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嫂也都皺眉了，“簡直不是人啊，現在都還不讓多生，這孩子沒了可多讓人心疼啊。”

  “就是說，上一輩的生個八九個十幾個，一兩個養不活的也都會心疼，也就心狠的才能當無所謂，也還好咱村沒有丟小孩。”

  “差點就丟了呢，還好過年時咱村子裡大夥也看得緊，貨郎一挑擔進村，大家都從頭到尾的盯著……”

  “聽說咱村因為抓人販子有功，還被表楊了，說是還會有嘉獎……”

  話題一下子就岔開了，她們也沒再糾結要讓葉母幫忙的事。

  林秀清在家裡早就聽說了，並不發表意見，而是摸摸兩個兒子的腦袋，交代他們不要搗蛋，要乾活就認真乾。

  葉母也是站了一會兒，就又招呼兩個姐妹回去繼續殺魚，兩個兒媳婦舍不得花錢請人，那就隻得自己幹了，她要騰得出手，就幫忙乾，騰不出手，那也沒辦法。

  她看向蹲著的葉父，“這些貝殼都搬完了吧？你也先進去吃飯吧？”

  葉父點點頭。

  不過，他一進去就把菜倒到飯上面，用大碗裝著又端了過來，蹲在那一堆貝殼邊上，看著幾個孩子乾活邊吃。

  葉耀鵬跟葉耀華也一樣，父子三人一人捧一個大碗，要麽坐台階上，要麽就蹲在那裡看著大夥乾活下飯。

  順便討論幾句，這些挖出來能賣多少錢？能不能賣的出去？
  “這些東西，咱們這裡多的跟米一樣，大家吃的都不愛吃了，挖都懶得去挖，外頭的人會喜歡啊？”

  “這幾年能買賣後，吃的東西更多了，外頭的人會喜歡吃咱這鄉下海邊的東西嗎，這一個個帶殼的都沒多少肉，送人都沒人要。”

  兩兄弟這話一出，葉大嫂葉二嫂兩人乾活都停頓了下來。

  “沒人要嗎？那阿東還要，今天這數量可不少啊……”

  “哎？阿東呢？剛剛看他還站這裡。”

  “騎自行車走了，說是去老宅拿大盆，你們放心好了，東子肯定不會耍人玩。說要，那肯定不會讓你們砸手裡，你們就安心的曬出來就行了。”

  “魚乾，咱們這裡不也多的跟米一樣嗎？一樣有人要。要是忙的出來，你們夜裡就繼續跟出海，能挖一點就多挖一點，說不定啥時候就又沒天氣了。”

  葉父咽下嘴裡的飯菜，安撫她們，省得不放心，多想。

  “可惜我們也找不到人可以去市裡看店鋪的，不然就自己試著賣了，那店鋪空在那裡，租又租不出去。”

  “可不是嗎？買過來幹嘛也不知道，好幾千塊錢花下去就空在那裡，想要賺個租金都不行。”

  “咱們也沒空去市裡看一眼，長啥樣都不知道……”

  “現在市裡那邊店鋪開了幾家嗎？”

  “鬼知道……”

  葉耀東正好騎自行車回來，聽到了，也沒吭聲，也沒走過來，直接回家了。

  有啥好說的，又不是他的責任，他的鍋，自己心動了，而且放著以後哪裡又會虧了？

  唉，好人難當！

  “買都買了，還講這個？也不想點好的。”

  葉父也懶得聽，說完就端著空飯碗直接回隔壁了，愛怎折騰怎折騰吧。

  葉耀東把那隻黑背鰩放到大盆裡面，撒上細碎的冰塊，又蓋上兩層破衣服，安頓好後才要去找今天抓上來的那隻石頭魚。

  誰知找了好幾個水桶都沒看到，長腳跑了？

  “娘，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石頭魚？”

  “什麽石頭魚？哪裡還有什麽石頭魚？在船上的時候不是就叫你扔了嗎？”葉父站在一旁納悶的道，就看著他轉來轉去的，原來是在找石頭魚。

  “那玩意醜不拉幾的，還有毒，拿來幹嘛？我直接跟這些魚肚子內髒放到一塊了，扔到桶裡了，等會兒一起拿去海邊倒回海裡。”

  “啥？你個敗家的，還天天說我敗家，我特意留回來的，你還給我扔了。”

  葉耀東拿過她身旁的水桶，裡頭都是魚鱗魚鰓魚肚子，石頭魚被覆蓋的只有身體露了一點點出來，沒有仔細看，還以為也是那些垃圾。

  他伸手還想掏出來時，卻被他娘一個刀背拍了下來，“你幹嘛？直接扔了就好了，你還拿出來幹嘛？還敢伸手，一不小心要了你小命。”

  “我特意留回來的，只要不被背上的刺扎到就沒事。”葉耀東奪過他娘手上的菜刀，伸到桶裡撥弄了一下，然後將石頭魚從裡面挑了出來。

  “你要魚幹嘛？該不是要吃它吧？”

  “對頭，你都不知道這魚肉有多嫩……”

  “要死啊，對你個頭，這魚有毒的……”

  “就背上的刺有毒，魚肉沒有毒，跟魔鬼魚有點像，只有刺有毒，跟肉沒關系。”

  “瞎折騰什麽？萬一呢，又不是沒吃過東西，家裡那麽多魚，還吃這個幹嘛？醜不拉幾的，跟石頭一樣，有什麽好吃的？”

  “你懂啥？”

  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吃可是排第一位！
  而對男人來說，除了b，也就剩嘴了。

  海裡的東西，能不能吃？他比他們知道的都多，這輩子得把好吃的都得嘗一遍，才值得。

  葉耀東利索的先用剪刀把它背上一整排毒刺給去了，然後又用刀子把它的魚皮都給剝下來。

  葉母刀被他拿去了，只能坐著看，順便碎碎念，“什麽都吃，饞死你，幾個小的都沒你饞。”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葉耀東三兩下就將這個魚剝皮剁成小塊，葉父倒是沒有念叨，只在一旁看著，“怎麽到了你嘴裡，什麽都能吃？”

  “你以前都還帶我們抓蚱蜢吃，好意思說我？”

  “那個烤著吃香。”

  “等我給你露一手，你就知道了，去幫我拿個碗過來裝一下。”

  林秀清一直在屋裡給幾個孩子改衣服，再過一兩個月，天氣就暖起來了，他們的衣服長的長，短的短，得拿來改一改，才能繼續穿。

  等她改完一件，想說出去給倆兒子泡一杯麥乳精，把他們喊回來喝了睡覺，卻看到葉耀東在灶台邊上拿著鍋鏟撈什麽？
  “晚飯沒吃飽嗎？”

  “不是，今天網了一隻石頭魚，想說拿回來煮魚湯給你補補奶，這魚鮮嫩的很，超級美味。”

  林秀清仰頭看著他，驚訝的道：“你是想毒死我，換個老婆嗎？”

  “瞎說什麽？”

  “石頭魚不是有毒嗎？”

  “那是刺有毒，跟肉有什麽關系？”

  “你確定？”

  “不確定我敢叫你吃啊？我把自己毒死，也不能把你毒死啊。”

  林秀清翻了個白眼，她才不相信呢，轉頭就往屋裡去。

  “哎，放心啦，魚肉沒毒的啦，就跟魔鬼魚一樣，就刺有毒，就是這魚長的醜了點，又不好抓，沒人吃。”

  葉耀東叫不住她，就打算自己吃了算了，沒想到她又立即衝出來，不讓他吃。

  “你等等啊……”

  “幹嘛？我先給你試試毒，看我多疼你。”

  林秀清瞪了他一眼，拿了一個葉小溪的小銀鐲子出來，放到他手上的杓子裡面粘了粘魚湯。

  葉耀東好笑的道：“你還試毒啊”

  “我怕死，也怕成寡婦了。”

  “看吧，跟你說了可以吃，這能不能吃我還不清楚？”

  杓子裡的魚湯一口悶了，然後他又舀了一杓喂到她嘴邊。

  林秀清看著鐲子沒有變色才放心。

  “我不吃，天天奶多的都要漲出來，你自個吃吧，我把兩個孩子都叫回來睡覺了，省的天天起不來床。”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門口的驚呼聲跟喜悅聲。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

  “怎了？”

  “開到珍珠了？”葉耀東猜測道，不然的話，哪裡至於這麽開心？
  “我去看看，正好打算過去。”

  葉耀東也放下湯碗，跟出去。

  一走到外頭，聲音也更清晰了，還真的開出來一顆珍珠。

  運氣還真的不錯！
  這也說明了周圍海島光顧的人真的不多，上頭的這些貝類也不知道長多久了。

  “這個還挺圓的，也有豆子大了，肯定能賣得上價錢。”

  “這下夠本了，這些東西要是沒人要，咱們也不虧。”

  “你們虧啥？東子都答應了，曬出來給他了，還說虧？”葉父忍不住道，這顆珠子還是他開出來的。

  兩個女人在那裡殺魚，騰不出手，葉父想著老伴在給老三幫忙殺魚，他一時半會兒也沒啥事做，就來幫他們乾點活。

  “啊，對對對……”

  葉耀東看著她們拿著一個珠子，舉著高高的，借著燈光在那裡照來照去，道：“爹今天的運氣還挺好啊……”

  葉父得意了，一個個興奮的都光顧著看珍珠了，難得東子還知道說兩句中聽的。

  “我也這麽覺得，今天這嘴感覺開過光一樣，說什麽靈什麽。剛剛還在那裡說挖這麽多袋，不知道能不能開一兩顆珠子出來？沒想到還真的有。”

  林秀清也笑道：“我們前頭也說起。還有那麽多袋，指不定還能再開出來！”

  “對對對，繼續挖……”

  “哎呦，這裡這麽多筐魚乾，也不知道要殺到什麽時候？”

  她們也都有點不想殺魚了，想著是不是請兩個人娘家人過來幫忙殺，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然夜裡她們還要跟出海的，也吃不消。

  不過，等她們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晚上連續一直開，倒是都沒再開到過了。

  周圍的鄰居卻是又聽說了，也被帶動了起來，想著跟出海去挖一下這些貝殼，前年就已經跟風了一波，但是沒啥收獲後，就偃旗息鼓了，這兩天倒是又開始死灰複燃了。

  不過，葉耀東卻沒有承諾鄰居，要收他們的那些貝殼肉，淡菜肉啥的。

  他二哥這邊都沒曬出來，他都沒拿去市場賣過，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要，他哪裡敢再承諾別人？

  怎麽也得試過之後才行？他可沒那麽多錢去虧，一點點還能嘗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