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第一年

  夜間十一點多，大原市，望海軟件園一期，三十號樓，雖然已經是下班時間，但這棟樓的各個樓層或多或少都有燈光亮著，如同其他樓層一樣。

  在三十號樓第十七層裡。

  這一層有好幾家公司，乾網絡行業的，也不是各個老板都能像那些龍頭老大一樣，動不動就是整棟樓買下來作為集團總部。

  創業不易，能在一層裡有幾個位置就不錯了。

  在元寶宅廣告創意公司的范圍裡，坐著幾個青年正在劈裡啪打著鍵盤。

  戴峰便是其中一員，他從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在公司幹了三年多，是剪輯師的崗位，他技術很不錯，在客戶裡口碑很好，業績突出，已經幫老板換了好幾輛豪車！老板也很看重他，答應今年三十辛苦加班一下，等開春就把戴峰三千五的工資提到四千五！

  老板非常大方，說戴峰當初以應屆生的身份進入公司。

  他在公司所做的一切工作，都是公司在培養他，不僅免費培養，而且還支付工資，做人要感恩。

  戴峰也知道這是大餅，但也得硬著頭皮乾下去，沒辦法，在最不缺人的地方，人才更是不會缺，所以才會啃著畫的大餅繼續乾，等待有好機會出現。

  同辦公室裡的同事也是剪輯師，他叫姚獻文，是今年的應屆生，年輕氣盛，最不慣著老板的態度，加班基本上用來看電影打遊戲，今年三十還留在這裡，是因為家裡的父母去環遊世界了，回去也沒有人在家……

  姚獻文此刻正在看今年的跨年節目，雙手劈裡啪啦在鍵盤上敲打吐槽著節目。

  耳機聲音開的很大。

  甚至能聽見節目主持人在進行跨年的時間倒數。

  戴峰雙手從鍵盤上放下來，聽著倒數的聲音，拿出手機，編輯好信息，準備給父母發個零點零分的跨年祝福……

  五！
  四！
  三！
  二！
  哎，臥槽？

  辦公室裡的日光燈發出滋滋的聲音，瞬間閃爍了幾下！
  那姚獻文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把椅子都撞倒了，他揉搓著眼睛，再看的時候，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更多是松了一口氣……

  戴峰按下發送短信按鍵笑道：“跨年這麽激動的話，你不如去外面轉轉，總比待在沉悶的辦公室要好太多……”

  姚獻文把椅子搬起來，坐上去，往嘴裡塞了一枚薯片笑道：“小事兒，我爸媽還算有點錢，像過年的話，天天都是過年，不差這一點！只是公司這個地方，過年點個外賣都沒有……”

  他說話的時候，還不忘盯著電腦屏幕，剛剛辦公室日光燈閃爍的時候。

  屏幕裡的主持人正好是特寫，閃爍了一下畫面，主人的臉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她身後站著一個倒著腦袋的男人。

  什麽是倒著腦袋？

  姚獻文只能說，只有那種獵奇島國漫畫裡才會出現的畫面，那個腦袋上下旋轉過來，頭頂在下面，下巴在上面，脖頸連接著頭頂，看起來十分怪異！他自己是剪輯師，這種閃爍一下的畫面，提前弄好畫面更替，加個蒙版，很容易做到，只是覺得有些晦氣，這節目算是完蛋，在跨年上整這種活兒。

  媽的！

  他越想越氣，雙手放在鍵盤上就要火力輸出。

  敲打了幾下，發現彈幕輸入窗口的發送鍵點擊不了，節目畫面也一直保持在剛才的樣子……

  斷網？他用力拍了一下鍵盤：“峰哥，網絡不行了。”

  戴峰看向自己的電腦右下角，網絡標志還在，他笑道：“這不是連著嗎？”說著手放到鼠標上，打算繼續剪輯，這次的任務是個短視頻，以搞笑為主！

  他的手還沒有按在鍵盤上，剪輯軟件的進度條突然來回抽風，剪輯畫面裡的是男主播，每次總喜歡“邪魅一笑”，這進度卡的，導致男主播的腦袋不斷抬起低下，嘴角來回拉扯……

  搞什麽呀！

  戴峰彎腰拍了拍主機箱，試圖“古法”挽救。

  他知道這沒用，但有時候這辦法卻非常玄學。

  電腦要是今天卡死了，那就麻煩了……

  戴峰盯著屏幕，小心翼翼按了幾個鍵位，看看是否有反應。

  突然！

  那來回抽風的主播，腦袋整個扭曲過來，一百八十度，頭髮在下，嘴巴在上，臉色像是瞬間失去了飽和度，成為灰白色畫風……

  草！！！
  戴峰往後一退，整個人連辦公椅摔在地上，比剛才的姚獻文都慘，他腦袋甚至磕到了地板，伸手一摸還有一點血跡。

  姚獻文趕緊過來將他扶起來，關切道：“峰哥，沒事吧。”

  他家裡是有錢，但卻是一個不錯的富二代，在公司只是不給壓榨員工的老板面子，對其他人都非常友好……

  戴峰不顧後腦杓的疼痛，眼睛死死盯著電腦畫面上倒著腦袋來回晃動的主播頭，隻覺得整個後背涼氣上竄頭皮發麻，他聲音帶著不自然，說道：“獻文，你看我的電腦屏幕，有沒有什麽不對勁？”

  姚獻文回頭一看，彎著腰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戴峰重新摔了回去，罵了一聲：“我靠！！”

  好冷……
    辦公室的空調是開著製熱模式的，多少能提供一點熱量，現在卻冷的要命。

  姚獻文把戴峰拉起來，臉上僵硬地擠不出笑容，問道：“峰……峰哥，你搞的？”

  戴峰根本不敢靠近電腦，說道：“不是……剪輯前，我看過整個視頻，根本沒有這個片段，這……這……根本就是……”

  此刻已經十二點，見鬼兩個字卡在喉嚨裡，怎麽也說不出來。

  姚獻文已經心生退意，說道：“剛剛零點報時，我看的跨年節目裡，主持人身後閃了一個畫面，有個像這種倒著腦袋男人，我再看又正常了，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們兩人下意識看向另外一台電腦，尿差點沒噴出來！只見五官標致的美女主持人，此刻腦袋跟戴峰電腦上的主播一樣，上下顛倒……

  姚獻文雙手已經哆嗦起來了，聲音顫抖：“峰……峰哥，今晚咱們不加班了，伱覺得怎麽樣？”

  戴峰雙腿幾乎沒有力氣，他看過恐怖電影，甚至笑過裡面的角色，遇到點事兒就腿腳發軟，現在回想起來……那是電影嗎，簡直是寫實記錄片！
  他嘴唇發乾，僵硬點點頭說道：“對……我突然想去過年了……”

  姚獻文扶著桌子慢慢挪動身體，說道：“好，我……我安排夜宵。”

  戴峰突然想起一起加班的人裡，還有一個，回頭一看，角落裡那個同事趴在桌子上，發出呼嚕呼嚕的打呼聲……

  這是程序員，負責維護公司後台運行，經常加班，主要防止出意外，他的名字叫陳華，二十八歲，頭上沒什麽頭髮，看起來像三十八歲。

  戴峰平時跟他關系還行，現在公司怪異，自然要叫一下陳華……

  姚獻文都快哭出來了，無論自己的電腦上的女主持人還是戴峰電腦上的顫抖的主播腦袋，全都太他媽嚇人了，這次離開，他要立刻去他媽的環遊世界，再也不想上班了！什麽獨立生活，全都去他媽的吧……

  “快，快點吧，峰哥，我餓了。”

  “我叫一下陳華。”

  “那，快點……”

  “好……”

  戴峰腿腳恢復了些許力氣，他慢慢挪過去，先瞥了一眼陳華的電腦屏幕，是黑屏，這才略微松了口氣，伸手過去推陳華的肩膀，輕聲喊道：“陳，陳華，快醒醒，吃宵夜去了……”

  陳華的身體隨著戴峰推動來回搖擺，鼾聲不斷。

  靠……

  這都什麽時候了！

  戴峰伸出雙手想要將其翻過來，眼睛又瞥到電腦屏幕，頓時頭皮發炸，明明趴著的陳華，但在漆黑的電腦屏幕裡卻是坐著的，而且他的臉朝著自己，上下顛倒，目光空洞！

  我草了！
  他一下子把陳華推開……

  砰！
  陳華猶如麻袋一樣摔在地上，鼾聲依舊，但眼耳口鼻不斷滲出血液，在地上匯聚成血泊，而電腦屏幕裡的陳華還在盯著戴峰……

  “峰哥……又……又怎麽了？”

  姚獻文的聲音都快哭了，他站著等，已經是真的全靠為愛發電。

  戴峰忍著發麻的雙腿，一瘸一拐衝過來，抓起姚獻文的手腕吼道：“快，快走，陳華……已經不是我們能帶走的了……”

  “唉？峰哥？？？”

  聽到姚獻文詫異的聲音，戴峰已經沒有時間解釋，趕緊離開這裡要緊！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直接把姚獻文從辦公室裡拖出來，在走廊上跑著。

  “哥，我們該怎麽辦？”

  “我不知道，總之先去樓下告訴保安……”

  戴峰腦袋裡一片漿糊，這種發生在電影裡的東西，怎麽會在現實裡發生，太離譜了，為什麽，他已經加班這麽辛苦了，為什麽逮著他來整！
  “哥……背著我吧，拉著太慢了……”

  “你一百多斤，背個屁！”

  “不會，我很輕……”

  姚獻文的聲音變得非常陰柔，淡淡冷氣從戴峰脖頸處吹過。戴峰渾身一僵，看向旁白走廊的玻璃窗，在模糊的玻璃倒映裡面，姚獻文整個人都趴在他的後背上面，腦袋垂下來靠著他肩膀上，正在微微顫抖，就像剛才抽風的主播！

  靠……

  戴峰雙腿顫抖得厲害，還好……還好腦袋是正……

  哢嚓，骨骼碎裂的聲音，玻璃裡面，姚獻文的腦袋一百八十度旋轉，跟電腦裡的主播還有主持人一模一樣……

  我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