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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漢》第431章 曹真大笑 楊阜私請
  第431章 曹真大笑 楊阜私請
  漢章武三年二月,或者對曹真來說,當下的時間是魏黃初三年二月才是。

  可不管是哪個年號,對於曹真來說,距他上一次回到洛陽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

  五個多月!

  這個時間段對曹真來說有著不同凡響的意義。

  五個月前他親自回到洛陽向曹丕提出南征之議,並得到了曹丕的允準。

  而後他又回到長安,讓夏侯楙主理南征大軍的糧草軍械事宜。

  當初夏侯楙便對曹真承諾,五個月左右的時間,他便能為曹真籌集好十萬大軍南征的一切軍資。

  夏侯楙並沒有食言,在這五個月的每日中,他幾乎是保持著宵衣旰食的工作狀態。

  高強度的工作壓力,讓夏侯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但夏侯楙的付出,是有著顯著的成果的。

  曹魏的國力本就冠絕天下,曹魏差的只是整合它強大國力的人才,而恰恰夏侯楙就是這種人才。

  當強大的國力遇上有效的組織之後,那爆發出來的力量,是足以讓天下任何勢力都感到震恐的。

  早在今年初,在夏侯楙的安排之下,關中一地的糧草、軍械、以及士兵就都源源不斷的運往陳倉縣。

  陳倉是曹真為南征定下的進攻基地。

  得益於西漢在關中建造的條條便捷的官道,從長安出發的巨量物資,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就大都運到了陳倉城中。

  由於物資的數量龐大,曹真還特地在陳倉城內修建了多處糧倉及武庫來存放。

  要不是陳倉城經過一次擴建,恐怕還沒有空地來修建那些糧倉及武庫。

  及至今日,暫且不提陳倉城中已經運到的海量軍資,就說單單在陳倉城內外的魏軍,就已經達到了九萬之眾。

  這九萬之眾只是正兵的數量,還不算供養這九萬正兵的輔兵、民夫數量。

  毫不誇張的說,在二月的陳倉城內外,士兵的數量比百姓還多上數倍。

  曹真帶著一眾親信,站在修建好的巍峨城牆上朝下方觀望,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綿綿無際的廣袤軍營。

  數十萬人居住的軍營,仿佛從遙遠的天際一路延伸到陳倉城下,單單用壯觀二字,又如何能夠形容。

  看到這極為壯觀的一幕,曹真的心中充滿了豪情壯志。

  沒有一位男兒,會對眼下的這番景象不感到振奮,更何況曹真還是執掌這九萬大軍的人。

  由於內心中的振奮,曹真不禁立於城頭之上暢快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很快就感染了站在身後的一眾親信,有許多人都跟著曹真笑了出來。

  曹真的親信都知道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敵人乃是糜暘——那個出道以來至今尚無敗績的,他是當之無愧的當今天下第一名將。

  因為糜暘光輝的戰績,洛陽的魏臣對糜暘有一種深深的忌憚,同為魏臣,曹真的一眾親信往日中又如何沒有呢?

  可是這種忌憚在看到己方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後,卻漸漸地被他們壓在心底。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這個亂世獨有的魅力。

  將三軍之眾,與天下英豪爭雄,本就是這個時代最浪漫的事。

  曹真的暢快大笑並未持續多久,他很快就停了下來。

  只是雖然曹真的笑聲停止,但他的眼神中還是充滿了愜意。

  這種愜意不單單是來源他對來日的暢想,更多來源於他解下心頭一個重擔後的輕松。

  五個月的時間對常人來說可能不短,但對經常領軍作戰的曹真來說,這五個月的時間不算長。

  因為往往一場大戰的時間,都會持續一年乃至於更久。

  可之前的五個月,卻讓曹真覺得很漫長,這由於他那緊張忐忑的心情。

  曹真之所以會打算南征,關鍵就在於益州會發生南中之亂,而這場叛亂無疑會牽扯住益州的大部分軍力、糧草。

  在這種情況下,領軍駐守梁州的糜暘,等於是一支孤軍。

  這是近年來魏軍最佳擊敗糜暘的時機,曹真不可能會放過。

  可是這時機,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發生改變的。

  特別是之前當曹真收到諸葛亮率領漢軍在南中大勝的消息之後,這更讓曹真有種心急如焚之感。

  曹真擔憂的是,在他還未做好準備之際,諸葛亮就已然率軍平定了南中之亂。

  若是這樣的話,曹真估計得立馬去曹魏的太廟向曹操告罪。

  但幸運的是,曹真擔憂的情況並未發生。

  得益楊阜所獻的“伐交之策”,漢軍在南中的平叛之路雖凱歌頻奏,卻尚未結束。

  而恰恰就在這時,五個月的時間已然過去,這讓曹真的心中不禁浮現起一種“天佑大魏”的慶幸感。

  如過山車般的心情變化不足為外人道,旁人並不知道在過往的時日中,曹魏的大將軍受著怎麽樣的內心煎熬。

  他們只知道這一刻站在他們身前的曹真,渾身上下充滿著意氣風發的氣質,這更讓他們心中充滿著自信。

  在凝視城下的軍營良久之後,曹真問身後站在最前的楊阜道:“義山,伯濟到哪裡了?”

  面對曹真的突然詢問,楊阜目前這個曹真最為倚重的心腹當即答道:“根據雍州刺史之前送來的奏報,他當在今日到達陳倉。”

  楊阜口中的雍州刺史,指的正是之前向曹真獻策的郭淮。

  郭淮那一日的獻策讓曹真心情大好,曹真是個不吝嗇獎賞的人,不久後他便向曹丕舉薦郭淮為雍州刺史。

  以曹真現在在曹丕心中的地位,他的舉薦很快便成為曹丕一道正式的詔令。

  也因為曹真的知遇之恩,郭淮在收到曹真的檄令後,便馬不停蹄地朝著陳倉趕來。

  聽到楊阜說郭淮今日就會到達,曹真的心情更是大好。

  他點了點頭之後便對著楊阜說道:“待伯濟到達後,即刻通知我。”

  說完這句話後,曹真便依依不舍地再看了眼城下的廣闊軍營,然後走下了城頭。

  在曹真走下城頭的兩個時辰之後,一風塵仆仆的快騎領著十數名親衛已然來到了陳倉城的數十裡之外。

  這騎正是應召前來的郭淮。

  可是還未等郭淮繼續靠近陳倉城,他及他的親衛就被陳倉大營中派出的斥候攔截了下來。

  得虧郭淮身上帶著一應印信,這才打消了斥候的顧慮,讓他們能繼續朝著陳倉城前進。

  這個小插曲並未阻擋郭淮太多的時間,但卻讓他的心中起了一個想法。

  按照軍中規例,在無戰事的時候,大營的斥候查探的距離最遠不過十裡。

  可是他在離陳倉城還有數十裡的時候,便被陳倉大營的斥候攔截下來,這就說明了一件事,那便是現如今陳倉大營的規模十分之大。

  郭淮的預料並沒錯,等他繼續朝著陳倉城前進一段距離後,他便看到了大營外圍的鹿馬拒角。

  數之不盡的鹿馬拒角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一陣陣耀眼的光彩,一時竟讓郭淮感到有些炫目。

  可就在炫目之後,郭淮的心中就自然的浮現起一種自豪的感覺。

  在這種自豪感的影響下,郭淮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行進的速度。

  由於身上的印信,郭淮在通過層層關卡之後終於來到了陳倉城下。

  而受到曹真囑咐的楊阜,就在曹真離開後一直等在城下準備迎接郭淮的到來。

  郭淮出身太原名門,現在又官居雍州刺史之位,這樣的身份地位值得他楊阜親自迎接。

  楊阜與郭淮一人為涼州刺史,一人為雍州刺史,二人轄區接壤自然是認識的。

  郭淮在看到是楊阜在親自迎接他之後,立馬就止住跨下駿馬的奔馳,然後從馬上一躍而下快步來到楊阜身前對著他一拜:
  “楊公有心了。”

  面對郭淮的行禮,楊阜嘴角流露出笑意。

  他最喜歡跟世家子弟打招呼了。

  楊阜對郭淮回禮之後,便引著郭淮上了一旁早就等候在此的車輦。

  在郭淮登上車輦之後,楊阜也在郭淮有些詫異的目光之下,登上了這輛車輦。

  同乘一輦,在當世是關系親近的表現。

  很明顯郭淮之前與楊阜的關系並未到達這種地步。

  可在詫異之後,郭淮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楊阜對他的一種示好。

  察覺到楊阜的這種意圖之後,郭淮便收起了詫異的目光。

  楊阜作為當今被曹真最為看重的一位臣屬,與他親近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在楊阜登上車輦之後,他先讓一位屬吏入城向曹真稟告郭淮的到來,之後他才讓禦者驅動車輦朝著城內走去。

  當車輦開始行進之後,郭淮這才有閑心打量起離他越來越近的陳倉城門。

  由於陳倉擴建後的城門十分高大,所以早在郭淮方才接近陳倉城時便注意到了,這面曹真動用無數人力物力修建好的陳倉外城。

  不過很多事物遠看與近看完全是兩種感受。

  上次郭淮來得時候,外城尚未完全修建完畢,他當時又著急求見曹真,故而對陳倉城正在修建的外城並未有太多注意。

  可現在郭淮離陳倉城牆越來越近之時,他才注意到陳倉城的外城的巍峨程度大大超乎他的預料。

  郭淮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去年見過的洛陽城。

  陳倉的外城雖無法與洛陽城的城牆相比,但也絕對差不了多少了。

  至少與聞名天下的江陵與公安二城,在不分伯仲之間。

  想到此郭淮才意識到曹真對陳倉城有多看重。

  坐在一旁的楊阜察覺到郭淮的目光,他對郭淮解釋道:“當初大將軍認為賊軍若進犯關中,一定會將陳倉當做主攻方向,故而不惜大力修建外城。”

  在說完這句話後,楊阜的語氣陡然變得輕松,他繼續笑著說道:“不過可能這次南征之後,陳倉城的堅固城防,再無用武之地矣。”

  楊阜語氣中的輕松絲毫不加掩飾,再加上郭淮又是聰慧之人,他很快讀懂了楊阜的言外之意。

  陳倉城與其說防的是漢軍,還不如說防的是糜暘這個人。

  而以魏軍當前展現出來的實力來看,若南征順利的話,糜暘這個人可能都要不在了,那麽陳倉城當然也就失去了它最大的作用。

  雖說郭淮不認為糜暘會是那麽容易擊敗的人,但他心中也對己方大軍這次的南征充滿了信心,所以他也笑著附和了一句:
  “當陳倉城無用武之地時,恐怕楊公九卿有望。”

  聽到郭淮這麽說,楊阜臉上的笑意更濃。

  或許一開始魏軍南征的打算還被曹丕有意掩蓋,可十萬大軍的匯聚顯然不是小動作,其他大臣自然也不是瞎子。

  所以就在不久前,很多大臣都猜出了當今朝廷正在辦的這件大事。

  曹丕見南征的事無法再繼續隱瞞,他便也順水推舟不再隱瞞此事,並借此機會宣揚著楊阜在這件大事中發揮的作用。

  若糜暘真的在這次大戰中兵敗,那麽首功是曹真的,次功自然是獻策的楊阜獲得了。

  而以曹魏上下對糜暘的忌憚與重視,楊阜憑借設計擊敗糜暘的功勞,他從這件事中獲得的利益將十分巨大。

  莫說九卿,待時機成熟之際,三公之位也是可以期盼的。

  郭淮這麽說,分明是在提前祝賀楊阜。

  對於郭淮的祝賀,楊阜顯得十分受用。

  不過他並未忘記他與郭淮同乘一輦要做的正事。

  楊阜在思索一番後,對郭淮透露出一個消息:
  “十萬大軍已在陳倉城外匯聚九萬,剩下一萬大軍不久後也會到達。

  等那一萬大軍到達之後,以大將軍之秉性,他定會立即率軍南征。

  此番大將軍召伯濟前來,為的便是定下南征的具體方略。”

  聽到楊阜這麽說,郭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端正了起來。

  他在收到曹真的召命後,也曾猜出過曹真的意圖。

  可猜測畢竟是猜測,現在他的猜測被楊阜證實,讓他立馬慎重起來。

  郭淮不覺得楊阜特意與他同乘一輦,為的僅僅是告知他這個即將要知道的消息。

  不出郭淮所料的是,楊阜接著就說出了他的真實意圖。

  “據我所知,南征之時大將軍勢必會分兵的。

  而今日大將軍要討論的便是具體的分兵路線。

  我一向欽佩伯濟,等下在會上我會力主伯濟成為一別軍主將。

  只是阜有一請,還望伯濟應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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