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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歸》第二卷 汴梁誤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北上(二)
  勾注山下,雁門關前。

  一隊隊輕騎,從雁門關堡寨體系當中馳出。隊伍前頭,一面面旗號舞動。這些旗號漸次匯聚在一處。就成了上千人馬匯聚而成的鋼鐵洪流。

  韓世忠在太原府點兵起行,嶽飛同樣在雁門關外點齊北上軍馬。

  此次雁門關外集兵,純然都是輕騎。一人雙馬甚而三馬。精騎四個指揮,千人以上。未用一個輔兵民壯跟隨。雄俊戰馬千余,馱馬走騾近兩千。

  騎軍陣容比起步軍浩大數倍,數千人馬齊集一處,大有無邊無沿之慨。雁門關左近山道本來就不甚開闊,看起來似乎已然將左近山道塞得滿坑滿谷。人喊馬嘶之聲連成一片。連空中舞動的雪花,似乎都在避開這從山道中升騰而起的雄健之氣。

  但是有為男兒,側身其間,焉能不慨然有封狼居胥之志?

  這樣可以在大雪苦寒天氣起行,在絕域之地追亡逐北,一日縱橫百數十裡的輕騎集團。這個時候,在大宋也只有神武常勝軍能拿得出來了。經過滅遼一戰,又將雲內諸州搜刮一番,加上在燕地在河東這些時日的經營。神武常勝軍中所擁戰馬馱馬,怕不有萬余匹之多。而且還能源源不斷接濟。神武常勝軍也幾乎都是西北男兒與燕人居多,馬性精熟的漢子一抓一大把,騎兵會戰也打過。

  要裝備有裝備,要經驗有經驗,要銳氣有銳氣。說神武常勝軍此刻軍勢恐怕還和西軍整體上有點距離。可是騎軍已經是絕對蓋大宋第一。西軍遠遠要瞠乎其後。

  就算碰上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女真韃子,神武常勝軍中這些馬上健兒,也沒什麽好鳥怕的。

  十余騎健馬,飛也似的從蜿蜒山道上馳下。當先一匹高頭大馬,奔馳山道,如履平地。比起其他戰馬都高上一頭,通體純黑。有若一道黑色閃電也似。其他座騎雖然也是上好烈馬,卻沒有一匹敢稍稍搶前。

  這座騎自然就是已然聞名神武常勝軍全軍的黑龍,馬上之人,自然就是雁門關主將嶽飛嶽無敵了。

  上千騎士,數千坐騎群集的所在。本來頗為熱鬧。

  騎軍不比步軍,不需要那麽嚴整——(以步兵方陣的紀律性來要求騎兵,那是幾百年後拿破侖時代的事情了。法國人為了彌補本國騎兵素質不如英國俄羅斯波蘭甚而埃及馬木留克騎兵而發明出來的戰術——奧斯卡按)

  韓世忠點兵北上,陣容肅烈,見者凜然。而在雁門關前。看起來就散漫了許多。騎士們或者在調整馬具,或者在捆扎馱馬上的乾糧軍械。收拾停當了也湊在一起大聲說大聲笑。軍容也不見得嚴整到哪裡去,身上裹扎形色各異,怎麽覺得舒服怎麽來。就是所用軍械也給或裹或扎得面目全非。加上幾千匹坐騎的嘶鳴之聲,山道裡面熱鬧得跟一口沸騰的大鍋也似。

  看見嶽飛策黑龍在親衛簇擁下盤旋而下。這喧鬧之聲就戛然而止。這些騎烈馬,操硬弓。寥寥幾騎就敢遠出硬探數十裡。集結大隊就敢吊著上萬敵軍或偵察或騷擾。性子又野又烈又悍的神武常勝軍輕騎菁華。頓時就老實許多。就連數千健馬,嘶鳴之聲似乎都小了許多。

  原因無他,廝殺男兒就服好漢子。論本事,嶽飛古北口孤軍苦戰。一人一騎突圍之際,殺得女真韃子前不能擋,後不敢窮追。馬上廝殺,足有一騎當千之概。神武常勝軍上下萬余正軍,悍將不少,誰也不敢說能蓋過這嶽無敵!就連有人半開玩笑的動問當日西軍當中也是勇名冠軍的韓世忠,兩人之間高下如何。韓世忠也只是笑著敷衍了過去。

  本身本事如此。而嶽飛身為上官,立身又正。對下屬是什麽要求,對自己只有加倍更嚴格。官至橫班,位至萬軍之上。不迷聲色,不貪器用。衣甲軍械書箱之外,全無他物。凡戰則當先,賞賜則歸下。雖然對軍紀要求嚴厲得近乎嚴苛,可全軍上下,人人心服口服。但領責罰,也沒人會出一聲怨言。

  人人私下裡只是感歎,燕王就是燕王,在草莽中也能揀拔出嶽無敵這等人物!

  嶽飛一現身,這千余健兒人人屏息。牽馬站定,只是等著嶽飛到來。

  嶽飛馳至,勒住黑龍。目光掃過,如劍如電。為他逼人目光一刺,隻讓人覺得背脊一寒,忍不住站得更直一些。

  這幾日當中,南面汴梁發生的大事也終於傳到了雁門關這裡。全軍興奮激動自不必說,和太原城中是一般的氣象。嶽飛卻反而更沉默了一些。卻加倍的忙碌了起來,全身心的都投入在軍務當中,以應對雲內女真韃虜入口的軍事布置。

  甄六臣所領入寇河東的軍馬,一聲號令之下就全軍趕來雁門關投降。一場邊地有警,州縣陷落的鬧劇,就此煙消雲散。其間精銳,選而充實雁門關駐軍。其他人等,都派軍將領著去代州太原等地整練去。順便報個捷什麽的——只不過現在從河東到汴梁,已經沒人關心這所謂複遼軍侵入河東,攻陷大宋州縣的事情了。

  複遼軍這邊稍稍善後,嶽飛馬上就揀選精銳。挑選輕騎,準備率爾北上,間道直抵應州。應州若是不保,則騷擾女真入寇軍馬,拖住他們南下步伐。掩護大軍北上在雲內諸州展開。應州若是還在掌握之中,就協助郭蓉死死守住這等要地。讓女真軍馬南北不得呼應,說什麽也得讓數千孤軍深入的女真韃虜丟一大半下來。

  在他的號令之下,雁門關駐軍立刻緊張的動作起來。更有一番出力自效的心思在內。現在蕭顯謨已然為燕王!不少人都知道應州守將正是和蕭顯謨有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那位郭藥師的女兒。少不得將來也是一個王妃——雖然未來王妃以女兒身份出來領兵打仗實在有點那個什麽。

  嶽飛選輕騎先期北上,正中下懷。援應應州成功。遏住女真韃子兵鋒不說。救下將來王妃。是多大的功勞情分?在燕王心目當中,從此就是嫡系當中的嫡系!應點軍將,興高采烈。留守諸人,人人眼紅。

  嶽飛立馬軍前,目光掃過。千余健兒,迎向嶽飛的眼神,人人火熱。恨不得嶽飛馬上就下令,立即出發,不眠不休,一直殺入應州城中!

  跟在嶽飛身後一名軍將,卻正是甄六臣。雖然他是所謂複遼軍中有數大將,掛了號的酋首。不過現在這複遼軍的爛事,人人都心知肚明。誰還會當一回事。他雲內河東轉了一大圈,更長於苦寒之地,老於軍事。就是嶽飛也要借重他的經驗。所以就將甄六臣留了下來隨軍。不過在嶽飛這裡。就沒什麽情面好講了。甄六臣沒了領兵之權,只能為一親衛備顧問之責。甄六臣經過憂患之人,哪裡會在乎這些權位,唯一關心的,就是嶽飛什麽時候揮軍北上,將應州的大小姐救出來。

  讓甄六臣足堪欣慰的就是。嶽飛在這上頭沒有放松半點。這幾日操持出兵事宜。近乎不眠不休。幾個親衛跟在他身邊都熬垮了,站在那裡都能睡著。嶽飛卻還是一條條號令發出去,一項項瑣碎事宜都照應到。只是臉頰顯得越發的瘦削,除了軍務上的事情,話也越來越少。

  今日隨嶽飛而至,看著千余虎賁齊集。士飽馬騰,人人昂揚,渾然不以冰天雪地要奔襲數百裡,面對女真韃虜強敵為意。軍中反有聞戰則喜之意。這些時日甄六臣一直深鎖的眉頭也終於稍稍開解了一些。如此健兒,有嶽無敵這等勇將率領。如此軍心,只要軍行神速,很大可能能將大小姐救出來!應州城堅,不至於連這些時日都支撐不了吧?

  甄六臣心下也明白,如此軍心士氣。也是蕭言在汴梁為燕王的消息傳來才引發。軍中求戰之心,因為這個讓人目瞪口呆的絕大變故而蓬勃得想要爆炸也似。

  有的時候甄六臣也忍不住私下裡搖頭感歎。當日在涿州那個落魄潦倒的家夥,帶著嶽飛幾個一腦袋高粱花子未退的隨從。誰能想到,兩年余之後。這個家夥竟然能走到這一步?

  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了,只要大小姐平安喜樂就好——首先要平安渡過女真韃子突然南下這一劫!

  甄六臣跟在嶽飛身後,看著嶽飛掃視諸軍,想著一些不相乾的心思,焦躁的等候嶽飛下令全軍立即出發北上。

  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這些時日一直風風火火,不敢稍有耽擱的嶽飛。卻久久未曾下令。

  風雪當中,肅立等候的健兒忍不住微微有些疑惑。有些人忍不住就互相對視。神武常勝軍上下沒那麽多官派,從上到下行事都是乾脆爽快。特別這種出兵放馬的之事,一聲號令,說走就走,說打就打。最煩扯那些有的沒的。今日嶽無敵怎麽了?半天都不則一聲?

  寂靜當中,就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揚聲問道:“將主,怎麽還不下令讓俺們出發?不就是和女真韃子廝殺一場麽?俺們怕得誰來?嶽將主還信不過俺們麽?幾千女真韃子,難道就讓嶽將主擔心了?”

  在場中人都是一驚,轉頭望去。誰這麽混拙猛楞,敢嘲笑起嶽無敵了?

  諸人眼光當中,就看見一個年輕小軍官牽著一匹鬃毛未曾修剪的高大白馬在哪裡不以為意的還在笑,渾然不在意自己到底說了什麽。他的坐騎馬鞍旁得勝鉤上,赫然也架著一杆大槍。看尺寸份量,也不差似嶽飛慣用大槍什麽了。

  不少人都識得這個年輕小軍官,名喚楊再興就是。似乎和嶽將主還是同鄉。性子烈本事強,就是好勝心太盛,終日總是說嘴嶽無敵的槍馬本事也不見得穩穩就蓋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軍官一頭,只是他當年未曾得遇燕王而已。

  這家夥實在有些勇猛,不忿他如此說嘴之人與他比試,紛紛都敗下來。上官雖然頭疼他這性子。也實在愛他本事。勉強也都包容了。誰知道今日在嶽無敵面前,居然冒出這麽一出!楊再興的上官頓時就是滿頭滿腦的熱汗,這個天氣貼身中單差點都濕透了。看楊再興還是一副左顧右盼大出風頭的模樣,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滿口牙打掉,一張嘴就四面漏風看他還敢胡說不敢?

  還沒等上官開口呵斥他,嶽飛目光早逼了過來,楊再興也毫不畏懼的與嶽飛對視。嶽飛淡淡開口:“倒是好一口大槍。遮沒不是左廂馬軍第七指揮的那個楊再興?聞得你開弓可射金錢,大槍使得雪花也似,總想和俺比試一場?”

  楊再興咧嘴一笑:“要是將主有興,末將自當奉陪。”

  嶽飛點點頭:“這般口氣,在神武常勝軍中還活得這般神氣,想必別人也壓不服你。當得是真有點能耐…………這一身本事,此次北上,就準備使將出來了?”

  楊再興攘臂大聲道:“豈不正是?俺投軍遲,歸於燕王麾下未久。隻恨燕王未曾見過俺楊再興的手段!此次北上。殺女真韃子,救燕王妃。但請將主使末將為先鋒,末將不一頭撞進應州城中,自己就割了脖子!男兒大丈夫不能揚名天下,憑一身本事博來天大功名富貴,還要這條性命何用?末將曾聞一句話——使李將軍。遇高皇帝——得人解說之後。隻覺得說到末將心坎上頭了。燕王識人,末將這身本事,就要顯於燕王面前!”

  這楊再興,當真是嘴敞到了萬分。千軍當中,什麽燕王妃高皇帝之類有的沒的隻情往外亂冒,聽得不遠處上官面如土色。郭蓉身份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情,人人有數卻人人也不敢挑明。再加上高皇帝這等大犯忌諱的比喻。楊再興的鹽醬口,只怕還在太原府那屈蓋屈大將軍之上。

  軍將尷尬,軍士們卻大有深得我心之概。蕭言為燕王,權傾天下。此次北上,誰不是憋足了勁準備顯一身本事於燕王面前?要是成功援救了郭蓉這個準燕王妃,又是何等功勞情分?嶽飛未至之前,包括軍將,口口聲聲議論都不離應州二字,想著的就是怎樣盡快衝進應州城塞當中,怎樣將郭蓉保護得安若泰山。燕王賞罰是最公平不過,首功之人,軍士就變成小使臣,小使臣變成大使臣,大使臣躍居橫班,這總不是奢望罷?

  嶽飛瘦削的面孔,漸漸的沉了下來。過了少頃,所有人才注意到嶽飛面上所積聚的陰鬱。人人相顧失色,軍心士氣高昂如此,誰也不知道嶽飛到底在惱怒什麽。就連楊再興也再不敢多說什麽,回頭看見自家上官,換來的就是被狠狠瞪了一眼。

  嶽飛這一沉默,就是良久。山道當中,只聽見寒風呼嘯之聲。甲葉間或輕輕碰撞,其聲冰寒。

  到了最後,嶽飛也只是歎息一聲,揚首大聲開口:“俺們是大宋經製之軍!此次北上,為禦女真韃子而去,全軍上下,誰也莫要忘了這一點!應州固然要緊,可俺們所去,絕不是為了僅僅保全應州而已!而是要將敢犯大宋雲內諸州的女真韃虜,全都留下來!俺在這裡傳下一條軍令,不得俺的號令,誰敢不管不顧,悶頭只是朝著應州衝去,遭致挫敗。定斬不饒!無謂俺嶽某人言之不預!”

  嶽飛容色如鐵,一席話遠遠的傳出去,震得山鳴谷應。軍士們還不覺得什麽,有些有心的軍將卻微微相顧,輕輕搖頭。

  嶽飛又逼問一句:“某的軍令,聽清楚未曾?”

  千余軍將士卒,齊齊開口,大聲答應:“將主號令,敢不遵從?”

  嶽飛再不多說什麽,猛的向北一擺手:“起行!北上!與女真韃虜再一決生死!”

  催軍鼓響動,千余騎軍,數千戰馬,轟然起行。在風雪中,沿著雁門關下谷道蜿蜒向北。金戈鐵馬,朔氣金柝,森寒之處,遠過這冰天雪地。

  嶽飛策馬,仍然走在全軍之前。一戰馬一馱馬,兵刃甲胄乾糧,也全部自己攜行。一如軍中每一名士卒。

  甄六臣跟在嶽飛身後,看著他坐在馬上筆直的背影,微微搖頭,心下歎息。

  嶽無敵啊嶽無敵,你這又何苦?

  PS: 這次磕掉門牙,可把我整死了。  可誰知道事情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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