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

  李安樂還不太能代入李菊的想法，不過小姑高興就好。“小姑，你要不要去食品站逛逛，說不得能見著殺豬場面，學習一下。”

  “食品站，人家讓進嘛？”

  “你忘了，我同學他爸爸是食品站的領導。”

  “現在去嗎？”

  “對啊，反正大虎爺他們有好多事要商量，一時半會也不回去。”

  李安樂打算先去公社喊著韓榮榮，再看看韓榮榮那有啥好吃的。

  “那我們跟著四哥說一聲。”

  “嗯。”

  李國喜倒是沒多擔心，甚至還要李安樂兩人把李書一起帶上，這會人多怕照顧不到。

  一行三人來到公社大院，門衛見是李安樂，啥都沒說就讓進去了，院子裡韓榮榮正和爸爸韓天明堆著雪人。

  “李安樂。”

  本來李安樂打算轉頭回去的，那啥來騙人家閨女吃的，遇到他爸，還是有點尷尬的。

  “韓書記。”

  “叫韓叔叔，榮榮最近沒少麻煩你。”

  韓天明笑說道。“我不在家，沒少給你添亂吧。”

  “韓叔叔，沒有的事，韓榮榮可乖了。”

  李安樂怎覺著自己一下比韓榮榮長了一輩。

  “爸。”

  “不說了，正好爸爸有工作要處理，你陪著李安樂玩吧。”韓天明笑說道。“中午別回去，來家裡吃飯。”

  “不了，不了。”

  “你怕我爸？”

  等韓天明離開，李安樂松了一口氣。

  “我怕啥，我是尊重韓書記。”

  李安樂心說，怕，肯定不怕，只是心虛。

  “走，我帶你去找小胖玩去。”

  “找小胖，你家又要買肉。”

  李安樂翻了一白眼，這話說的，感情我找小胖就沒別的事情了。“我家殺豬了，不缺肉，我找小胖給他送這個。”

  “啥？”

  “小說？”

  “不是，故事。”

  李安樂說道。“我從別處聽來的故事。”

  開玩笑，寫小說，這要給抓到了，搞一個大帽子，可難受了。

  “去不去。”

  “去，等下。”

  韓榮榮蹬蹬跑到屋裡拿了些糖果，還有幾個蘋果出來。“小姑，李書請你們吃。”

  “謝謝。”

  李菊笑笑接過來，倒是李書膽子有些小，還有點不好意思。

  “趕緊拿著，別客氣。”李安樂一把接過來塞給李書。

  “我的那份呢？”

  “沒你的。”

  韓榮榮白了一眼，不過還是掏出糖果和蘋果，李安樂接過來就榮嘴裡。“你怎都不推辭一下。”

  “咱們是好朋友，搞那麽虛偽幹啥。”

  李安樂不在意擺擺手。“嗯，蘋果好甜啊。”

  “甜吧。”

  “這可是新品種的蘋果。”

  “紅富士？”

  李安樂淡淡道。

  “你怎知道？”

  “哦，農技站聽到過。”

  李安樂隨口扯了一句。“快些吧，小胖這幾天怕是都等急了。”

  果然小胖一聽李安樂來了，一溜煙就跑了出來。“李安樂，故事寫好了沒？”

  “給。”

  “我先看看。”

  “等下看，我們想看殺豬，你能帶我們過去嘛？”

  “殺豬，有啥好看的。”

  小胖不太喜歡殺豬，豬叫的可難聽了。

  “要不我帶你們去看收豬吧。”

  “那也行吧。”

  本來想交流一下殺豬技巧的，不過現在嘛，李安樂倒是想要驗證一下自己學的肉豬分級怎樣，能不能和老師傅PK一二。

  “走吧。”

  年底了，食品站挺忙活，相對於冷清的街道，食品站這邊可熱鬧多了，牛車，馬車，板車零零散散加起來怕是有十幾二十輛車，大院子裡都快停滿了。

  一般農村賣豬都是冬季，多數年底，比如李安樂家裡，奶奶就打算等娶了五嬸再賣豬，李安樂搞不懂為啥，娶新媳婦前不能賣豬，真奇怪。

  “好熱鬧啊。”

  “這算什麽，前幾天才熱鬧的。”

  年底上交任務，各大隊養的豬大半都是前幾天上交的，一天多的時候一兩百頭豬，忙的師傅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那位是馬師傅吧？”

  李安樂打量一番，碰了碰小胖，上次小胖可是拿了馬師傅多年記的驗收毛豬心得筆記。

  李安樂還真看了，寫的挺好，加上他最近一段時間幾乎天天解刨小豬仔，母豬，解剖心得再對照驗收筆記。

  李安樂自信，自己學得了八九成驗收毛豬的本事。

  “可不嘛，大家都信馬師傅。”

  小胖笑說道。“其他人來了，不認。”

  驗收毛豬其實是有標準的，按著毛豬出肉率來評估定級，一共定為十二級，具體哪一級就靠驗收員來定了。馬師傅是老驗收員，本事大，號稱火眼金睛。

  只要是他打眼的豬，十拿九穩極少出問題，最主要馬師傅為人謙和，不會徇私，養豬戶都信他。

  “小姑，等下你多學著些。”

  “學這個有啥用？”

  “用處大著呢。”

  李安樂說道。“你這以後去養豬場，總要接觸飼養這一塊吧，養豬場出欄毛豬，最關鍵可就在出肉率上了，學會了這手驗收本事，你說說，養豬場豬養的怎樣，是不是你一眼就能辨別出好壞了。”

  “這對去養豬場工作的你可太有用了，出肉率低那就再養養，增增肥，出肉率高的豬就可以出欄，你說，劉場長喜不喜歡這樣本事的飼養員？”

  “這倒是。”

  李菊一想，可不是嘛，這本事是挺有用處的。

  “可這怎學啊？”

  李菊瞅著馬師傅，只是圍著毛豬看看，拍幾下，摸幾下就開了單子，定了級，這啥都不說，她怎麽學。

  “你看好了。”

  等馬師傅驗收下一頭豬的時候，李安樂在邊上給李菊講解起來。“先看背脊，馬師傅拍了兩下大概的厚度心裡有數，掀肚皮，這是掂量內髒，還有這頭豬肚子裡有多少食物，這也是驗收的一個重點，對了，現在這可記住了，扣肉膘，大概就能確定這頭豬的出肉率了。”

  “當然，說起來簡單，真正學起來需要經驗，眼力，小姑，你是解刨過小豬的，豬內髒，下腳料的和豬毛重比例，你心裡應該有數，知道這些，再學，不是太難，只要積累足夠經驗，驗收毛豬，對你說很容易學個七七八八的。”李安樂就是靠這些知識積累，現在看豬眼光早就比一般驗收師傅厲害了。

  “小孩子說話口氣可真不小。”

  一個二十多歲食品站工作人員，正巧從邊上走過，聽李安樂大言不慚說驗收毛豬不難，沒忍住回了一句。

  李安樂一愣，有些懵逼，我正教學呢，你誰啊。

  你冒出幹啥，沒打算理會，李安樂還打算繼續給李菊說驗收毛豬一些心得，誰想這位見著李安樂不搭理他，有些不爽，這是無視自己。

  “去去去，這裡可不是你們玩的地方。”

  “哎呦。”

  李安樂一臉懵逼，你不認識小胖，這是你們食品站領導家的公子，怎的。“小胖。”

  “你新來的？”

  “怎了，你管我，一邊去。”

  “別在這裡擋著路。”

  “馬師傅。”

  小胖一看，這還真不認識自己，覺著有點丟面子，這家夥一直覺著食品站是他家的，平時沒少在李安樂面前吹噓，這家夥打臉了。

  “小站長？”

  “你怎來了。”

  李安樂心說，馬師傅，真沒想到，你瞅著一臉憨厚的，這長相和你說出話不符啊，我還是喜歡剛剛你那種拿捏的大公無私的氣質。

  “這誰啊？”小胖指著剛說話的年輕人。

  “新來的臨時工。”

  “小高，這是高小站長。”

  “小胖？”

  “我啊，高磊，你不記得了？”

  高磊是誰啊，小胖一臉懵逼。

  “你堂哥。”

  堂哥，小胖還是不認識，怕是很遠很遠的堂哥吧。“哦。”

  “這些人是你？”

  “同學。”

  小胖對這個不知道多遠的堂哥，不是多感冒。“你這同學口氣可真大。”

  李安樂一臉無語，這小高，你怎一點眼色都沒有，你這個堂哥說說就成，別當真行不。

  “安樂口氣怎大了，你懂啥，說安樂口氣大。”小胖本來就不爽，這一說更來氣了。

  “你剛沒聽到，他說驗收豬，挺簡單的。”

  “馬師傅你說說，驗收豬多難，你這些天可沒少跟我說這話吧。”這位高堂哥，李安樂有點佩服，情商，你怕是屬豬的，問題屬豬就算了，怎還豬腦子呢。

  這還拉上馬師傅，李安樂真想打開這位腦袋瓜子看看。

  這下好了，氣氛多尷尬，馬師傅表情別提多精彩了，這個小高，拉上自己幹啥，沒聽著剛剛小站長都不高興了嘛。

  明顯你這個所謂堂哥並不怎吃香，這孩子，平時乾活還算本分，偶爾說話的時候不太過腦子，天天站長你叔，其實離著挺遠的一親戚，再說即使挺親，你也不能天天掛在嘴邊。

  天天在老員工，組長面前說，這啥意思，你叔站長牛是牛，可那是你叔，不是你，你牛個什麽牛。

  “驗收豬是個眼力活，這位同學說不定眼力好。”馬師傅打算岔開話題。

  “啥眼力好，一小孩子吹牛而已，馬師傅，你露一手給他們開開眼，見識見識，讓他們知道知道天高地厚。”小高堂哥的話，讓小胖差點當場給這位表哥點顏色看看。

  馬師傅哭笑不得，雖然他心裡對李安樂也是有點相同想法，可當著小站長面說，這就有點過了，沒見著小高站長都要生氣了嘛。

  “我也就是看的多了，其實說白了，沒啥。”

  “馬師傅，你太謙虛了。”

  小高堂哥一個勁捧著馬師傅。“你露一手，給他們開開眼界。”

  “真本事不是嘴上瞎咧咧，要手裡見真章的。”

  李安樂有點無語了，小胖，你堂哥，真是有點，欠抽，再來，我可不客氣了。

  “別客氣，這樣堂哥，我不想要了。”