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心思巧妙,認知朝前
三天之後,徐臻的巡察之行開始了。
配置帶的是賈詡、楊修跟隨。
陳登、諸葛亮兩人守清河內政。
典韋則是率他的青虎軍兩萬兩千人鎮守城池,聽從諸葛亮調遣。
齊越、王猛、王虎他們因為徐臻的調令,從合肥已經換防回來了,自然當初張遼麾下的八百本部功臣也同樣到了此處,此刻徐臻的兵力大多都回到了冀州境內。
冀州加上曹仁親自率領鎮守在鄴城的八萬兵馬,一共有十六萬軍,再加上各地逐步恢復緩慢招兵買馬,在數年之內可以繼續屯兵,以抗衡幽州和並州。
其實不能說是抗衡,而是威脅。
袁尚在並州尚且還需要平亂,他得到的十幾萬兵,都是袁紹從冀州帶出去的本部,可謂是最後的家底,最大的寶藏便是將高覽留給了他,四庭柱最後的一根。
若是袁尚將他當做寶一樣供起來,或許平亂之路順遂,還可再多苟幾年,而幽州之地,袁熙尋常作戰都是自己親自上陣,在幽州境地被徐臻埋伏擊潰之後,已經對刀盾兵有了心裡上的陰影,乃至感覺恐懼。
徐臻巡遊之事,以昭告各郡,不掩飾其行,所帶兵馬是最為著名的甲騎,許攸和許褚居然是一同共事,為文武之臣同行,負責沿途的大小事宜。
於是緊鑼密鼓的半個月過去,巡遊的兵馬走了大約三個郡,到常山郡而停下,在真定停留,隨趙雲去了老家一趟,算是陪同趙子龍衣錦還鄉。
趙雲在家鄉祖宅設下了宴席,他的祖宅不算很大,就是一個山丘附近的院落,三家人居住在內,如今只有他大兄趙風的妻眷。
還有一個小侄兒趙寧,年紀不大虎頭虎腦,趙雲出走之前還是繈褓嬰兒,現在垂髫兒童。
在院落內一棵老樹下,徐臻一行排列而坐,其余人都在歡慶,只有許攸和楊修兩人被叫到了身前,和徐臻、賈詡繼續合計一路見聞,來品評真定、常山國等各地的官吏。
“今年天象一直不錯,收成應當可以自給自足,常山國向來不溫不火,張燕等人藏於山中也不再露頭,黑山賊或許可以在數年之內,徐徐轉為普通百姓流民,安置起來。”
“君侯的政策是,不再追剿黑山賊,而是允許他們為流民,受安置,日後也可參軍為麾下兵馬,如此便可治理。”
“所以,頑疾當消失於數年之間,此乃是妙計也,”楊修背著手,說出了心中所想,這些時日他一直在思考徐臻對流民的惠政,之所以做得聲勢浩大,有一種功效居然還可以消化了黑山賊,以往的所有官吏估計都不可能有這種魄力。
“以常山,河間,渤海三郡的情況看,都可自給自足,今年開倉放糧的結果也卓有成效,等來年有民再入,但來年耕種比今年會更豐谷加登,水漲船高。君侯,政策大成了,如今早已運轉開來,無需要再擔憂。”
“那麽,現在想的就是富強。”
徐臻看著奏劄上的匯總稟報,從三郡基本上也可看全境,這個時候的三郡之地,收成已經能夠自給自足,不怕冬天貧寒,那就意味著明年翻番結余絕不在話下。
糧食結余,百姓就可以活得更富庶,加上劁豬匠培育起來,養殖的村民肉食不必擔憂,耕牛、肥豕、野禽等都可豐富增多。
人口就能夠繼續增加,冀州還可吃得下更多的流民賊寇,這些人完全足以安置下來。
現在木材、石料也在解決了燃眉之急後,慢慢的有了儲量,人力砍伐開采,又一面植樹護林,取邊遠茂密之才,植近城荒脊之地,數年之功可見一斑。
那麽,城池、村落,這些百姓的居住地一樣在增加。
要富強,就可以用商道了。
“以物換物,是最初的交易原則,因為又了人為的規劃,所以多了貨幣,到如今便是五銖錢,和金銀。”
“五銖錢流通在冀州之中的數量,效力不算高,依舊還是以糧食肉糜,布匹金銀等為貨幣,五銖錢效力不高,我們要恢復當年五銖錢的效用,提倡以此為貨幣,現在境內流通,推及至各地,至於金銀與布匹等,依舊還具有貴重的效用。”
“冀州境內,可開辦糧行,從今年秋收之後,糧行隻用五銖錢可兌換糧食,提高五銖錢的流通,我要看一看,境內能拿出多少錢來。”
畢竟,在當年董卓於長安改為小幣之後,五銖錢以飛快的速度,在數日之內失去了效用,到一月之後,有人挑了一擔子五銖錢上街,居然只能買到幾個包子幾塊普通貨色的布匹。
從那之後,五銖錢就廢了。
現在要再來流通的話,必須要以徐臻的名聲為準,首先用糧食來提高五銖錢的價值,同時定一個價格,先讓境內百姓得五銖錢便利,將家中當年所藏的錢幣都花出來才行。
等年關再來計,基本上就可以推算境內百姓有多少五銖錢,來年便好再定一個價格。
這種類似於推行貨幣的政策,對於徐臻來說很可能只是一個決定,但是真正產生的效果,又是巨大的。
稍有不慎,就會讓百姓產生動蕩,整個冀州的糧行也不平,這一點需要各地官吏與商賈之家的人,不斷衡量更改。
楊修馬上就想道:“我們,可以自己定價,肉糜與糧食都是如此,五銖錢唯有產生價值,才能讓百姓之間互相流通。”
“不錯,要定一個價。”
現在小幣的五銖錢,只有手指大小,一袋裡面裝百枚不在話下,鑄造用的是鐵具,現在各地衙署內還有很多模具鑄造,防止仿造還會在許多不為人知的地方刻下獨特的標記。
如果有仿造的鑄幣將會被沒收,在洛陽時代,五銖錢還是最為流通的錢幣,所以到現在為止家家戶戶都依然有留存。
但改小了之後,其實它的價值已然還在,不過本身製作的價值減少了大半而已。
就定價之事,幾人商議了許久,然後敲定等秋收糧食上稅,先在各地開設糧行,等官家商賈去販賣糧食再說。
“除此之外,我們冀州拿出的貨物越多,就越能夠賺取各種錢財,奇貨可居,”徐臻摸了摸下巴,“天工院那邊,正在研究新式的東西了,木工製作的家具,深得許都士族官吏的喜歡,往江南的銷路也不差,其中以小巧的躺椅、木凳等最受歡迎。”
“還有在家中後廚可以使用的圓桌用具,尋常百姓家中便可常備,他們無需儒生禮儀宴請賓客。”
“我想,讓這些各地的百姓,以村落、亭、組別來劃分戶籍,每三百戶為一體,成公戶,如此便可在公戶之中,推舉一有能者為戶頭,耕種、商道買賣,乃至是苦力活等,都可以由他來帶頭,這樣便於形成各地百姓的凝聚格局,統一管理調配。”
“諸位,以為如何?”
徐臻在趙雲家中這大槐樹下的一番話,讓幾人又再次聽見了跨時代的一些認知和想法,他這樣是打算讓所謂的“戶頭”為小官吏,來管理三百戶人家。
也就是百姓安置百姓,乃至可以帶三百戶不斷攬活,增加一家的收成,因此可每年增收錢糧,發展壯大。
這不失為一種……相競逐利的好辦法,身為官吏只需在上管理,或者將可掙錢的機會,以惠政的形式發布出去,其余便由百姓自行管理,都是想要奔個出路的,他們當然不會隨意的浪費機會。
至於士族之家的奴籍之人,當然也可在戶籍查探的時候,將人重新統計出來,歸入冀州的百姓戶籍之中。
如此一來,境內多少人也可得知,士族家底也能一清二楚,而且還可以讓百姓有新的奔頭,至於如何富強境內,當然以商賈稅收增加,如此公戶便可納稅,分於百姓的錢都是實打實的。
他們自然還會花銷,一旦花銷就要流通,流通起來,錢財就會不斷產生價值,這一刻幾人心裡也通透了,站在州牧的立場,他們其實並不看中擁有多少錢財。
而是能夠讓錢財像流水一般,在百姓之中來回流通,仿佛冀州乃是一汪湖水,湖水越深越好,池魚便會越發的富足昌盛。
至於戰時想要錢財,隨時可以取用。
如果湖水足夠多,那甚至能夠做到不影響安定流通,不讓百姓動蕩,就取到足夠的錢財為軍資,行軍打仗。
這也是好想法。
“在下,在下雖還未能想明白,但心中已隱隱覺得有所期盼,或許可以試一年,但請君侯考量士族之中奴籍之人,若是全部重新清點,恐怕會因此巨大反響。”
楊修知曉當年黨錮,便是宦官要消除士族的影響,所以進行的一次對黨人的巨大迫害,最終導致了太多崩塌之勢。
甚至,有不少人猜測,那一年黃巾之亂,背後就有不少黨人組織迫害,妄圖推翻朝堂,逼迫外戚與朝臣斬殺宦官。
所以,除士族之家,不能一蹴而就,更何況楊修就是士族之冠首出身,他即便再忠心於徐臻,都不敢真的讓士族徹底滅絕。
現在正要挑起了天下士人反抗,力量一樣不容小覷,連曹操都不一定承受得起這等後果,隨時有可能讓現有的成果全部落空。
眾人沉默片刻,楊修接著說道:“在下建議,可令士人之中的奴籍之人,組建商隊奔走各處,行商賺錢,如此又可推行流通,也能不至於太過動其根本,我楊氏可做表率,為君侯效力。”
“好辦法,”徐臻當即點頭,“就照此言,先將今日所想,成書送回許都去,等我們回去之後,立刻推行此事。”
“喏!”
楊修得了命令心裡稍微舒適了些,他擔心的是自己成了罪人,現在徐臻很明顯是要做革新的,他的新政和以往比起來更為凌厲,對士族的衝擊力就更大。
從一開始,楊修就明白徐臻始終念及了士族家中的奴籍之人,因為他不止一次說過,若是奴籍之人重歸大漢戶籍,只怕是人口都要多上百萬。
百萬人口,放在任何一個州郡,都會是質的改變,無能的人會被這百萬人拖累至死,有能之人甚至可以多變出二十余萬兵馬。
而且,徐臻也說過,現下的局勢甚至已經不是怎麽一統天下了,而是在統天下之後,如何能夠讓大漢繼續保持國力,繁榮昌盛數代,守住家業不被打得滿目瘡痍。
否則,結束亂世憑的是兩敗俱傷的結局,到時候的大漢內亂雖平,如何抵禦外敵之侮。
從常山國傳來的書信,是用徐臻雜談的形式記錄,由賈詡執筆,送至了清河郡中,一日就到了諸葛亮和陳登手裡。
兩人在商談之中,明白徐臻用心。
“商道可行,先放言出去,讓士族之中奴籍組成商隊,準備商馬,循道路而跑商。”
“這要怎麽放言呢?”陳登表示疑惑。
他們陳氏也有幾千奴籍之人,都在鄉裡耕種土地,每年有吃食可活,但大多要臣服於家中訓練的幾百死士門客。
其余家族只怕是更多。
諸葛亮苦笑搖頭,道:“我弟弟如今在荊州,兄長則是在江東為屬臣,家中奴籍之人不到一百之數。”
“倒是全能用來組建商隊,你我只要率先行動,寫家書告知家裡,高調行事,就已經有不少人要效仿了。”
“元龍兄長,難道還以為沒人盯著我們嗎?”
諸葛亮自信的笑了笑。
“呵,呵呵……”
陳登當即苦笑搖頭,是這道理,的確是不知又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只要有所異動,士族所知則會紛紛效法,生怕落了半步。
“我這就寫一封家書,送往徐州。”
“好,除此之外,還要率先建造糧行,而後命各地官吏向百姓先行發布公告,告知五銖錢可換錢糧,讓家中準備好錢財,最重要的是,讓各地百姓準備好登籍之事。”
“我們讓奴籍立刻組建商隊,同時又下令讓百姓準備好登籍事宜,如此便可讓士族提早準備,效法我等。”
陳登輕撫胡須,淡然而笑,對諸葛亮讚不絕口,“妙計,什麽都不說,卻已經開始牽著他們鼻子走了,君侯要的便是士族來相助,也並非是要徹底打壓。”
“不愧是君侯唯一門生,別駕心思的確巧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