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成敗，向來都是由王者決定的
  恍惚間，林墨婉的思緒被迫回籠，抬眼間，有些迷茫的看著緊閉的馬車門，按照從這裡回去紫藤苑的路程來算，肯定是還沒到的。

  “玉枝，怎麽了？”林墨婉問。

  外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玉枝的聲音：“姑娘，有人找。”

  林墨婉有些奇怪，這根本就不像是玉枝平日裡會用的語氣，若是平日裡遇到有人攔路，她早就和對方吵起來甚至大打出手了。

  但這次，對方好像大有來頭。

  林墨婉想著，並未多問什麽，便起身走出了馬車，站在馬車外的甲板上，還沒等下去，抬眸間便瞧見大路的正中間放著一張桌子，桌子前的人竟然是蕭勝。

  他一邊喝酒一邊吃著面前的花生米，見林墨婉出來，只是悠哉的抬眸一笑，林墨婉看著他，並沒什麽反應，只是淡定的下了馬車。

  林墨婉只是坐著，並不打算幫忙，曲相如卻絲毫不介意，只是問她：“會下棋？”

  方才聽蕭勝喊他師父，那就是說坐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曲相如去太師。

  只是短暫的思索片刻，林墨婉便再度確認：“是找我的？”

  林墨婉詫異的同時，還有些無語，但奈何對方盛情難卻，來都來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下完這一局。

  她這般想著緩步靠過去，但面前的人卻並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只是自顧自的研究著面前的棋局。

  她雖不精通，但也是會點的，可明顯眼前的老者確實是要更勝一籌。

  許是剛才局勢反轉的是事讓林墨婉覺察到面前老者的威嚴，她沒敢再說什麽，只是看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簾。

  眼見著對方的黑子已經落下，林墨婉還在猶豫，一抬眼，就對上曲相如期盼的眼神，那麽清澈甚至有點……愚蠢？
  林墨婉有些遲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稍稍猶豫間，還是乖乖的拿起了子，落在棋盤上，見此，曲相如才滿意的嘿嘿一笑，這麽看著，實在不像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倒像是個七歲的小孩兒，竟然饒有興致的開始和林墨婉對弈。

  林墨婉站在被籬笆圍住的院子外，正看的有些出神，前方不遠處的推門聲將她驚醒，她轉頭，看過去，是蕭勝已經推開了籬笆門。

  同林墨婉擦身而過時，林墨婉不免有些好奇，眼神也隨他一道出去，直到看不見人影，才收了回來。

  “蕭大人有事？”林墨婉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麽，便開門見山的發問，隻想快點解決這件事回去。

  不得不說，曲相如不愧是帝師，確有其過人之處，好幾次林墨婉都已經無路可走，但他總能給她讓出一條生路的同時還能不讓她看出任何破綻。

  “師父。”蕭勝走上前，微微頷首，態度格外恭敬的樣子，老者卻並沒抬眼，只是撫著胡子，專心致志的看著面前的棋局。

  末了，林墨婉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更不知道他要她下這局的意義在哪裡，只能淡淡的說了句：“太師棋藝了得，晚輩自愧不如。”

  蕭勝點了點頭，林墨婉倒也沒有推辭，乖乖的跟著蕭勝過去。

  蕭勝喝完最後一口酒，爽快的呼出一口氣，道：“有，但不是我，是一位貴人，想和姑娘單獨一敘。”

  可這話落在曲相如的耳朵裡，就像只能聽見“懂”這一個字，他立刻興致勃勃的道：“好好好，會就行，陪老夫來一局。”

  曲相如卻像是一點不在意，只是招呼林墨婉：“愣著做什麽？快坐，坐下說。”

  玉枝並沒有跟她一起來，所以，現在這裡表面上看起來，是只有她和這位老者的。

  他熱情的邀請，沒有絲毫帝師的架子，林墨婉倒是有些受寵若驚，猶猶豫豫的坐到他面前，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開始收撿棋子，將它們一一分開。

  林墨婉沒有猶豫，跟在他後面進了小院，剛踏入院子，還沒走幾步，一抬眼，就瞧見了坐在裡碩大的菩提樹下的老人。

  說罷，不等林墨婉拒絕或者同意，一整盒白子就已經被推到了她面前，她張嘴要拒絕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一局棋下完，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傍晚時分，褪去白日的燥熱，林間的風吹進院子，樹葉摩挲著沙沙作響。

  他頭髮已經花白，衣著淡雅，雖不比那些王親貴族穿的華麗，但也不難看出其身份不低，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更是叫人莫名有些肅然起敬。

  林墨婉有些猶豫，但想了想，剛才既然就發言了，現在又說不會，實在是太假了一點，便輕聲開口：“略懂一二，並不是很精通。”

  穿過面前的樹林，便是一片更加枝繁葉茂的林子，不多時，一處碩大的院子出現在眼前，爬山虎幾乎掛滿了整個牆，在這炎熱的盛夏裡顯得格外清爽。

  看著眼前的平局，其實林墨婉心裡很明白，她早就輸了，不過是苟且偷生，對方一再給她生路，這個平局，也是對方想的，否則她必輸。

  正想著，曲相如才突然開口：“棋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從中悟出了什麽道理沒有。”

  林墨婉倒也不著急，見他這般認真，她索性也垂眸看了一眼，仔細研究了一番，主動開口：“老先生，這局白子似乎已經贏了。”
    曲相如沒說話，只是猶豫了片刻，將手中的黑子落下，面前棋盤上的局勢瞬間逆轉，林墨婉有些就驚訝。

  直到手中的黑子落下，曲相如只是重重的呼出口氣，道：“年輕人，不要太浮躁。”

  良久，他才招了招手示意蕭勝離開，蕭勝也沒多問，得了指令，就立刻轉頭走了。

  “貴人？”能有多貴？
  林墨婉有些疑惑，但思索再三，想必按照蕭勝和沈微遠的關系來講，這件事沈微遠可能也是知道的。

  曲相如撫著胡子哼笑了一聲，沒有立刻言語，林墨婉有些不解，她實在不太相信，這人叫蕭勝帶她過來就是為了和她下一局棋？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如果她是什麽棋界高手，那還說的過去，可她並不是，只是比尋常人懂，也並不怎麽仔細琢磨過。

  他說著，眼神希翼的看著她，似是在期待她能說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可林墨婉只是垂了垂眸，心中思緒翻湧，目光掃過眼前的棋局，想著自己方才吃力應對的樣子，淡淡的道：“只要權利夠大，便能輕松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成敗，向來都是由王者決定的。”

  她說罷，曲相如的臉色僵了僵，事先準備好誇讚她聰明的話語瞬間哽在了喉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