牌官也不等著先通傳老種了,拉著那個武官就大步衝進了老種所在的花廳之內。老種正靠在榻上,什麽也沒做,就在那裡閉目養神。今日下起大雨,他又蓋上了厚厚的被子,越發顯得瘦弱憔悴。

  那旗牌官引著武官大步走進來,將老種驚動,他側頭看了一眼,也不說話。旗牌官已經淋得渾身透濕,說話都有些微微顫抖了,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急的。

  “老種相公,秦鳳軍有動靜了姚相公齊集秦鳳軍諸將,在軍帳當中議事”

  那武官撲通一聲跪下,同時大聲稟報:“老種相公當日安插俺們在秦鳳軍中,俺在姚相公直領中軍中有個指揮副使差遣,親眼看見諸將齊集軍中議事。侄將軍在中軍當中盯得極緊,俺聽到一點風聲說秦鳳軍要單軍出戰,去掃平亂軍好容易覷出一個便宜,才算脫身出來,疾疾就趕往這裡向老種相公稟報”

  老種一句話也沒說,緩緩翻身坐起,看著那武官溫言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罷。當日安插你們,也是為了能切實掌握軍情,讓西軍上下能如臂使指,再沒想到,今日卻派上了這個用場…………”

  那武官知道裡面水深,他是老種帶出來的,雖然不覺得秦鳳軍出戰有什麽不對,但是姚古違令擅自行事就是大事,忠心之下,千方百計的趕來回稟,此刻責任已了,其他事情,不是他能摻合得了的。當下磕了一個頭就起身,旗牌官自然安排人接他退下。

  老種又看看自己那心腹旗牌官,輕聲吩咐:“遣人去通知張顯,讓他帶隊走儀鳳門,去通知蕭言,三日之內,必須擊破耶律大石。軍心已亂,老頭子也只能幫他擋這三天功夫了。”

  旗牌官答應一聲,遲疑道:“難道老種相公就不能補一個軍令,乾脆借勢就全軍齊出,掃平了這些亂軍就是了?老種相公,為什麽非要便宜給蕭言?”

  老種淡淡一笑,搖頭道:“你不懂。”

  那旗牌官看著老種支撐著起身,突然跪下來聲淚俱下的道:“老種相公,如此大雨,你要出去,身子怎麽支撐得住?就不能退一步,順了姚相公他們的意思?掃平亂軍,也是大功一件啊”

  老種笑著站起來走了兩步,拍拍自己這個忠心耿耿的旗牌官肩膀兩下:“曲五,跟了老頭子有二十年了罷?西軍老了…………沒有蕭言頂在前面,西軍只怕下場更慘…………而且將來如果有所變故,西軍就要覆滅的時候,也許只有蕭言,才能拉西軍一把…………而且老頭子一輩子都是宋臣,總得為將來大宋想想…………說起也是可笑,老頭子都已經朝不保夕了,還想那麽多那麽遠做什麽?”

  他語聲淡淡的,幾乎是溫言細語的道:“準備筆墨,我有一封書信要帶給蕭言,然後就出去遣人傳令給張顯,布置完之後回來,伺候老頭子披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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