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菜苔長的可真不賴。”

  石琴樂滋滋捆著菜苔，這才一小畦竟然已經捆了百來捆，一捆少說一二斤呢。

  “那可不，我瞅著這麽多至少有個三五百捆。”

  李安樂心說，那可不，媽你捆一捆，我塞兩捆，這家夥能不多嘛。“萵筍長的也差不多了，要不要砍些萵筍？”

  “別砍多，還能長些呢。”

  “嗯，我少砍點。”

  李安樂砍了一小排捆了幾大捆，要說捆菜是個技術活，別人都是外邊大裡邊小，李安樂倒好外邊萵筍小裡邊萵筍大，沒辦法學霸小院萵筍都長大。

  捆好了，李安樂順手提溜到車廂裡擺放整齊。

  “安樂這都弄好了啊。”

  “三伯，這不起早了順手先弄了。”

  “那我得趕緊了。”

  三伯，三伯娘帶著安廣，李畫，李紅，李綠幾個孩子忙活起來。“老四，你家菜苔怎弄這麽些？”

  “安樂和他媽搗鼓的，我也沒想到這麽多。”

  那可不，一百多捆其中剛摘得不過三十多捆，只能說李安樂作弊有點太狠了些。

  “不知道好不好賣？”

  “三伯娘，這你就放心吧，現在這天可沒啥蔬菜。”

  李安樂把菜苔放到籮筐裡碼好笑說道。“怕是還能賣個好價錢呢。”

  “啥價錢，能賣到一毛不？”

  “那肯定的。”

  李安樂覺著行，雖然大白菜價格不高，可咱們這是菜苔，打著菜心名頭，一毛錢一斤這冬天真不貴，甚至還能提提價格，咱們這菜苔可不要票的。

  這年月你大冬天買個買菜都得要票，找人，雖然價格不高可對於一些幹部啥的，早吃夠了，再便宜也不樂意，普通民眾貪便宜，再有冬天沒啥別的菜。

  咱們菜苔，萵筍走的是高端路線，路口大集就算了，最次也得去城郊大集，那邊縣裡一些幹部時常去買些漁民打的魚蝦，農戶養的雞鴨，或是一些偷摸打的野味。

  “碼好了，國壽先搬車上吧。”

  “國喜，隊裡有幾家要去縣城的？”

  “大虎叔家大英嬸和李雙，還有李爽幾個，這幾個孩子怕是順帶去玩的，賣菜不指望他們。”李國喜笑說道。“三哥，三嫂，你們都是去，還是？”

  “我帶安廣，李畫，李紅過去。”程來鳳說道。“讓你三哥在家好好琢磨琢磨拖拉機，真是笨的，幾天功夫還沒搗鼓會。”

  “啥就沒搗鼓會，我昨天不是還開了。”

  “連莊子都沒開出去。”

  “那是出莊子的路不好。”

  “啥啊，安樂這天天修路，最近連帶著隊裡一群碎嘴子上下工時候都從小河邊撿幾塊石頭扔坑窪裡，出莊子這塊路早填平了。”

  “我又不曉得。”

  “行了，老三你在家好好搗鼓搗鼓拖拉機，記著慢點。”

  “曉得了，媽。”

  “國喜，啥時候走啊？”

  “媽，一會就走。”

  “等下大英嬸子他們。”

  正說話呢，許大英，趙旭碩家裡王淑貞，趙倩茹，還有李雙等人接踵而來，幾家都挎著竹籃子裡邊碼著新鮮的菜苔。

  “哎呦，怎這麽多菜苔。”

  “種的多些。”

  “不知道菜苔怎賣？”

  “可不嘛，今年種了這些，不知道價格怎樣。”

  程來鳳也是有些擔心的，雖說安樂說不便宜，可誰曉得縣裡有沒有人愛吃，樂不樂意買呢。

  “嫂子別擔心，安樂不是說了，這眼見進臘月了，青頭都少，咱們菜苔這麽水嫩，還怕賣不上價。”

  “理是這個理，就怕……。”

  “嫂子，你也別擔心，我前些天去了縣城，見著有人賣著青菜，好些人搶著買呢。”李國喜笑說道。“大家都坐好了，我開車了。”

  眾人這才不說話，拖拉機出了李家坡，一路來到公社門口，韓榮榮見著快步跑了過來。

  “這姑娘不是韓書記家的嗎？”

  “可不嘛，平時愛找咱家安樂玩。”

  石琴還是有些得意的，自己兒子能耐，大隊書記家的閨女，公社書記閨女都愛找自己兒子玩。

  “真俊，聽說是首都的來的？”

  “是啊。”

  石琴說到這個就有點擔心，首都女娃是他兒子能降服，要是擱著過去……。

  說話間拖拉機已經開出裡山公社一段距離了，石琴拉著韓榮榮說話，這孩子啥都好，就不知道他家安樂有沒有這個福分。

  李安樂跟著李雙幾個打鬥地主，玩的不亦樂乎，哪有功夫注意老娘瞅自己的眼神。

  沒多大功夫就到了縣城，李國喜送著王秀蘭去小姑大姐住的小院，其他人忙活卸著蔬菜。

  “你說好玩的事就是賣菜？”

  “收錢不好玩嗎？”

  韓榮榮翻了一白眼，李安樂不在意笑笑。“給。”

  “幹嘛？”

  韓榮榮有些警惕，不解看著李安樂給自己錢幹啥？
  “買菜啊。”

  “買菜？”

  “對啊，了解一下價格。”

  “你好奸詐。”

  “啥奸詐，這不最簡單的市場調查好吧。”

  韓榮榮鼓鼓嘴，不過還是按著李安樂吩咐一家家問，還買了幾樣蔬菜。

  “冬筍三毛。”

  “薺菜八分。”

  李安樂點點頭。“有茄子，黃瓜啥的沒？”

  “當然沒了。”

  有她早買了，李安樂點點頭。“我了解了。”

  “二毛五。”

  “安樂，這價格是不是高了點。”程來鳳聽著嚇了一跳。

  “不算高，三伯娘，你放心能賣掉。”

  “那要不先賣這試試，不成再降價。”

  一眾人把菜苔，萵筍給搬運到小巷子，一次沒多拿要不遇到巡邏隊，跑不動，雖然可能性不大，畢竟這條小巷子幾乎半公開的。

  “好新鮮的菜。”

  “一早剛摘，領導要來點不？”

  “多少錢。”

  “二毛五一斤，一捆你給四毛錢就成，將近二斤呢。”

  四毛錢可不便宜，大半斤豬肉了，幾個湊著過來的中年婦女聽著直搖頭，有這個錢咱吃肉了。

  “行，給我來兩捆。”

  果然年輕幹部男人出手闊氣，李安樂接過一塊錢。“找錢。”

  “找你二毛錢。”
    “這菜嫩，稍微焯水加點醬油炒一些就好吃。”

  “行，這還送菜譜了。”

  送著這位年輕小幹部，李安樂笑著對韓榮榮說道。“怎麽樣，我準不準。”

  “你怎知道他會買的？”

  “這就是知識了。”李安樂得意說道。

  “哼。”

  “別不信，再打個賭？”

  “好。”

  “賭你新玩具。”

  “好，你要輸了呢？”

  “給你開一天車，你想去哪裡，我送你去哪。”

  “打賭。”

  “前邊來的三，不四個婦女，我覺得最少有兩個會買我們的菜。”

  “不信。”

  剛剛婦女聽著價格轉頭就走了，李安樂笑笑，這丫頭真是不知道觀察一下，沒見著這幾位穿的衣服，褲子是燈草絨，這價格可不便宜，再說還有兩位穿皮鞋的呢。

  “新鮮萵筍，剛剛砍的清脆甜鮮。”

  “菜苔，菜苔，最嫩最新鮮的菜苔。”

  說話，李安樂更是直接抽了一根大些萵筍用小刀子剝了皮，又抽了幾根菜苔薄了皮舉著。“先嘗後買，不甜不好吃不要錢。”

  “這裡還有新鮮瞧。”

  “大姐姐，你嘗嘗。”

  “姐姐？”

  這位快四十的婦女一聽樂了，這個小同志很會說話嘛，李安樂一聽，這位怕是魔都下放的，是小三線的廠子裡的領導吧，這家夥賭對了。

  韓榮榮不屑和李安樂為伍，太不要臉了，這明顯比她媽媽都大，李安樂竟然喊姐姐。

  “咦，還挺嫩，挺甜得。”

  “小同志，多少錢一斤啊。”

  “二毛五，姐姐，你挑成捆的，我四毛賣你，別人我可不賣的。”

  “為啥？”

  “你一看就是慈善的人，我見高興，別人可不成的。”

  “這個小同志怪會說話的。”

  “行，兩捆菜苔，再給我來兩根萵筍。”

  “你們也來點，挺不錯。”

  “那我也買兩捆。”

  其中一個穿皮鞋笑說道，李安樂碰了碰愣神的韓榮榮。“趕緊找錢。”

  “哦。”

  等人走了，李安樂得意比劃手勢。“玩具別忘記了。”

  “李安樂，你臉皮呢？”

  “臉上長著呢，怎麽了，你想要，這可不能給你。”

  韓榮榮無語了，人不要臉無敵了。

  “走了。”

  “不賣了？”

  “喊我媽來賣。”

  李安樂剛見著一轉悠的年輕人心裡嘀咕，打算找這位聊聊天。

  “安樂你早點回來啊。”

  相對程來鳳，要石琴賣菜還真有點為難她。

  “知道了，媽。”

  “跑的還挺快。”

  李安樂嘀咕，轉了一圈沒見著人，等回到小巷子李安樂樂了，這家夥自己找了半天的年輕人蹲在自己家菜攤子前呢。“安樂，安樂，你回來了。”

  “這個同志要包了咱家的菜。”

  “包了，全買了？”

  “嗯。”

  石琴高興極了，真是出門遇貴人。

  “多少錢一斤？”

  “二毛。”

  “二毛？”

  李安樂嘀咕，這不會是二道販子吧。

  “三伯娘怎說？”

  “你三伯娘不想賣，單賣二毛五呢，而且又好賣。”石琴頗有些那啥不好意思，剛程來鳳賣了十來份，她這裡才剛開張。

  “行，現錢。”

  “有。”

  劉晨說話掏出錢來，十多塊錢，還行，稱量好，一共加起來一百五十斤，二毛算下來三十。“那個能等我一會，我去取錢。”

  “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之後劉晨騎著三輪車過來了，還多了一哥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大哥，是打算自家吃，還是？”

  “自己吃，家裡親戚多，各家分分。”

  這話騙鬼呢，李安樂笑笑。“大哥，有沒有聯系方式留一個，回頭再有蔬菜，怎找你啊？”

  “你家還有？”

  “還有不少呢。”

  李安樂學霸小院裡，蔬菜幾千上萬斤都有的。

  “那行吧。”

  “永勝港口，老劉自行車修理攤。”

  “有菜要賣可以去那裡找我。”

  “李安樂，你說他們買菜，真是送親戚嗎？”

  “扯淡。”

  “那他們買菜幹啥，難道搗賣不成？”

  “八成。”

  “那不是偷雞倒把了？”

  “管他呢，不管我們的事。”

  三十多塊錢到手，石琴覺著買菜還是挺輕松，三二天來一次，這月掙不少錢呢。“你三伯娘還要賣一會，剛要我說一起賣好了。”

  “三伯娘這不是想要多賣些錢嘛。”

  一斤五分錢，可別小瞧五分錢，白菜才多少錢一斤，只有李安樂一家不在乎這五分錢。

  “沒想到，這青菜價格這麽高，還這麽好賣。”

  許大英一籃子十多斤菜苔已經賣完了，她有些後悔沒多種點菜苔，要不多賣些錢，十多斤賣了三四塊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